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宏宇一行人愣住了，从杨经理说话的字面意思来听，苏玉林应该是供销社的职工。
而且不是普通的职工，而是领导。
普通职工不可能自做主张决定商品价格，只有领导才能决定。
“只要你来我的供销社买东西，量大了自然会有优惠。”
“多少量才叫量大？”
“起码一百件才叫量大。”
“行，就这么说定了。”
苏玉林和杨经理很快达成约定。
杨经理收了全宏宇五百五。
这样的价格够优惠了，从六百三十减到五百五，足足少了八十块。
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来块，由此可见杨经理对苏玉林的照顾。
全宏宇一行人呆若木鸡，看向苏玉林的眼神无比复杂。
之前大多人都把苏玉林当成乐子调侃，一至认定苏玉林是个二流子，一事无成。
如今苏玉林竟然在供销社上班，而且他和杨经理讨价还价的时候，还用“我的供销社”这样的词语，就像是在说自家开的店一样。
能用这样的形容词，最少也得是很大的领导，而不是小领导。
全宏宇越想越震惊，咽了一口唾液，毕恭毕敬问苏玉林：“你......你在供销社当领导？”
“呵呵，你觉得我能当领导吗？”苏玉林自嘲起来：“就我这种二流子，一没文化，二没才干，拿什么当领导？”
他说的是实话。
领导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就算没才干，总得有些文化。
而且他在供销社确实不是当领导，而是当老板。
全宏宇想了想，觉得苏玉林说的话有道理。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道理。
如果苏玉林不是供销社领导，为什么可以对商品价格做主？敢答应给杨经理优惠？
这显然不合理。
心里虽然有疑问，全宏宇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追问下去。
其余人谨小慎微，生怕露出一丝怠慢，就会引来苏玉林不悦。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
苏玉林从包厢走了出来，赵清琼和几个女同学先后离去。
全宏宇和余下的男同学依然愣在当场，分析苏玉林的身份。
“如果他不是领导，到底在供销社做什么？”
“这么一想，他手上戴的是真表，应该不是假的。”
“从杨经理跟他说话的态度来看，他在供销社的地位很高，可以决定供销社的商品价格。”
“这种二流子，竟然混进了供销社？”
几个服务员进包厢收拾碗筷。
全宏宇回过神来，向几个服务员打探苏玉林的底细。
“你们认识苏玉......苏老板吗？”
本来他想直呼苏玉林的名字。
但一想到餐馆上下都对苏玉林毕恭毕敬，于是改了口。
几个正在干活的服务员见全宏宇提起了苏玉林，七嘴八舌聊了起来。
“苏老板经常来我们餐馆吃饭的。”
“他是供销社的老板，已经把供销社租下来了。”
“还有几个柜台不是他的吧？”
“就那几个柜台，早晚会是他的。”
“苏老板真了不起，三十岁没到，就成了供销社的大老板了。”
“如果他没讨老婆的话，我都想嫁给他了。”
几个服务员谈笑风声。
全宏宇一行人越听越震惊。
每个人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呆愣当场。
一行人万万想不到，苏玉林竟然包下了供销社，成了大老板。
他确实不是领导，没有欺骗小学同学们。
他是供销社的老板。
领导和老板当然不一样。
赵清琼从餐馆走出来，身后响起苏玉林的声音：“赵清琼。”
赵清琼停下脚步，带着一丝疑惑转过身，看向走到跟前的苏玉林。
自从苏玉林帮全宏宇少付一些饭钱后，赵清琼看苏玉林的眼神不再是厌恶，而是敬重。
有能力的人，到哪都会受欢迎。
“你找我有事吗？”
赵清琼客气有礼问。
苏玉林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招你做店员。”
“什么？”
赵清琼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玉林保证：“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混，我不会埋没你的才干的，以后我开了公司，你一定是我的左膀右臂。”
以赵清琼的能力，完全可以当苏玉林的副手。
赵清琼这次回来主要是看望父母，她在市里一家国营工厂工作，是销售部门分组组长。
每月底薪六十，比一般人收入高。
能在国营工厂当上小领导，在外人眼里也是相当了不起了。
从一个小领导变成店员，换谁都不愿意。
赵清琼当即拒绝了苏玉林：“不好意思，我有工作。”
苏玉林碰了壁却不罢休：“你现在在哪工作？”
“日用品工厂。”
“工资多少一个月？”
“六十。”
“这么高？那你不是普通员工吧？”
“我是销售部门分组组长。”
一番交谈，苏玉林了解清楚了赵清琼不肯投奔他的原因。
以赵清琼的女强人性格，很难一下就会屈服。
苏玉林提醒赵清琼:“现在国营工厂都在改革，你尽早做打算吧，思维不要太死板了，要从体制中跳出来。”
他说的是事实。
八十年代全国各地的国营工厂都在转为私有化。
赵清琼自然也有所耳闻。
她认识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在国营工厂上班，但都因为改革原因被辞退了。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赵清琼相信自己工作的工厂不会这么快转型。
工厂还没转型就辞职走人，很难再找到六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
苏玉林看出赵清琼在权衡利弊，如实透露：“我老婆开了一家服装店，需要招一个店员，只要你愿意做店员，一个月也可以给你六十块。”
寻常的店员和餐馆服务员没区别，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块。
苏玉林愿意重金聘用赵清琼，是因为已经知道赵清琼未来是个女强人，而且还是一个跟他竞争的女强人。
他要防范于末然，赶在赵清琼变成竞争对手前，将其收到麾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赵清琼一听苏玉林开出六十块一个月的高薪，眼里立时流露出惊讶。
苏玉林一脸期待，等待赵清琼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