她似乎已经不能思考。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叫道:“住手!”
慕容芜似乎在水雾中望见一丝光明,此时的李铭辅几乎发狂一般的吻着她,她的唇被他覆住,几乎窒息。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去阻止……”那女人的声音似异常焦急。
“师傅……”明心的声音颤颤的。
是惠云吗?慕容芜迷茫之际,听到“啪”的一声,水雾里,依稀看见明心捂住脸颊,低头说:“师傅,徒儿不懂……”
“哼,叫你去体察清楚了回报了再行动!你却……”惠云愤愤转身不看她,走到浴池边。
另两名尼姑跳下水,将李铭辅用力拉开,李铭辅全身烧热得难耐,力量也大得惊人,一把甩开了两个人。
向着慕容芜再度冲过去……
“还不将解药拿来?”惠云吩咐道。
明心立刻走上前,将一个小瓶扔给了池中的尼姑,其中一名尼姑接住,为李铭辅服下,李铭辅扶住池壁喘息不止,眼光依然凝在慕容芜雪一般的肌肤上,慕容芜双臂抱住身体,不堪的样子,令她羞耻。
“你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惠云突然道,“也就是……白家的……少夫人吗?”
慕容芜一怔,她不懂,为何惠云会忽然提起白家?难道她出面阻止,亦是因为自己刚才提到了白家吗?
慕容芜点点头:“是,我是慕容家二小姐,白家的媳妇。”
水雾蒙蒙,袅袅烟气,惠云的眼神忽而怅惘而迷离,慕容芜微微凝眉,她若有所失的样貌,令人心中更加不安。
“来人,伺候白少夫人更衣。”惠云的声音依然静静的,看了慕容芜一眼,随后吩咐明心,“将她带到翠厢房中而你……”
惠云眼光一顿:“你该知道怎样惩罚自己的过失。”
明心的脸色霎时苍白,却也只怯怯的说:“是,师傅。”
她余光望一眼慕容芜,慕容芜此时已被两名尼姑扶着走到跟前,一身细致的白纱料子,因身上水珠而显得亦是湿漉漉的,玲珑有致的身量,的确有令人想入非非的姿容。
她咬牙转头,先一步走出沐浴殿,惠云回头看一眼疑惑的慕容芜,她也是这才仔细的看她。
她肤如白雪,眸似明星,黛眉不画而翠如青山,红唇未点却含丹似朱,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却依然可称美貌的女子。
惠云点点头:“这容貌还是配得倾城公子的。”
果然,与白家有关!
惠云转身而去,眼神示意两名尼姑,又看看池中依然气喘吁吁的李铭辅,眉心忽然皱了起来:“这男人,便关在此处,不得他出了这沐池。”
两名尼姑其中一名点头:“是。”
她转回身,将四周系着的绢丝纱帘放下,洒一把什么粉末,香气顿时弥漫,惠云面无表情的说:“给白少夫人服药。”
扶着慕容芜的尼姑拿出一粒朱色药丸,喂她吃下:“吃下这个,不然会和他一样。”
慕容芜回头看去,一惊,只见李铭辅已在池水中昏厥过去,而脸上泛起淡淡的绿色。
“这……”
“这么美貌,不想毁容吧?若是顽抗,到时候倾城公子可不会留着个丑八怪做妻子。”惠云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威胁。
慕容芜心中不快,却果然不敢不吃,她接过药丸吃下去,随后,被带走。
翠厢房,位于一处角落,阴森森的,有点冷。
慕容芜被推进来,身子依然感到虚软无力,她环视四周,只是最简单的布置,倒是有种异香扑来,她下意识感到心慌,因为这里太过于诡异,只要有香气扑来,她便会觉得有毒。
“你要做什么?”慕容芜问。
惠云缓缓的坐在竹椅上,桌上放了文房四宝,惠云慢慢的磨墨,看她一眼:“过来。”
慕容芜不动,惠云笑道:“你不来,只怕那个在沐池中的男人,要被活活泡死了。”
“什么?”
惠云眼光静静的:“适才,我徒儿放了入骨香在沐池,呵,若是三天之内没有解药,全身骨肉便会酥脆,从而……死于非命!”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芜不懂,她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为什么惠云要这样狠毒?
