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问：“你们是打算辞职，还是签一个月协议？”
“什么一个月协议？”
毛定邦一头雾水。
马师傅见毛定邦夫妻还不清楚情况，于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毛定邦听完后，向马师傅要协议看内容。
马师傅把协议放在家里了，其余的同事也都没有随身携带协议。
毛定邦夫妻无奈之下，硬起头皮去办公室，找苏玉林要协议。
苏玉林正在办公室查看每个员工的身分资料。
他抬头看到毛定邦夫妻站在门口，轻描淡写说道：“进来吧。”
毛定邦走进办公室后说道：“先给份协议给我们看看吧，如果合适，我们也先干一个月再说。”
苏玉林从抽屉拿出一份协议，让毛定邦夫妻过目。
协议内容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对工作不满意，一个月后可以辞职，工资分文不少。
毛定邦看完协议内容后，和妻子低声讨论。
“这协议看起来没任何问题。”
“要不要试一试?他们都没辞职，咱们也没必要辞职。”
“行，先干一个月再说。”
商量完，夫妻俩分别向苏玉林索要了一份协议，各自签了名字。
苏玉林虽然和毛定邦夫妻相处不来。
但他没有利用职权直接辞退夫妻俩人。
如果他这样做了，夫妻俩被辞退后，必定向其它同事诉苦，扮可怜。如此一来，他就成了“恶人”了。
毛定邦前往自己的岗位工作，走进柜台里面后，心事重重。
妻子去另一个柜台上岗，因为百货大楼的老板换了，而且新老板还是死对头，夫妻俩心情沉甸甸地。
百货大楼有二层楼，一楼出售家电产品，二楼出售日用品。
这么大的商场，需要安排一个经理进行监督。
国营企业很多被迫转为私营，就是因为缺少监督，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国营职员因为吃的是皇粮，自我感觉优越，有顾客光顾了，也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让顾客
购物体验感极差。
时间慢慢来到中午，临近上班时间，两层楼的员工懒懒散散，个个无精打采。
马师傅牢记成方杰的叮嘱，每次有顾客走进百货大楼，他假装看不到，把顾客当成空气。
其余同事也消极怠工，待客态度比以往还要冷漠。
一对夫妻走进百货大楼，看上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这台电视机多少钱？”
丈夫问站在旁边抽烟的马师傅。
八十年代很多商场的商品都不标价，顾客买东西的时候，需要问价才知道价格。
马师傅瞟了小夫妻一眼，懒洋洋说道：“二百二。”
“可以少点吗？少二十就要了。”
丈夫讨价还价。
马师傅板起脸说道：“一分都不能少，没钱来买什么电视机。”
他故意挖苦小夫妻，气得小夫妻转身就走。
在他的影响下，其余同事对待顾客也是冷漠无比，语气生硬。
毛定邦看到周围的同事都懒洋洋的，面对顾客也态度恶劣。
他好奇心起，问相邻柜台的一个男同事：“你们怎么了，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对待顾客的态度全都这么差。”
男同事提醒毛定邦：“现在这个老板心很黑的，骗咱们签了协议，咱们故意不好好工作，让他主动辞退咱们，如果他敢扣工资，咱们就把事情闹大，惊动政府，让政府出面帮忙解决。”
毛定邦半信半疑：“我看协议内容没什么问题呀，你们怎么认定他是黑心老板。”
男同事说道：“反正其它同事都这样做，咱们也跟着做，肯定没错。”
苏玉林离开百货大楼的时候，有意无意扫视正在上班的员工们。
他发现大多员工懒懒散散，而且看他的眼神带着敌意。
他没有往深处去想，而是去了一趟供销社，把莫胜华叫到办公室。
莫胜华进来后，苏玉林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段时间去百货大楼，监督那边的员工工作，谁干得好，谁干得不好，全部记下来。”
莫胜华意识到自己又接到了一份坚巨的任务，当即昂首挺胸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中午吃饭，一行人聚集在餐馆里面。
黄玉娇仍然不理睬苏玉林，吃完饭就带领女儿回服装店。
黄玉龙因为被扣了十块钱工资，吃饭的时候成了哑巴，闷闷不乐。
赵清琼和汪美花平时很活跃，俩人看出气氛不对，也埋头吃饭不说话。
吃饱饭，赵清琼回到服装店。
黄玉娇正在整理几件衣服。
赵清琼上前劝说：“事情都发生了，他都租下百货大楼了，咱们再数落他也没用了。”
黄玉娇整理好衣服，挂到架子上面。
赵清琼热脸贴了冷板凳，撇了撇嘴，跟蹲在地上的苏春凤玩耍，化解尴尬。
莫胜华到了百货大楼后，苏玉林召开会议，把员工们全部叫到会议室。
“这位是百货大楼的经理，以后监督你们工作。”
苏玉林向员工们介绍莫胜华。
员工们一听多了个上级，不约而同交头接耳议论。
“这忽然弄个经理过来，明摆着是不信任咱们。”
“说得好听是经理，其实就是安排了一个狗腿子。”
“才上了一二天班，就安排人监督我们了。”
“这和旧社会安排监工有什么区别？”
“这个老板看来和旧社会的地主是一样的。”
在一片质疑声中，莫胜华不慌不忙自我介绍：“我叫莫胜华，以后我和你们就是同事了。”
会议结束，马师傅和几个同事回到一楼后，照旧懒洋洋工作。
莫胜华先去二楼巡逻，他发现自己的经理职务显然没有震慑力，二楼一部份员工看到他过来了，仍然懒洋洋的姿态。
毛定邦后悔签了协议，抽着烟，一脸敌意看向走到面前的莫胜华。
“这里是商场，少抽点烟。”
莫胜华语气平和提醒毛定邦，初来乍到，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毛定邦却故意跟他过不去，吐出一口烟雾后，慢条斯理说道：“以前我在这里上班都经常抽烟，领导也不说我什么，你才刚上任，故意找茬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