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请问您对白小姐的上诉,有什么看法?”
“请问,是什么原因,非要走上司法流程呢?事情闹得如此大,夏老爷子有何看法呢?”
看着不远处,被徐博朗护在身后的白冰冰,夏皓晨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在媒体的围攻下,白冰冰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一个个犀利的问题,不断闪烁的镁光灯,让她感觉有些疲惫。
白冰冰没有躲避夏皓晨眼里的恶意,相反,却是镇定地对他笑了笑。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在开庭第一日就有了结果。
可是,看着儿子故意自残烫伤的胳膊,她不禁掉下了泪水。
相比白冰冰的心痛,夏皓晨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他坐在被告席上,看着儿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突然间感觉一种无力。
他知道,自己不是败给了白冰冰,不是败给了这铺天盖地的围追堵截,而是败给了自己最珍爱的儿子。
他,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为了争取到妈妈,残忍地在自己胳膊上弄出了烫伤。
这样的举动,让夏皓晨举手投降。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小云,记住,以后无论如何,千万不能伤害自己。”
夏皓晨身上的颓败和寂寥,是白冰冰始料不及的,不过转念一想也理解了。
如果两人交换身份,她恐怕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亲生儿子,为了逃离而不惜自残,想必,这是他人生中受到最大的打击了。
夏皓晨面无表情地坐进车里,无视媒体疯狂的追问,直接吩咐死机开车。
这一刻,夏皓晨惯有的强势顷刻间消失了。他就像走入迷途的孩子。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对待,这种痛楚,根本无法用言语描写。
一路上,徐博朗没有说话,孩子的举动,也极大地触动了他的内心。
事情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这是谁也没有意料到的。
看着散发母爱的白冰冰,看着她亲昵地搂着孩子,徐博朗心里突然有了一抹温柔。
孩子的体温,让白冰冰陷入了沉思。她和夏皓晨之间,虽然有很多纠葛,但她现在可以确信,夏皓晨对于小云的爱,一点都不比她这个母亲要少。
甚至在和孩子的相处中,他比她更多了几分溺爱。
伸手摸着孩子的头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白冰冰强压着心头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脸颊温柔地落下一吻:“小云,现在真好,我们又能天天在一起了。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她和夏皓晨之间,四年之前其实已经结束了。
而今通过夏家请名医治疗,小云的病情,也控制在了良好的状态。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所希望的。
听闻夏皓晨如此轻率地处理这件事,夏老爷子在书房中大发雷霆。
看着自己丈夫鲜有地震怒,夏夫人心里却是有一种窃喜。
“你说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呢?无非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何必气坏了身子。”
此刻的夏老爷子,如何会理会煽风点火的话。其实这么些年,家里的点点滴滴,他都清楚地看在眼里。虽然他不说,他的心却亮堂得很。
他不是笨蛋,在这个当口,更不会让别有心机的人,影响了他的判断和决策。
“好了,你出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和皓晨谈的,你给我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夏老爷子满脸的不耐烦,被夏夫人看在眼里。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丈夫一眼,神色有些淡漠地退了出去。
说来真的是奇了,上次已经把小云弄到手里了,可那些不中用的手下,竟然蠢得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看来,自己是得另作打算了。
想到自己瘫痪在床的儿子,再想想如今夏家的形势,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得铤而走险了。
即便她的儿子,不能担当继承夏氏的重任,可不还有她这个当家主母吗?
若是老头子死了,若是他的遗嘱出现了问题……哈哈,她不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继承人了吗?
“咚咚咚!”
“请进……若姨,您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就见夏夫人走进来,梨花带雨地坐在沙发上。
“若姨,是不是我哥,又让您生气了?”