“为了……让你帮我写一封信。”惠云看向她,平静的眼里不见波澜。
“信?”慕容芜不懂,惠云点头说,“写封信……给倾城公子……”
“白玉之?”慕容芜凝眉道。
“不错。”惠云说,“便写你如今在万古山兰迦寺中,被我劫持,性命堪忧,若他不来……你……便没命在了。”
慕容芜一怔,她上下打量惠云,明明是一副慈眉善目,可心地怎就如此恶毒?
而她此法,显然是为引白玉之而来,难道……她与白玉之有何仇怨吗?
“为什么?”慕容芜知道,也许不会得到答案,可依然问出口。
惠云只说:“你莫要这许多问题,只想想,你是不是想让那沐池中的人死!”
她忽然看向她,目光玩味:“我倒是也想要看看,在你心里,到底是对你痴迷的这个男人重要,还是……倾城公子更加重要!”
“与你有关吗?”慕容芜越来越不懂惠云的所作所为所想。
她究竟要干什么?
惠云眉间皱了皱:“你到底写是不写?若你不写……呵,我现在便去给那男人一个痛快的!”
平静之中的言语相逼更加有力度。
慕容芜心上一颤,陷入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若她写,白玉之可能便会身陷险境。
若她不写,那么皇上的性命……
她咬唇,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怎么样?可想好了?我的耐心并不是很好。”惠云将白玉云毫捏在手中把玩,望着慕容芜。
慕容芜明白,她胸有成竹,即使那个男人与自己毫无特殊,但只要是朋友,她便不会置之不理。
更何况,那个人是当今圣上,圣上居于白家,若不能平安回归,只怕白家脱不了关系。
思及此,慕容芜看向惠云:“好!我答应,你要我怎样写?”
惠云轻轻地笑了:“呵,能令倾城公子倾心的女子,必然百里挑一,这如何写……还需我提点吗?”
她笑着站起身,走到慕容芜身边,一只手搭在她右肩上,眼目微眯:“只是这信写出他若不来,你晓得将会怎样的。”
慕容芜不想理她,缓步走到桌案前坐下,笔尖儿沾墨,一行行云小楷跃然纸上,磨的香气有点异样,慕容芜微微皱眉,侧眸看向惠云,惠云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不用怕,这种香墨是掺了一种胭脂水,所以写出来才会异香扑鼻,并没有毒。”
慕容芜低头继续书写,待到写好,她起身递给惠云:“我只怕你高估了我。”
“哦?”惠云拿着慕容芜写好的字笺,挑眉看她。
慕容芜略微怅惘,窗外树影摇动,回忆起那晚白玉之窗前剪影凌乱,仿佛已是极遥远的事情了。
她低头说:“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哈哈哈……”
慕容芜话音才落,只听惠云高声的笑了起来,那声音与她从来静静的声音完全不和,她笑得有些嘲讽,摇着头,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慕容芜,你究竟是不了解倾城公子?”
“什么?”慕容芜不解的望着她。
惠云将字笺上下看去,收不住唇边的嘲笑:“没有人能够勉强那个骄傲的男人做任何事情!”
她说着抬头看她,笑意亦迅速收敛,目光亦在抬首刹那变得庄肃:“他既然娶你,除非是有天大的理由,否则怎么会……不重要?而据我所知,那个目空一切的男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天大的……”
慕容芜心里莫名一跳,这个惠云,中年年纪,岁月虽然在她脸上隐有留痕,却依然风韵犹存,隐约可见当年的风姿绰约,只是这样年纪的女人,莫非也与白玉之有所情感牵扯?
慕容芜立即否定了,即使白玉之倾国倾城,却也不至与一中年尼姑有所过往。
可是为什么……这个惠云好像对白玉之特别了解?
比自己……还要了解?
心里异样的滋味莫名其妙的弥散开来,仿佛每一处都酸酸的。
慕容芜在心里暗骂自己,难道她竟然连一个中年尼姑的醋都要吃吗?
还是在这种生死危机、迷云重重之际!竟还有心思想到这些!
惠云似看出了慕容芜心里所想,她折起纸,看着她:“你不必去想我与倾城公子的关系,只需要想想……”
她眼光一闪,似有用意:“倾城公子在你心里……究竟是不是重要才是真的。”
她说起来,有几分严肃,随即转身推门而去,她听见门被锁上,看着惠云的身影消失在窗前,屋内,跳跃的火光渐渐昏暗,她坐在桌案前,环顾四周,但愿……她的决定没有错。
但愿,那个惠云对白玉之不会有任何伤害!
但愿,白玉之的机敏警觉会让他安然无恙!
她双手握在一起,心里莫名的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