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里，他们总是能寻寻觅觅地，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某个人身上，虽然只是一个冗长无趣的仪式，却被他变成一场无法向别人诉说的独家记忆。
林夕离开后，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缓缓地走过去抱住了那个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无助的女人。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这个怀抱，她回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好像是怕再次失去一样，她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是抱着一个小宝宝。
良久顾倾城终于推开他，恢复了以往的御姐模样：“你怎么来了？”
Peter笑道：“是你让我过来接你的，你忘了？”
“我还真不记得有这回事。”顾倾城挠了挠头，准备回楼上。
本来她是想扔完垃圾去酒吧看看，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家好好待上一会。
“好吧，你只是和我说今天会去，是我自作主张过来接你的。”Peter快走几步绕到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Peter，我可能得告诉你，我累了今天不想过去了。”顾倾城看了看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和他告别后就准备离开。
Peter抬起手想帮她规整一下头发，看着她眼中疏离的眼神只放在半空中摆了摆：“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顾倾城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楼，只留下Peter一个人站在外边。
他在那里站了良久，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离开他的视线，抬起脚准备离开，手机铃声却意外地响了起来。
不安的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了又响，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他长呼了一口气后接起：“老板。”
王强在办公桌前擦着手枪，手机开着免提：“最近怎么样？”
Peter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监视的情况，脸不改心不跳地说“一切正常。”
“哦？”王强看着手枪的模样就像是在怜惜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仔细地擦拭着，不忘拿到嘴边哈气，“那就好。”
“不过我听说你和那个女老板走的跟近，你应该知道这其中利害吧。”他把手枪小心地收放在保险柜里，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
“我自有分寸。”Peter的语气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一直保持着不卑不亢。
“好，好极了。”王强说着就笑了起来，“我就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定不会让您失望。”Peter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就好像地狱里勾人魂魄的无常。
“对于你我很放心。”王强微微一笑，这简单的笑容里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电话挂断之前他又说：“苏宁街天桥下。”
嘟嘟声传来的时候，Peter还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里，只有他知道这个地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他知道一年多以前在这个地方上演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略带踉跄地走到车的旁边坐了进去，车窗外的路边烟蒂堆了一根又一根，直到这栋楼上的所有窗口都不再有灯光，他才驱车离开，当然包括顾倾城的那扇。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怪揣着自己的秘密，他们中有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有的驱车奔驰在马路上，而有的还在外边游荡。
“今天下午很开心，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谢谢你，阿烁。”安然站在栈桥上把着栏杆向远处张望，声音逐渐淹没在这夜色里。
文烁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但是他始终无法接受他们即将要做最后的告别这个事实。
“你还记得吗？我和你告白之后就被教导主任给带走了，你知道，像我这样一没钱二没背景的学生，开除是必然的事情，因为我甚至没有一个可以为我求情的人。”
“我当时都已经心灰意冷，不过我不怕，因为在我做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件事的后果，而且被开除之后不过就是再转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文烁一脸心疼的想要揽过她的肩膀却被她推开了：“你让我说完。”
“可是林夕去了，她求教导主任不要开除我，因为她知道学校对一个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也知道对我有多么重要，她甚至拿自己的奖学金做保证，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教导主任竟然同意了，只是给我留了一个月的观察期，如果一个月内我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必须离开学校。”
“即使这样我依旧很高兴，我高兴我能留在学校了，不是因为能继续学习，而是我能每天都看到你。虽然你当时整天粘着林夕，但是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你。”
“小夕帮了我，我很感谢她，可是同时我也嫉妒她，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长相出众学习优秀老师看重同学喜欢甚至家庭都那么和谐，上帝是那么不公平。”
“所以她对我越好，我心里越不是滋味，为什么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性格还这么温柔和善平易近人？她本可以看不起我，可是她没有。”
“我讨厌她！我讨厌她整天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样子。可是同时我也知道我很自卑，我只是觉得自己自愧不如。”
“阿烁，听我说了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安然指着自己的鼻子，眼泪簌簌地从眼中落下来。
“不，你不坏。”文烁走过去拥住她，“你是看到老奶奶过马路会搀扶着她，你是看到流浪猫会忍不住去喂它们，你是看到有人摔倒会立即上去帮助，你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女人。只是……”
“不，你骗我！我一点都不好，我前段时间还总是伤害林夕，我把她暗恋十年的秘密当众说了出来，我还和顾念国串通好去她家里闹事，我甚至……”安然的情绪接近失控。
“听我说，你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外界的原因，那不是你的本意，对吗？我始终相信有一颗善良的本心。”
不安分的情绪总是会汹涌而来，然后悄然而去，让人猝不及防。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什么造成的，现在，她要开始报仇了。
“阿烁，我们以后不要纠缠了，今天是最后的告别，明天以后我们就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