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散去时,青君感到双脚触到了冰冷的石阶。她睁开眼,一座巍峨的青铜大殿矗立在悬崖之巅,三百级台阶蜿蜒而下,每一级两侧都立着造型各异的青铜灯盏。此刻,大半灯盏已被黑色雾气笼罩,灯芯火焰微弱欲熄。
"圣殿..."老妇人声音颤抖,"影教已经攻上去了!"
青君转头看向身后——六位觉醒的守护者神情肃穆,而石大树脸色依然苍白,却坚定地站在她身侧。远处天际,月亮正被阴影一点点蚕食。
"月蚀完成前,我们必须重启守护大阵。"青君握紧本命灯,"分三路突破,我去主殿激活阵眼。"
"青君大人,影教四大护法都在上面。"中年守护者沉声道,"您刚恢复力量,不如由我们——"
"不。"青君摇头,眉心野菊印记微微发烫,"只有我能完全启动大阵。而且..."她看向石大树,对方回以一个虚弱的微笑,"影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石阶上开始出现横七竖八的守卫尸体,他们额头的印记都被粗暴地挖去了。青君手指轻颤,三百年前的惨剧仿佛重演。她加快脚步,本命灯的青光驱散着周围愈发浓重的黑雾。
"小心!"石大树突然拽住她。
一道血红刀光劈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四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雾中浮现,为首者手持双刀,刀刃上滴落着诡异绿液。
"青君大人大驾光临。"双刀人阴森笑道,"影大人吩咐我们好好'招待'您。"
青君尚未动作,身后两名守护者已经冲出:"大人先走!"他们额头印记大亮,一人化作巨熊,一人唤出雷光,与四大护法战作一团。
"走!"青君拉起石大树冲向高处。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但她不敢回头。每踏上一级台阶,本命灯的火焰就旺盛一分,相应位置的青铜灯也跟着亮起。
当他们冲到第一百级时,石大树突然跪倒在地。他痛苦地抓挠胸口,黑色纹路再次浮现。
"大树!"青君慌忙扶住他。
"他...在召唤我..."石大树牙齿打颤,"越靠近圣殿...感应越强..."
青君将本命灯贴近他心口,看到黑雾中有细线般的红光连接着石大树与山顶。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她脑海——石大树不仅是容器,更是影复活计划的关键钥匙。
"我们得加快速度。"她搀起石大树,却发现对方重若千钧。抬头望去,最后两百级台阶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黑雾中。
老妇人突然从侧面杀出,衣袖染血:"大人,走密道!"她拍打石壁某处,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密道潮湿阴冷,墙壁上刻满古老符文。石大树的状态越来越糟,几乎是被青君半拖着前进。当穿过最后一道石门时,青君的呼吸停滞了——
主殿中央悬浮着三百盏青铜灯组成的巨大光阵,但此刻大半已经变成骇人的血红色。影大人站在阵眼位置,正将一团团黑雾注入灯中。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那张与石大树相似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来得正好,青君。"他张开双臂,"见证新世界的诞生吧!"
青君将石大树交给老妇人,迈步上前。每走一步,她身上的青光就强盛一分:"影,三百年前我能封印你,今天一样可以。"
影大人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上次是凭实力赢的我?"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是一朵与青君眉心相似的野菊印记,只是颜色漆黑如墨,"当年是你把一半力量封在我体内,才让我苟延残喘至今!"
青君如遭雷击。记忆碎片突然拼合——三百年前那场决战,她确实将部分力量作为封印媒介。而现在,影竟反过来利用这份力量腐蚀守护大阵。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影大人双手结印,黑菊印记突然脱离他的身体,化作流光射向青君。
青君本能地举灯抵挡,黑光却被弹向一旁虚弱的石大树。
"不!"青君飞身去挡,却见石大树突然挺直身体,胸口自动浮现出第三朵野菊印记——纯白色的。三色光芒在空中相撞,整个圣殿剧烈震动。
"原来如此..."影大人脸色剧变,"你把他做成了最后的封印锁!"
石大树跪在地上,三色光芒在他体内交织。他痛苦地抬起头,眼中交替闪过青、黑、白三色:"小满...我看到了...记忆..."
青君终于明白了一切。三百年前,她将克制影的力量封存在一个新生儿体内——那个孩子就是石大树的先祖。而血脉相传至今,石大树才是真正能终结影的"钥匙"。
"杀了他!"影大人突然暴起,黑雾凝成巨剑劈向石大树。
青君纵身挡在前方,本命灯绽放刺目光芒。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掀翻了殿内所有灯盏。月蚀此刻达到顶峰,黑暗笼罩四野。
"没用的,青君。"影大人悬浮在半空,身体开始崩解,"月蚀之时,我的元神不死不灭。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会在下一个容器里重生!"
青君嘴角溢血,灵力几乎耗尽。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石大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白色印记照亮了他坚毅的面容。
"那就...永远没有下一个容器。"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冲向影大人,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紧紧抱住他,"小满,封印我们!"
青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泪水夺眶而出:"不!还有其他办法——"
"快!"石大树七窍开始流血,但笑容依然温柔,"记得你答应过...要教我认野菊..."
影大人发出惊恐的尖叫,试图挣脱,却发现石大树体内那白色印记正疯狂吸收他的元神。青君颤抖着举起本命灯,泪水中,她看到石大树对她做了个"放心"的口型。
"封...魂...印..."她泣不成声地念出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