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的单身年轻女性到底应该住什么样的房子呢?有些女生住在租金很高的酒店式公寓,地段高尚,夜景美丽,虽然这些房间厨房很小,但是她们无需在意,请她们吃饭的人够她们吃过一年四季。
周末的时候她们会开着停在公寓楼下停车场的mini到自己郊区别墅开Party。有些女生住在高档社区大平层里,这些房子衣帽间比一般房子的卧室还大,各种奢侈品包随意丢在地上,她们毫不在意,这些包用过一次以后大部分第二次都会出现在二手奢侈品店里。
我呢?
我在市区的老洋房里租了一个二楼套间,套间附送的阁楼被我当成了储物间。
刚到上海的时候,朋友黄毛来我家参观:你这房子和你的身份也太不配了。
我笑:没办法,我多少有点老上海的情结在。等到有买房资格的时候再买个大house吧。
嗐,有什么情结,无非是为了花小钱装大逼。
小时候在图书馆看过一本介绍吸引力法则的书,说你想要变成什么人就先假装自己已经是这样的人,这样你的愿望就能成真。
我假装自己放学在学英语,周末在学钢琴,还要假装自己父母节假日带着我出国旅游,然后和同学一起抱怨,父母对自己多严苛,并且一起交流一下学琴的心得。为了维持这虚假的人设,我放学的时候回到家里跟着英语频道电视节目学英语,周末在家里看电视里钢琴演奏和旅游卫视的节目,记下让人印象深刻的情节留着和同学交流。
放学的时候同学都走了,我依旧留在教室里不肯走:我要等我爸司机来接我去辅导班。在确认全校都没人的时候我才偷偷步行回我家,路上庆幸自己在的学校大家都需要穿统一的校服,否则这扮演有钱人的代价也太高了。
我家不算穷,但是让孩子学钢琴、出国旅行这种事对我在国企上了一辈子班的父母来说,太奢侈了。这种要求我羞于出口。
虽然我小心翼翼粉饰自己的谎言,但是这个泡沫不久就被人拆穿了。
有一天我在兴高彩烈和同学分享我在立陶宛的见闻时,一个叫李红的同学问我你拿的什么签证?
我无数次想过自己谎言被拆穿的情形,比如有同学父母是我爸妈的同事,有人在我原本应该在欧洲的周末在商场里遇到了我,我返回我那平平无奇的家里时有同学发现我家住的是老破小。
我都想好了自己的应急办法,但是我没想到她会问我签证的问题:什么签证,我不知道,父母带着我去办的呀。
她意味深长看着我笑了:你去了那么多国家没有自己的签证本子吗?
我慌了,我开始支吾起来,有人和李红说:你拆穿她干嘛,每天看着她表演也挺好笑的。
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很久的小丑,只是自己毫无察觉。
吹牛这件事在男生之间很常见,男生吹牛可以出于自卑可以出于天真,但是女生就不一样了,女生吹牛一定是出于虚荣。
我出名了,没事,我安慰自己:恶名也是名。被校园霸凌的时候,我想:没关系,反正不论怎么样我最后都会变成有钱人的,而你们这些人最后只配仰视我。时隔多年,我站在自己有着露台和阁楼的小房子里,看着窗外的夜景问自己:我做到了吗?
对于一个从小学就被霸凌姿色一般家境平常的女生来说,我到如今这样算是还不错吧。
别人都说愚蠢的女性拥有美丽是一种不幸,丑陋的聪明女生生活有时候是一种悲惨:因为过于丑陋无法激起男生的保护欲,因为聪明又会导致女性的嫉妒。只是她们的悲惨没有人在意罢了。
很多被霸凌的女生会因此自暴自弃甚至自杀。但是我对自己的成功充满了信念感:这些人一定不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没有朋友的日子对我来说也不算特别难熬,毕竟中国的学校,学习成绩才是决定你在学校地位的最关键因素。没有朋友也少了很多无谓的社交,这让我完成学业的同时有大量时间去做人间观察。
我结合了自己的情况总结了一下最适合我的炫富办法:
首先,我需要保持神秘。
大部分有钱人来说,家学渊源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我的一个同学家道自清朝乾隆年间就开始衰落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妨碍他炫耀自己家的祠堂和他汗牛充栋的家谱。当然这只是个例,大部分同学会炫耀自己的父母和亲戚成就,虽然这些成就都不是他们的。
但是还有一些富有的同学,对自己家境闭口不谈,但是反而让其他人觉得他们更加富有,因为神秘通常代表着危险。
对于实际家境经不起考验的我来说,这是一条比较适合的包装途径,但是在我的中学时代,这条途径说不可能了,虽然我在的城市很大,但是大家如果想打听到一个人的背景还是很容易的,我只能把自我包装这件事留到大学时期再实现。
其次,炫富需要一种松弛感。
只有穷人或者需要营造自己有钱人人设的人才会买个奢侈品特意发微博炫耀或者炫给身边人看,真正的富人对富有习以为常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需要炫耀的。
但是我也是需要营造有钱人设的人,该怎么做呢?
