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水小春来说，这间剑客山庄里最大的房间在打开的这一瞬间已经成为了一个地狱，人间地府。
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脸血污，躺在那里，他的心就快要碎了。
其实楼无鱼的心也快要碎了。
不过，他还是要决定像以前一样去接近她们的手。
他摸了摸牧青的手，没有温度。
他摸了摸水小秋的手，没有温度。
他的手已经在颤抖，剧烈的颤抖，他的脸已经发白，他的手指变得僵硬，他的心软的像棉花，只要一挤，就会爆裂。
最后，是上官琴的手。
上官琴，最小，最可爱的一个姑娘，美丽的姑娘，现在她美丽依旧留下她的脸庞上，可是她的后背却又一摊血。
楼无鱼下定了决心，却只是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一碰。
他不敢把手多留在她的手上，他不愿意让自己相信她已经死了。
三个如此美丽的女人，是谁下毒手杀了她们？
楼无鱼坐到地上，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是无意识的。
绝望透顶的人才会无意识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楼无鱼脸上那种从容淡定的神采已经不见，可以令对手胆寒的气魄也已经消失。
水小春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艰难地步伐，僵硬的表情，痛苦的心。
他的心岂止是被刺，就像是用斧头砍。
忽然。
忽然地。
忽然地，他们听到了一声笑。
这声笑是那么的熟悉，那么地清脆，那么的动听，那么的活泼。
这是水小秋的笑声。
水小秋的心窝上插着一把刀。
她怎么会笑呢？
还笑的这么开心。
难道是幻觉，难道是来自一个楼无鱼他们看不见地世界里的笑声，而那个世界就是水小秋呆着的地方？
“不。”
“不。”
“不。”
“不是。”
“不是。”
不是的，这笑声太真实。
真实地笑声只有活人才能发出来。
楼无鱼和水小春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怔在那里，她们都盯着水小秋。
忽然地，又是一声笑声。
而这笑声居然是来自牧青。
笑声，尖锐而冷酷，尖锐中有幽怨，冷酷中有调皮。
不是牧青的笑声还能是谁的？
于是楼无鱼和水小春又用同样的表情盯着牧青，牧青满脸的血，血下面看得见伤口。
楼无鱼快要发疯了。
因为听的到笑声，但是却看不到她们有一点的表情。
难道是鬼魂？
楼无鱼忽然一皱眉，一起身，坐到了牧青的身上，水小春诧然道：“你要做什么？”
楼无鱼大声道：“我要把她的衣裳脱下来，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伤。”
水小春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声大吼。
水小春更加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原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了牧青居然坐起身来，大声尖叫。
“楼无鱼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这是牧青的声音，牧青的嘴巴的确动了。
楼无鱼像是怔了一会儿，一笑道：“我不要脸，可你们却不要命。”
然后又听到么水小秋的大笑声，上官琴没有笑出声，但是在微笑。
三个死去的人都活了过来。
水小春发怔，怔了半天。
楼无鱼把一把带血的刀从水小秋的心窝里拔出来，给水小春看。
水小春跳了起来。
然后他就去扯水小秋的衣裳，衣裳一点为没有破。
这显然是一场闹剧。
水小春被闹的差点晕了过去。
他现在就晕了过去。
水小秋扶起他，急急道：“你可别吓我！”
楼无鱼马上点上了水小春几处穴道。
他说道：“别担心，他没有事，不过是受了刺激了。”
水小秋呆呆地望着他，道：“我们是不是过份了？”
楼无鱼叹了口气，道：“我想这一定是你的主意。”
水小秋低下头。
上官琴也低下头。
牧青笑道：“本来呀我们只是想吓一下你的，没有想到水小春比你还脆弱。”
楼无鱼苦笑道：“不是他比我脆弱，是他本来就受了重伤。”
上官琴和水小秋立刻抬起了头。
她们不信。
牧青轻声道：“是在关外受的伤？”
楼无鱼道：“是，轩辕雷死了，冯玲儿也死了，飘然仙子还不知道。”
他说话总是直接而准确。
他没有必要隐瞒事实。
他相信上官琴是个坚强的姑娘。
苦难中成长起来的人有什么理由不去坚强。
上官琴垂下头。
水小秋叹了口气。
牧青有疑问，道：“不过关外到江南这一路上他的伤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楼无鱼道：“本来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一个时辰之前他杀了十一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绝顶高手。”
牧青眼睛亮了，道：“这个绝顶高手是谁？”
楼无鱼道：“萧桃花。”
牧青变了变色，道：“今天上午他还来过剑客山庄。”
楼无鱼动容道：“他来剑客山庄做什么？”
牧青道：“不知道，他见了我爷爷。”
楼无鱼道：“然后他就走了？”
牧青道：“也许吧，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楼无鱼目光闪动，道：“爷爷现在在哪里？”
牧青道：“他在剑室。”
楼无鱼道：“剑室在哪里？”
牧青道：“走吧，我带你去。”
楼无鱼道：“好，不过你得把你的脸洗干净，不然我还不敢和你一起走路。”
走过了正厅，来到走廊，是回廊，回廊中间有一个假山，假上旁边有一个凉亭，凉亭下面是池塘。
光线充足。
牧青换了一身衣裳，没有穿鞋子，白玉般的脚丫踩在地上，楼无鱼的视线一直在地上，在脚丫上，跟着脚丫移动。
他们来到假山后面。
牧青衣把脚放进池塘里，池塘里有鱼，鱼冲到了脚丫面前。
楼无鱼笑道：“你是想把你的脚喂鱼？”
牧青也笑道：“才不是，你不懂，鱼不吃我的脚，可是它们会吃脚上多余的东西。”
楼无鱼道：“所以你的脚才这么好看？”
牧青道：“我的脚真的好看？”
楼无鱼道：“当然好看，我又不是瞎子。”
牧青道：“不，你就是个瞎子。”
楼无鱼苦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