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无鱼觉得自己像是个冤大头。
不过他还是没有觉得有多伤心痛苦难过。
毕竟他还活着，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快乐和享受了。
密林很大。
大的像是蜘蛛网。
好大的蜘蛛网。
从水小春的一刀开始，蜘蛛网就开始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要怎么才能从蜘蛛网中脱身？
楼无鱼连想也没有想。
他只想早点清空肚子里的存货。
密林给他带来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他决定不在密林里。
小店。
小店里的人几乎走光了。
只剩下趴下桌子上打瞌睡的店家和喝的烂醉如泥的路人。
小店旁边本来是有一个茅厕的。
楼无鱼不习惯在这种茅厕里呆着。
茅厕里的气味很浓，浓浓的屎尿味。
谁要是能在这茅厕里呆上半个时辰，楼无鱼就佩服他。
楼无鱼只能在茅厕里呆片刻。
他的肠胃一向很好。
肠胃好的人一般都很能吃。
他也很能吃。
即使是在尸体旁边呆过，刚从茅厕里出来，他也有胃口。
饭菜不好吃，肉的味道还行。
是牛肉。
卤牛肉。
吃完一碟卤牛肉后他手里的筷子就飞了出去，飞到了屋顶，穿过了屋顶。
接着就从屋顶传来一声大叫。
打叫后就是破口大骂。
“姓楼的，你个王八蛋。”
是个女人的声音。
从屋顶翻飞掠下来的也是一个女人。
楼无鱼笑了。
因为这个女人就是花因梦。
花因梦长的不难看。
但是她长着鹰钩鼻。
女孩子长着鹰钩鼻居然也不难看。
楼无鱼又笑了。
花因梦也笑了。
花因梦手里有根筷子。
然后这根筷子就飞到了楼无鱼的眼前，似乎是要捅破楼无鱼的左眼。
楼无鱼的左眼没有被筷子捅破。
破的是筷子。
准确的来说不是破的。
是断的。
筷子只能是断的。
楼无鱼用手里的一根筷子一碰。
飞来的筷子就断了。
花因梦拍了拍手，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你的手上功夫也不错。”
楼无鱼道：“你的手上功夫也不错。”
花因梦道：“就是轻功还不如你。”
楼无鱼道：“你为什么要在屋顶？”
花因梦道：“你又怎么知道屋顶的就一定是我？”
楼无鱼笑道：“别人没有你这样无聊。”
花因梦道：“女人都是无聊的。”
楼无鱼道：“可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无聊才上的屋顶。”
花因梦：“你说说看？”
楼无鱼笑道：“我猜你是想在屋顶偷偷的看我，看我身上有没有白玉美人。”
花因梦眼睛亮了，道：“那你身上有没有？”
楼无鱼道：“有的话我一定送给你。”
花因梦道：“真的？”
楼无鱼道：“我说过，我要那东西没有用。”
花因梦低声道：“我也相信你，可是我……”
楼无鱼道：“可是凡是总有万一的，况且你没有必要相信我。”
花因梦道：“所以我要跟着你。”
楼无鱼道：“你就算跟着我到死，也不会找到白玉美人的。”
花因梦道：“我知道，可是在白一还没有找到白玉美人之前我都必须要跟着你。”
楼无鱼微微一笑，道：“好。”
花因梦反而吃了一惊，道：“你不反对？”
楼无鱼道：“我反对有没有用？”
花因梦道：“没有。”
楼无鱼笑道：“那我还反对什么。”
花因梦道：“你也可以杀了我。”
楼无鱼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花因梦道：“因为我很烦人。”
楼无鱼道：“有多烦人？”
花因梦道：“要有多烦人就走多烦人。”
楼无鱼道：“那我也不会杀了你。”
花因梦冷冷道：“我听说你没有杀过人。”
楼无鱼道：“没有过。”
花因梦忽然松了口气，道：“看来你真的不会杀了我。”
楼无鱼道：“你怎么敢肯定？”
花因梦道：“你身上没有杀气。”
楼无鱼苦笑道：“杀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因梦一笑，道：“但是你的身上有臭气。”
楼无鱼又苦笑。从茅厕里出来身上自然要带着一股味道。
花因梦又道：“你真的是个臭男人。”
楼无鱼道：“男人臭，女人香，这本是很合理的。”
花因梦用手指卷起了头发，眯着眼睛，笑道：“那你想不想闻闻我身上的香味？”
楼无鱼不回答。
她不让楼无鱼回答，没有等到楼无鱼的回答就弯腰躺在了楼无鱼的腿上。
楼无鱼没有看她一眼。
卤牛肉已经吃完。
该启程了。
他站了起来。
于是花因梦就滚到了地上。
楼无鱼上马。
后面有骂声。
“楼无鱼，你就是个孬种。”
楼无鱼不生气。反而笑。骑着马笑，笑个不停。他想花因梦是不可能追上他的。但是他想错了。他的马并不是什么好马。只是一匹普普通通的马。马和人一样，是有差别的，花因梦追不上他，但是她的马能，她的马是快马，马身上的毛发光亮，没有一点杂色。
楼无鱼笑不出来了，花因梦却笑了，她笑的很高兴，胜利者往往都笑的很高兴。
楼无鱼道：“你能不能和我换一下马？”
花因梦笑道：“能啊。”
楼无鱼轩眉道：“真的能？”
花因梦道：“真的能。”
楼无鱼道：“你有什么条件？”
花因梦道：“只要你闻下我身上的味道就行。”
楼无鱼苦笑。
花因梦又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你想闻也得追上我再说。”
楼无鱼道：“好啊。”
花因梦打马。马奔腾而去，像是飞一样。
楼无鱼展颜一笑，喃喃道：“你最好跑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最好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你。”
他很快就看见了她。
大约有十里的路程之后。
她没有在马上，马的缰绳栓在官道旁边的树上。
她靠着树坐着，在擦汗。
楼无鱼看见她后也停住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甩掉她的了。
她从马上取出了一个葫芦，葫芦上还镶嵌着铁片，铁片中间还有一朵花，一朵奇异的花，带着某种神秘和妖冶。
楼无鱼盯着着朵花。
花因梦带着讥消的口吻道：“怎么你也想喝水了？”
楼无鱼道：“不，我不渴，就算渴了，我自己也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