闻言,夏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语气有些疯狂地道:“夏西,他不是你哥!你记住了!这个家里面,只有我和你才是一路人。”
似是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鲁莽,夏夫人尴尬地放开手,沉默一会儿,才心有戚戚地说:“小西啊,我知道你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孩子,我也知道,在这个家里,你有时候很缺乏安全感。
“若姨真的很抱歉,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心结,否则,又如何会让你在那小镇受苦受累呢?而今,我终于看开了。”
“若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夏夫人没有看到的是,夏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嘲讽。
夏夫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自以为掌控在手中的棋子,其实早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
“小西,给若姨点上一根烟吧。”
多年来,夏夫人习惯用烟草的气息,来让自己获得平静。
“若姨,您还是少吸点吧,这东西终归对身体没有好处。”
夏西熟练地为她点上烟,烟雾缭绕中,夏夫人的神色有些恍惚,看着这样的她,夏西突然感觉有几分寂寥。
这样一个贵妇,在这大宅中,每天辛苦地算计着别人,也防备着他人的算计。
夏西感觉很悲哀,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母亲从未卷入过这样的纠结。
……
市中心步行街。
田晓晓亲昵地挽着白冰冰,走进手机店,看着各色手机壳,不禁欣喜道:“冰冰,觉得这个如何。好可爱哦。”
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白冰冰无奈地笑了笑,拽着她的胳膊,愣是把她给拉走了。
“田晓晓,你看看你背包里,今天买了多少个了?像你这样喜新厌旧的。还真是少见啊。”
听着白冰冰的揶揄,田晓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了笑,下巴倚靠在白冰冰的肩膀上,撒娇道:“我家冰冰不爱我了,竟然还批评我,呜呜呜,人家好桑心。”
看着这样的她,白冰冰不禁开玩笑道:“晓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愈发欢快了,看来,和江旭东之间处得不错呢。”
说起这,田晓晓就一脸不高兴了。
前两天,她和江旭东大吵了一架。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大男人,非得用结婚证,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吗?
这一次,江旭东没有改变主意,甚至在最后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摔门离开了。
看着这样的他,田晓晓心里也很是来气。一个大男人,还没有她这个女人洒脱,真正无语。
“什么?你竟然把江旭东气得摔门离去了?”
白冰冰拿着热腾腾的奶茶,上下打量了下田晓晓,估量了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闺蜜的表情娱乐到了田晓晓,只见她得意地昂着头,欢快道:“你呢,对于我和他关系的记忆,或许还停留在半年前。可正应了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说实话,我还真不是纯粹为难他,我只是不在意那形式而已。难道领了结婚证才算是真爱,办个酒席才算接受对方吗?”
听着闺蜜关于婚姻的感悟,白冰冰也言简意赅地表示,那张纸不是重要,彼此有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田晓晓犹豫了下,还是问了白冰冰一个问题:
“冰冰,你现在对于婚姻,会不会特悲观啊?”
白冰冰没有回答,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和夏皓晨那段荒唐的婚姻,她是那个被迫接受的一方。她只是当作交易条款来执行。
……
夏西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酒吧接走夏皓晨了。
这次,搀扶着他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喝醉的夏皓晨,明显比清醒的时候更加真实、但也显得脆弱。
“你们他妈都别管我,都给我滚地远远的,我知道你们看我不顺眼,都他妈滚!”
搀扶着他坐在沙发上,夏西熟练从茶几底座拿出杯具,走进厨房。
一会儿,一杯热乎乎的醒酒汤就做好了。
其实这些天,夏西也想和他静下来促膝长谈。可是,她又害怕直白的话语,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现在的夏皓晨,在夏西的眼中,已经够可怜了。
没错,就是可怜。
有时候夏西也感觉挺不可思议的,竟然会用“可怜”这两个字形容夏皓晨。
和高高在上的夏皓晨相比,夏西早习惯了卑微地仰望,也因为这样,若是她都认为夏皓晨可怜了,那,就是真正的可怜了。
夏皓晨早已是烂醉如泥,夏西暗暗叹息一声,喂他喝下醒酒汤。
醉了的夏皓晨,就像个撒娇的孩子,他紧紧抓着夏西的手,声音有些呜咽:“冰冰,你别走,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就感觉不到呢?为什么你见了我。总是想躲开我,为什么?”
夏西知道,此刻的夏皓晨,显然把她当作了白冰冰,可是,她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她扶着他走进卧室,帮他脱下鞋子,又关切地给他盖上被子。
一切搞定之后,夏西终于松了一口气。
倚靠在门上,看着那个梦中都无法安宁的夏皓晨,夏西的心情很复杂。
她甚至想过劝白冰冰,回到夏皓晨的身边,可最终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爱情是无法施舍的。
还让上苍来决定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