我这种有黑历史的女生没有办法去做网红,否则很容易被人爆料,并且在网上炫富实在显得低级。感谢互联网社群的发展,我上大学以后开始逐渐在各个网上的社群里营造自己的富有形象,我根据自己的拟定的方向建立和加入不同的小众社区,确保这些社群里的人有交集但是不完全重合,并且把自己想要“分享”的事情分别在不同的群里进行差异化分享。就这样有交集的人们通过彼此聊天和社交交互了我的日常生活,他们发现我的生活低调又精彩。
这是我打造人设的渠道模式,在打造人设选定社区方向上我也下了一番苦功。
奢侈品群肯定是要加入的,可以在群里第一时间获取各大奢侈品的新品上市消息。奢侈品sa会建立自己的顾客群,但是我的消费额实在太低了,完全不够入群门槛。但感谢二手奢侈品店,我加入了一些二手奢侈品店微信群。在入群前我完全想象不到有人为了买个包要配几万的货,后面这个数字越来越离谱变成了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很多人拿到配货以后马上就找二手奢侈品店出掉了。我在这些群里几乎不发言,主要是为了获得信息和盗图。但是有时候群主会把没有消费记录的群友踢出群,在被几个群主踢出去以后,我会在群里买一些日常会使用的小玩意,比如头绳、不值钱的首饰、文具,这些使用频率高的东西让我有机会以非常日常的场景下和不同社群的人分享。虽然在这些消耗品上花了不少钱,但是这种炫富的效果会更好,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我拍完照片以后再立刻出掉,有时候我会亏一点,大部分时候我还会賺一笔。
有钱人的生活除了奢侈品以外还有什么呢?
有钱人分很多种,年入上亿的是有钱人,年入千万的是有钱人,年入百万的在网上不是有钱人,但是在日常生活里他们还是有钱人。
很多人营造年入千万甚至上亿的人设,通过人设筛选出合格的信徒,并在这些信徒里用p2p或者宗教去收割群众韭菜,但是显然这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我并不想让我的生活变成一种拙劣的模仿,我是在做未来生活的一场预演。
年入百万或许只是中产阶级,但是已经可以实现一定程度的出国自由和购房自由了,我想我立这个人设就够了:毕竟立的人设越高,我需要付出的成本就越多。编织故事需要缜密的逻辑,不能给别人留下蛛丝马迹的证据。
年入百万的家庭也是最多元的,有人是身价千万上亿的资本家买办,看似一手遮天,其实富贵来的快去得也快;有人是开了夫妻店,每日灰头土脸服务穿得光鲜亮丽的白领,然而就这样不起眼的档口,一年的收入也有百万;有人是不大不小的网红,靠着流量和美貌变现。这个阶层是离中产和富人都很近,一旦我的故事到破碎的边缘,我也可以很轻易圆回来,毕竟这种人群定位给了人很多想象和解释的空间。又或许,凭着我这点有限的才华我可能真的也可以年入百万呢?这好像仅凭努力不靠运气就可以做到。
这样的人是我的人设,但是绝不是我的目标,我需要找到年入百万和年入千万的人群交集的地方。其实现在想想这些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在公司打工了,年入百万的打工人给年入千万上亿的老板做奴隶,但是那时的我并不觉得,总认为穷人家里也应该有几个富亲戚。电影里微博里的富翁们都干嘛?
