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金山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拖着跟上，样子奇特而笨拙，可谁也没去拦他，走出五步后他厉声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这话是在问牧青。
因为他认为只有牧青才会杀他，才有能力杀他。
牧青又能力，可不想杀他，也不能杀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今天已经杀了一个人，她曾今发过誓：“我牧青今日对天发誓，以后每天杀的人不能超过一个，否则我就生个孩子没屁眼，生的女儿为娼，生的要是男娃为奴。”
这个誓言是在楼无鱼床上发的。
但楼无鱼并没有叫她发誓。
楼无鱼本想叫牧青以后不要在随便杀人的，可牧青性格因为自小的遭遇变得喜怒无常，捉摸不透，古怪残忍。
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杀人。
她只杀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
“牧女无常，竹笛锁魂。”
每当她骑在牛背上，吹着竹笛而来时，就有人会死了。
她的竹笛几乎和水小春的刀一样可以使很多人恐惧寒栗。
每个人都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云十八并没有掩饰得很好，他还是在极度的恐惧，头脑迷茫混乱中抬头望向天空了。
天空并不美，所以他应该下了地狱。谁知道呢。
牧青忽然闭着眼睛，吐出口气，淡淡道：“你的命是他的，我不会杀你，你走吧，不过你要记住既然欠了别人的，就迟早是有一天要还回来的。”
轩辕金山仰天叹道：“我记住了。”接着又狂笑着走出了长街。
熊大海这个倔强剽悍的少年在上官琴甜蜜的芳香中没有追出去，因为刚才的那一脚已经让他受了内伤，不过他还是对着轩辕金山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床很软，上官琴很香，不是脂粉的香，脂粉的香气对于熊大海这样的男子汉来说是庸俗而刺鼻的，他现在所闻到的是一股不似人间的清甜香味，像是糖，也像是成熟果子。
熊大海迷迷糊糊地睡了觉，起来后就看到了上官琴，闻到了上官琴身上的清香。
熊大海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是味道，好香……”
上官琴脸颊一红，红到了耳根，如果是楼无鱼说这句话，她是没什么感觉的，因为楼无鱼了解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她还在襁褓时就被楼无鱼给看光了。
而熊大海就不同了，她现在对于上官琴只是一个好心的陌生人。
刚烈勇敢，面庞坚韧，这样的一个陌生人，陌生男子对许多春思如潮的女孩子都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熊大海看着脸红的上官琴，笑了笑，道：“你脸怎么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果子又不好意拿出来吃？”
上官琴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哪里有什么果子，我看你是刚晕醒出现了幻觉了吧！”
熊大海微笑道：“哪里有，我是有些饿了，不过香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上官琴咬着嘴唇，媚眼如丝，秋波荡漾，道：“你说呢？”
熊大海道：“这不像是脂粉的味道，又或者是你用了一种特别的香料？”
上官琴摇头道：“不是，我从来不用胭脂，也不会用香料。”
熊大海道：“不用胭脂的姑娘我倒是少见得很。”
上官琴道：“很多，你至少就遇到了三个。”
熊大海笑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琴一笑道：“因为我和青姐姐秋姐姐都是不用的。”
熊大海呵呵笑道：“好像是的。”
上官琴沉吟着道：“你真的从我们从上岸后就一路跟着我们？”
熊大海道：“我……”
他的语声忽然停顿，因为她看到牧青进来了，木屐的声音打断了这对少男少女的话题。
牧青笑道：“琴儿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吗？”
上官琴连忙道：“不是，不是，我……”
牧青笑眯眯地盯着她，道：“你什么？”
上官琴嘟着嘴道：“我只是想问下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牧青不说话，看着熊大海，挤了挤眼睛。熊大海皱眉，像是不懂她什么意思，牧青叹了口气，道：“不仅是他跟着你们，我也是一直跟着他留下的记号赶来的，一路上了没少受累，而且你们还打扮成那个样子，我给大海说咱们得琴儿妹妹是个如花似玉，艳如桃李的美人，他也不相信。”
上官琴娇笑道：“那还不是秋姐姐他给我弄的，她说……”
熊大海道：“她说什么？”
上官琴咬着嘴唇，望了牧青一眼，牧青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解水小秋的确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牧青笑道：“小秋她一定也是说琴儿的天姿国色出门不方便，必须要把她易容成一个丑八怪，叫人看了他一眼就会吓得躲起来。”
熊大海笑了笑，牧青的又问道：“是不是？”
上官琴颔首。
熊大海笑道：“可为什么她要把自己易容成那副样子，岂不是更会引来麻烦？”
上官琴和牧青相视而笑，沉默不语。
熊大海摸了摸脑袋，激动道：“该不是她原本长得很……”
他嘴里的“丑”字还没吐出来，水小秋就进来了，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一碗粥，一碗汤药。她盯着熊大海，道：“你说我原本长得很什么？”
上官琴和牧青都“扑哧”笑了，熊大海望着水小秋脱口而出道：“丑——”
牧青和上官琴大笑，乐开了花。
水小秋把托盘交给牧青，大步踏到床边，道：“你说我什么？”
熊大海怔了怔，讷讷道：“我说你原本长的……很丑，才会把你自己易容成那个样子。”
牧青和上官琴更乐了，牧青乐的都花枝乱颤，可托盘里满满的粥和药一滴也没有撒出来。
水小秋“哼”了声，道：“我真的很丑？”
熊大海讪讪道：“我……我不知道。”
水小秋更生气了，道：“你又不是瞎子，你难道还看不见我吗？我离的你这么近，你都没有看到吗？”
熊大海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这张脸不是易过容的？”
水小秋被人说长得丑还是第一次，哪里会服输，又找不出什么办法来证明自己的脸不是假的，又知道上官琴和牧青都是没有“良心”的，她们现在只会在一边看笑话的，当真是又气又急，又羞又怒。
她一回头，竟然掩面啜泣起来。
她不是假哭，水小秋从不会假哭，也不会假笑，她的笑是真的，哭也是真的，爱是真的，恨是真的，善是真的，美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谁要是说水小秋长的丑一定是个瞎子，或是疯子。不能算是正常人类。
熊大海不是瞎子也不是疯子，所以他知道自己错了，他提起了一口真气，刚想起来给水小秋赔礼道歉他就又倒了下去。这一次，上官琴没有看到，因为水小秋哭了，还在熊大海的腿上掐了一把。
熊大海叫疼的声音可比水小秋的路声要大的多。
牧青瞪眼道：“你呀可少惹她，快点把粥喝了，把药吃了。”
粥很香，里面放了很多补药。
熊大海低声道：“这粥是她给我熬的？”
牧青笑道：“好喝吧。”
熊大海大声道：“嗯，好喝，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