打高尔夫。
还在上高中的我就开始订阅高尔夫的杂志。但是实践出真知,我大学的时候第一次穿着网上淘的所谓的原单高尔夫球服带着团购券去打高尔夫的时候才明白,没有高尔夫会籍的话,我连球场都进不去。我只能在充满了汗味的练习场里一次次挥杆。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才华是流动的,一个人如果有才华,那么他做什么都会得心应手,我高尔夫打得甚为应手,没几次我挥杆就练习得很棒了。
然而我当时的钱并不足让我去买一个高尔夫会籍,虽然我大学的时候賺了一些可怜的外块,但是我需要用那点钱去整容。
我箍了牙,垫了鼻子,割了双眼皮, 美貌是稀缺资源,也是普通女性最容易获得跨阶层的敲门砖。
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摘了牙套,我本意是通过整容获得跨阶级的婚姻,然而比较可惜的是我做完一系列的这些整容以后依旧是个普通人。
但是是普通人也很好了,毕竟我起点那么低。
那时网上流行很多留学生国外留学相濡以沫,回国结婚的故事,也有中国女孩在欧美大受欢迎,一夜嫁入豪门的童话。
那时家里有钱的同学基本都会考虑留学,我想就算我以后无法留在欧洲,留学背景也是我以后混圈必须的背景墙,于是我开始准备留学。
只是穷留英,富留美是我到了英国以后才知道的。
(二)
出国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很多人都活在编制的幻梦里,像是癫狂的疯病患者。
和我一起合租的女生,说自己家里在上海有楼收租,她和人合租是觉得自己想要省点钱,尽快从家里独立,我说我也是。
我知道她在说谎,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识破了我的谎言,不知道她有没有透过我那摔得有些变形的二手rimowa行李箱看破了我的一贫如洗。
多年后回想起来,她是美丽的,眼神灼热,青春逼人。她时常领各国男生回到家里,而那时的我不得不找个借口溜出去放风。
有几次我实在受不了她的愚蠢:真的有钱的男生不会来蹭你的漏风的阁楼,吃着你点的外卖。
在镜子前化妆的她转头看着我,一脸困惑:可是我和他们在一起又不是为了钱,我又不缺钱。
她劣质的粉底卡在了她的假睫毛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多久她搬走了,再后来就听到了她发疯的消息,她给男人花钱大手大脚,穿着莆田货去参加各种party,被人识破是假货当场拆穿后,拿着包去打别人的头,后来她因为迟迟无法交学费,学校给她发了退学通知。
她退学那天说要办一个退学party。在学校门口那间肮脏的酒吧里,她喝了很多酒,然后去台上发表离奇的演讲,说她父母忽然离婚了,她爸爸在非洲safari,没有时间理她,她的妈妈和父亲离婚后嫁给了一个中东的富豪,就此失联。她非常感谢在这里遇到了我们,同时她感谢她的诸位男友。
台下坐着的男生都很尬尴。风流这个词是男性专有的,风流对女性来说叫声名狼藉。 大家虽然想来喝免费的酒却不想与她发生什么联系。
聚会到了尾声,要买单的时候,大家发现她逃了,我想或许这本来就是她计划好的。她就是为了报复我们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后来我见识到越来越多的疯子以后觉得她真可爱,做梦有什么错呢?她做梦的时候并没有危害到谁,她和小时候的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小丑罢了。
(三)
对于女人来说,最快速的致富途径就是嫁人。
我本来以为留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后来才发现来英国留学的家庭最多中产,少数的富二代早就被貌美的同学吃捞干净。当然也有一些家庭条件尚算富裕的男同学,但是即使爱财如我也无法接受如此丑陋的一张脸。
找白男就更不切实际,网上传闻亚洲女性在欧美很受欢迎,后来发现人家因为你easy come easy go,并不是因为真的要和你共渡余生。
太难了,我索性专心读书,顺便多修了一个管理学学位,技不压身。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也就毕业了。
我们这个专业,就业两极分化很严重,家事背景好的,可以进投行可以进红圈,家庭背景不好的,即使通过了法考,有cpa资格,通过了高级口译考试也没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岗位。
律师是一个很容易发财的职业,但是这个职业不是为我这种无门准备的。
在回国之前我就在网上看了国内法学专业留学生的就业惨状,思考良久,我决定放弃做一名法学工作者。
跟对人比选对行业重要多了,武将难封,但是宦官却可以专政,做律师也要讨好资本家,做老板司机也能讨好资本家,与其辛苦去律所打拼,还不如直接去做老板的助理。
大型公司是不能去了,当这些老板助理难免要被背调得一干二净,何况我也不够资格;小公司的老板不需要助理;我决定在人数规模锁定在1000人以内的企业里找工作;
金融行业首先被pass,这行虽然赚钱多,但是老板被杀了祭天的情况太多了,秘书作为身边人难免会被波及;房地产已是穷途末路的夕阳产业;互联网和it行业卷生卷死,而且这行创业的老板很多还是年轻人未必需要秘书来给他做翻译写稿子;最后我决定锁定医疗行业。虽然最近医疗日子不好过,那是因为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我目前的了解,医疗行业也是一个很吃政府和资本资源的行业,我日后通过这份工作获得资源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我只投董事长助理的岗位,虽然我美貌不够,但是胜在年轻,加上我还算漂亮的学历,很快就有几家企业通知我去面试。
只是当hr问我为什么一个优等生放弃了法学专业的时候,我抛出我精心准备的剧本:为了回家接班,不得不熟悉下公司的运转流程。
“也是医疗公司吗?那为什么不直接回家接班呢?”
“不是,小家庭作坊,和我们公司没法比,我们公司目前的行业地位和规模是我家小作坊未来发展的目标,我是希望我能够在工作中扩展到自己视野和眼界。而且我父母正当盛年,我真的回去做好接班的准备也要十年后了。”
“您的简历去头部企业做法务也大有希望,为什么不直接瞄准这些头部企业的对口岗位呢?他们带给你的机会不是更多吗?”
“我和同学之前就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做过交流,我觉得法律工作者的思维某些时候过于反商业了。法律工作者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一个良好的管理者,但是他们很难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其次家里生意目前虽然尚有盈余,家里资源和我的能力都有限,我不认为把家里这点小生意做成行业翘楚是我人生能完成的。”
虽然我的剧本漏洞百出,但是胜在神情恳切,语气真诚,一些hr们还是让我进了终面。
每位老板关注的重点都不太一样,有问我车技如何的,有问我八字的,有问我会不会打高尔夫的,也有人问我会不会喝酒泡茶的。
那些每日对着视频用着粗劣道具学习的技能,那些用团购券练习的实战在此刻都派上了用场。
最后我选择入职一家叫德沃的医疗器械公司,见到了我第一个老板:姚总。
是的,他的名字就是姚总,父母在他出生的时候好像就预见了他的命运。
他面试我的时候是在他办公室里,他刚练完瑜伽,垫子还没收起来。
面试了这么多家公司,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至于脑海里闪过了十几个问题后我先退出了出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姚总说:是我不好意思了。他自己收了瑜伽垫,示意我先坐一会儿。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我的简历:听小李说你是为了接家里的生意才希望来做秘书这个岗位的?
“是。”
姚总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公司有款产品,做了改进,使用它的医生效率会提高一倍,但就诊的病人出医疗意外的概率会从0升到万分之一,如果你是决策人,你选择生产改进后的产品吗?
我思考了了一会儿:我想我不会做生产改进后的产品。其他行业的事故负责人或许可能不会被问责,但是医疗行业相关负责人一定会被问责,何况人命关天。
姚总笑了:你倒也不必这样来展示自己狡黠的天真。
一周后,我成为了姚总的行政秘书,此刻我才知道原来姚总有自己的生活秘书,行政秘书,助理秘书。
姚总的生活秘书芳姐,虽然就读的学校名不见经传,但是长相明丽,是一个美人。大家都叫她芳姐,但是其实她也才毕业三年。据说本来老板是要让她做我这个岗位的,奈何芳姐对事务性工作毫无兴趣。但姚总对别人来经手他的私事不放心,芳姐继续帮老板处理一些他的私人事务。而我的前任陶醉,现在是他的助理秘书,也是公司的董秘,对接公司的投资人和政府的领导。
从董事长秘书做到董事会秘书,她用了五年的时间,而我呢?
在午休的时候我盯着陶醉的办公室发呆:如果五年能混到她那个位置就好了。
缓过神就开始嘲笑自己:这个班还没上到一个月,雄心壮志居然就消退了一半了。
高级打工人就不是在打工了吗?我的前途绝不能埋在这么小的一个格子间里。
上班半个月我就体会到了做皇帝近臣的快乐:每天喝不完的奶茶,吃不完的零食,收不完的伴手礼,我收到后散给各个部门老板的助理。
而在律所实习的同学们每天要掏钱请自己的带教律师喝咖啡,吃轻食。
我工作以后和大学同学聚过一次,同学们除了已经回家子承父业的人以外,大部分都还在律所实习。律所残酷的实习生活让他们相形见绌,席间大家纷纷吐槽律所对他们残酷的剥削,我那天给他们买了单。
散场的时候,有几个在做实习律师的同学过来和我致谢,略有醉意的他们问我:你就打算一直做秘书吗?吃完了青春饭,你可怎么办啊?这么多年法学白读了吗?
我笑着看着西装上是线头的他们:没事的,我烧完青春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业。
回到我租的酒店公寓后,去翻那几个问我青春烧完怎么办的同学的朋友圈,想看看他们的生活,发现他们把我屏蔽了。
只是没过几天,当时屏蔽我的一个同学给我发微信:你们公司好像在招法务,能内推一下吗?
我把他微信删除了,这人应该是我这辈子都用不到的废品。
医药行业属于强监管行业,然而即使这样,我们法务部在公司依旧没什么话语权,姚总大部分都要听gr 和外聘律师的意见。我入职不到半年,法务部老大换了两个,据说辞职的原因都是受不了gr部门的欺辱。
gr部门的老板琳娜风评不好,公司其他人都说她是一个bitch,但是姚总很是器重她。美丽的女性得到男性老板莫名的钟爱,按照常理,同事们一定会说这位女性和老板的绯闻,但是姚总没有。他有这么多美丽的女下属,但是他和这些女性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与其相信中年男人洁身自好,不如相信他是gay。
想到姚总还练瑜伽,我觉得他的性向更可疑了。
第二任法务部负责人辞职以后,姚总干脆把法务部给琳娜代管了。
法务的同事可能觉得我和她们同是学法人,她们来找姚总签字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和我吐槽下他们新的老板。
每到这种时刻我都会觉得异常的尴尬:这些人是想让我去做他们和姚总的传话筒呢还是只是单纯觉得我们是同道中人所以我看上去值得信任?向琳娜出卖她们明显是一笔划算的生意,为什么学法学的人会这么蠢?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们不蠢,也不会在我们公司做法务了。
虽然我暗示过他们,这样在公共办公区域谈论自己的老板很危险,但是这几位同行不为所动,琳娜最后逼他们离职的时候,他们集体写了辞职信,在信里控诉了琳娜种种劣行。
他们发给老板的邮件标题惊人,然而这些未读邮件被姚总当着我的面拖进了垃圾邮箱。
姚总问我:你对琳娜代管法务部怎么看?
“我觉得很好,政府事务部和法务的工作可以互相促进。”
“但是我觉得她未必能忙得过来,要不你和她一共管理这个部门吧。”
我吃惊,不觉得这是姚总对我的提拔,倒像他对我的一场发配,难道我对他性向的质疑也能被他一眼看穿吗?
姚总好像看透了我的担心:我对你的工作没有不满,现在法务部门都空了,你替琳娜对接管理下外部律师,再帮她一起面试几个人吧。找的人能做dirty work就行,我没什么期待。
我嫉妒琳娜,嫉妒芳姐,嫉妒陶醉,这些美丽富有的女人,她们都有我理想中的人生。
(四)
第一次和琳娜面试来应聘的法务时,场景有点尴尬,我和她撞衫了。
那件衣服是我租的,想到面试的人可能是我未来的下属,我特意花了两天的薪水去租了件套装,结果和琳娜撞衫,我做贼心虚我坐在琳娜身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在窃取本不属于我的人生。
轮到我提问的时候,我还在撞衫的震惊里没缓过神,想到姚总一直在强调dirty work,于是问了面试的女孩:你认为法务的dirty work有哪些?
女孩说:我认为没有dirty work,只有做得dirty的工作。
琳娜笑容温柔,语气真诚:你这是根据面试指南过来面试的吗?语法有错误也就算了,做人这么虚伪还真是讨厌啊。
我觉得自己情绪属于稳定的类型,但对她的回复还是感到吃惊。
然而让我更震惊的是当天面试结束后她和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当时选你做姚总的行政秘书吗?
我还没来及回复,她就笑着说出了答案:因为你虽然不丑,但是也没有那么好看。
“琳娜总,的确,和您撞衫简直是命运对我外貌的一场残酷审判。”我毕恭毕敬目送她走回她的办公室,我大概理解为什么法务部的人会集体辞职了。
(五)
我觉得琳娜肯定和姚总有点什么,虽然我现在还没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公司运转很正常,看到网上吐槽自己公司的,我庆幸自己还是来到了正常人比较多的单位。但是有件事情很诡异:姚总对接政府领导和投资人的时候只会单独带着陶醉或琳娜。姚总不论见什么级别的领导,这两位老板的宠臣从来都没有一并出席的时刻。
太诡异了。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陶醉和琳娜都结婚了,姚总看上去又如此洁身自好,他们能发生什么呢?
法务部招到专员后,姚总问我要不要去兼任法务部门主管。我立刻拒绝了,我如果成了法务主管,不就要向姚总和琳娜同时汇报工作,姚总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姚总,我既然没有选择法务就是以后不想做法律工作了。”
姚总恳切看着我:法律主管不是法律专业岗,这是管理岗,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我的确不太想做和法律相关的工作了。”
姚总叹了口气,拿着桌子上空杯子喝了一口水:你是不是觉得向琳娜汇报工作有些为难,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可以让陶醉来分管法务部门。
陶醉在公司风评不错。但是我干嘛要冒着得罪琳娜的风险去干法务,让一个刚毕业的人去做法务主管,老板这么信任我吗?老板真的器重我就应该让我直接向他汇报法务的工作不是吗?
在公司呆久了以后,渐渐知道了,琳娜和陶醉的老公背景都不一般。
琳娜的老公是姚总大学同学,现在是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他,虽然他和姚总是同龄人,但是可能学医异常摧残人吧,他比琳娜大十岁,看上去像她爹。纵使我这样贪财的人,都没法接受这样一个一眼看上去老头味十足的人。
这么想琳娜的刻薄也就合理多了。
陶醉的老公是直管我们的市卫生厅的领导。这位我也是在电视上见到过,长着一张公务员的脸和一张公务员的嘴,我怀疑这人床上高潮的时候都是在背诵党章。
与其通过婚姻上位,还不如通过卖淫发财,嫖客你可以换,换配偶可太难了。
芳姐的老公倒是个帅气的小伙子,我们常法团队的一个小律师,但是芳姐的爸爸是省委退休下来的领导。
我尽调了一圈以后,发现姚总身边的女性只有我毫无靠山,我吹牛虚构的家世都比不上这三位女性。
和招我进来的人事喝了几轮咖啡后,我才知道我这个岗位的JD是陶醉写的,但是我这个人是琳娜挑的。
“她选了几个人的简历给姚总,那几个人的简历像是来给你陪跑的。当然主要是你的简历太漂亮了。可惜面试你那天琳娜不在,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万幸她不在。
(六)
我总惴惴不安,觉得琳娜早晚会针对我,我害怕她对我起了疑心,调查我。这样我那用谎言编织的包装就要破碎了。
女人都是最好的侦探,恋爱里的女人尤为如此,要不我还是趁早溜了吧。
可是我又舍不得这份工作。
姚总真是一个大方的老板,在给他当秘书这半年,我基础薪水虽然不高,但是他私下给我发的红包和额外现金奖金也有小十万了。有时候芳姐没空帮他做晚宴接待工作,他就叫我去他的别所帮忙,我忙完布置工作,他就打开自己储藏室:这里的包我知道你未必看得上眼,但是放着也是闲置,你选个吧。
姚总是单身,但是别所的储藏室里放了几十个奢侈品包,很多都是同款不同色。我当时觉得奇怪:有钱人的收藏癖好真是太奇特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些都是给政府领导准备的礼物。奢侈品是可以开票的,芳姐经常去店里给自己挑包的时候顺便买上几个同款,扔进别所里,在请领导吃饭的时候,把这些包去了包装放在别所沙发上。有些领导临走的时候,姚总会提醒对方:领导您的包忘了。
有的领导就势把包拿走了,有的没有,而那些没人收的包就放在了别所储藏室里。
而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陷入了选包的困惑里:选贵的呢,觉得我不知深浅,选便宜的觉得我实在穷酸,选大包招摇过市,被琳娜盯上又要被冷嘲热讽。不选,姚总会觉得我这人太局促。
我几次都选了钱包,钥匙链这种配饰:我就喜欢这些小东西呢。
姚总说:你这么天真啊,别以后被穷小子骗走了,你爸到时候得多伤心。
“穷小子可舍不得花几千块买个钥匙链。”
放心你被女人骗破产,我都不会爱上穷光蛋。
因为芳姐要备孕,姚总开始叫我去代替芳姐做一些接待的工作,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来姚总这吃饭的非富即贵,有几次我还见到了几个小明星。
这种场合免不了有人要我去喝酒:姚总,酒局上没有姑娘怎么行?
姚总每逢这种时刻都会拒绝:姑娘又不是下酒菜,没了怎么不行?
姚总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我是真的很想上桌陪酒啊。
终于有天有个市委的领导又起哄:让你的秘书和我们喝一个,怎么好看的妹子你还想独享不成?
我拎着分酒器一干而尽,然后装醉。
酒量这种东西当然是能藏就藏,陪酒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酒席散了,我如愿加到了几位市委领导的微信,正在写微信备注的时候,姚总给我递了杯热水过来:没必要陪他们喝酒,想要接触一些有用的资源我带你去打球。这种逼着女生上桌喝酒的人想来也没有把女性当成什么同类来看待。你会打高尔夫吗?
想想琳娜应该和姚总去过很多这样的场合,她每天对着长成那样的老公和长成这样并且对下属如此温柔的老板,心动也很正常吧。
我恋爱了。不过是单恋,我单恋我的老板。
我曾以为我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成为恋爱脑的人,我从小对爱情故事嗤之以鼻,觉得只有智商低的人才会有情感需求,我错了。
可是爱上自己的同事不是也很正常吗?人一天有24个小时,你至少有8个小时在和你同事共事,如果要加班,你你可能要每天和他在一起十二个小时,如果赶上项目交付,你要和他24小时都呆在一起,如果你的同事相貌英俊,能力突出,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你会不喜欢他吗?
姚总除了不喜欢律师之外,他没有什么缺点。
何况不喜欢律师本来也不是什么缺点。
姚总第一次带我去果岭打球,去的前一天晚上我一直在网上看各种在果岭打球的视频:虽然我在馆里练了很多次,但是毕竟没有现场实践过。
努力还是有回报的,我在挥杆的时候感受到了姚总欣赏的目光:年轻真棒啊。
泄了气,年轻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人人都年轻过,人人都会老,称赞我美丽都比称赞我年轻更让我开心。
他指导我怎么挥杆:下周我们有个俄罗斯的经销商过来和我一起打球,到时候你可以展示下你的球技,不错啊真的不错,家里富养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我不会说俄语。”
姚总把依云拧开递给我:别慌,他是中国人。是还不错的小伙子,听说单身呢。
但是我对别的男性并没有什么兴趣。
姚总近来带着我出来吃饭打球的次数多了,杯觥交错的间歇我会发现他看着我愣神,被我发现了他会脸红低下头。
他看着我打球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感慨:如果我在年轻二十岁就好了,这样我们看上去就不会这么像父女了。
其实您现在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我那个废物爸爸啊。我心里想。
我爸爸是个老实的废物,他疼爱我妈,但是一辈子都没赚到什么钱。每个一线城市土著父母都给买好了房,但我爸没有,他努力干了一辈子工作,退休的时候还是个高级技工。我留学的时候需要20万的学费,而据我妈说那就是他和我妈的毕生积蓄了。
我留学那年,除了攻读学位外,还在网上接了一些翻译的零活,断断续续还他们的钱,我希望他们至少推脱一下再收的,并没有。我参加工作三个月以后,把剩余的欠款都还了,我妈打电话给我:利息还没付呢。
他们就是这样的父母,当然父母给孩子花钱不是什么义务,我只是觉得难过,别人生来就拥有得无条件的爱,我从来都没有过,不过,我也不需要有。
姚总教我挥杆的时候,我望向镜子,他年纪大了,但是英俊且富有。
在他眼里我富有且年轻,而我知道我徒有年轻,我配不上他。
(七)
俄罗斯的经销商小高见了我两次就开始约我出去吃饭。
我找姚总签字的时候问他:我是不是可以不去?
“当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他又不是我们的投资人。而且就算是投资人约你出去,你不想去的话,依旧可以不去。”
我还是去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姚总身边女人这么多,我竞聘上岗必然失败。
小高和现实中的我过着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生,他家境优渥,一路花钱上到省重点高中,结果因为逃课打游戏被开除,父母担心他流落社会,结识不良,于是把他送进了寄宿学校。
“国内好点的大学是考不上了,但是这时候有家留学服务中介来学校宣讲,说经过他们预科教育培训,保证我能上俄罗斯的大学,但是不保毕业。”
小高在俄罗斯读的是土壤学专业,读到大二的时候,俄罗斯被制裁,家里有亲戚嗅到商机,开始联系小高做对俄贸易。小高喝了一口威士忌:说白了读书也是为了赚钱。
多么奇怪啊,家里人担心他在国内结识不良,却不担心他在异国经商遭遇勒索诈骗。不过我很快发现小高自己就非常适合当骗子。
他席间一直在以隐晦的方式打听我的家境。他先看似坦诚聊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荒唐,给我营造出他很真诚的错觉。我开始为自己的不真诚愧疚。可是仔细想下就会发现他说的故事没有透露出一丝有用的信息:他家里是做什么生意我是不知道的,在俄罗斯他做的是什么生意我是不清楚的。一个人坦诚自己的经历和坦诚介绍自己还真的是有区别啊。
他可能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女生除了名字和性别之外,都是假的。
我很快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我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假人不能和太精明的人建立亲密关系。
我回到家仔细盘了下自己目前的情况:我现在以真实的条件去结婚,会不会嫁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生,比如小高,他并不知道我虚构的家世。
男人这种动物即使再色令智昏也不会娶一个灰姑娘回家,年轻貌美的女性太多了,凭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幸运呢?
年轻的女性一旦抱有“我年轻美貌,不愁男的不喜欢”的心态就很容易把自己变成有钱男人的玩物。
回到家里,想到小高的油滑,我心生厌恶,一部分原因是小高透出来的精明让我察觉到了他的危险,另外的原因就是我喜欢姚总,虽然我们还没有关系,但是小高就像一个第三者一样出现在了我和姚总的关系里。
如果我拒绝了小高呢,姚总一定会给我介绍其他的男性的,虽然我理性上觉得未尝不可,但是感性上却无法接受。男人心里可以盖一栋楼,但是女性心里只能坐一个人。
我决定和姚总表白,我算了下自己的存款,盘点了下自己的奢侈品,如果表白失败,辞职以后我也攒了下一笔在s市买房的首付和一年的房贷。如果表白成功——而我又如何表白成功。
姚总之前希望我去读MBA,我觉得这种班就是花架子,除了结交人际,没有任何价值,后来才发现这种班最大的价值就是结识人际。如今我想要和姚总表白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中间人。
姚总是我第一个喜欢过的男性。小时候认识的男生有种清澈的愚蠢,年纪渐长,认识的成熟的男性多了,但发现成熟的男性非常喜欢给女性当爹,这些人虽然自己的人生一无是处,但是至少他们坚信可以通过传授经验让别人获得短暂的安宁。
但是姚总不是这样的,他总是悲观总是怀疑,但是依旧保持着对人基本的善良,我觉得聪明是一种天赋,但是善良是一种选择,他深情而良善,和我认识的所有的男性都如此不同。
他对我温柔善良,把自己的脆弱对我坦诚相见,而我一开始就想着骗他。
我厌倦了,我才25岁,难道我还要将谎言编织的人生演绎几十年吗?我决定向姚总表白。
虽然我很讨厌言情小说的烂俗桥段,但是不得不说表白这种事情还是装醉说出来比较容易:一是酒壮人胆,二是就算真的被拒绝,第二天可以假装自己前一天断片了,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假装一切都还可以继续下去。
我和姚总一起喝酒的机会很多,但是总是有其他人在场。终于在某天接待结束以后,会所里只剩下了姚总和我。那天来了一个级别很高的领导,全桌的人都喝了点酒,我也不例外。酒席散去,姚总明显没有尽兴,让我去仓库找拿一瓶黑皮诺:今天我想再喝点,你要来再点不?
我佯装七分醉意:好呀。
我庆幸姚总不知道我的酒量,拿了一瓶勃艮第伯恩丘产区的黑皮诺:这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产区。
姚总笑:你现在也很年轻啊。
“可是我宁愿自己年长几岁,这样就有机会参与到您过去的人生里了。。。。。。”
门铃响了,我还没到扮演不省人事的环节,就有人打破了我原来的剧情安排。
我看到可视化门铃里小高的脸,我的心悄悄破碎了。
小高喝红酒如同牛饮,我边喝边盯着他:怎么还不醉?
小高平日很少来会所,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啊不是姚总为了撮合我和小高在一起,所以才叫小高过来的吧?
小高不会和我一样想着装醉表白吧。
我来不及等小高喝醉,只好和姚总说自己不胜酒力,准备叫车早点回家休息。姚总说:不要急,我一会儿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再送我回家。
我想我到时候可以在下车的时候支开司机。
虽然计划生变,但是总算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了。
然而在姚总带我回去的车上,小高也在。
姚总并没有叫自己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开车,小高坐在副驾上。
我独自睡在在后排。
“看她是喝醉了。”
小高有些担心“你酒后开车没关系吗?”
姚总语气里藏不住轻蔑:交警在这种闹市区查什么,没事的,我都自己开过好多次了。
此刻的他的语气让我感觉非常陌生,然后让我世界颠覆的事情还在后面,姚总问小高: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我是觉得她很聪明,但是觉得她太有主见了,我和她真的结婚,我hold不住啊。另外你了解过她背景吗?“
“还没来得及做调查。但是这个女孩吃穿用度都很讲究,原籍又是a市市区的,家财千万应该还不成问题。你要知道那个地方随随便便一套房子就快千万了。”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兴奋还是难过:在掉落陷阱之前便已发现圈套。
要醒过来吗?
醒过来的话,姚总会对我刚才是否听到他们的话产生怀疑,那么只好先继续醉下去。
“但是我还是担心我搞不定她啊。我今天送她回家,她酒醒了以后还是会要我走的。”
姚总爆笑:小高,你真是年轻啊,你先睡她了不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吗?就算她酒醒了以后不想和你在一起恋爱,你也没损失什么,白睡一姑娘,这不挺好吗?如果不是你爸和我多年好朋友,我真不想连这个都要教你。你都多大了,二十六七了,在国外酒后没少睡鬼妹吧,怎么连这都得我来教你。
我举报姚总报复他吗?可是警察会什么时候会来呢?
我要睁开眼睛痛骂他们渣男下车吗?当然这最保险,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