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一分钟的沉默。
顾子千挑了挑眉头,“我送你。”
“不用了。”看着说着就要去拿车钥匙的男人,俞惊蛰第一时间拒绝,轻轻咳嗽一声道,“你要是送我过去,可能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我了,你说过的,不会让我为难。”
俞惊蛰很清楚,顾子千如果真的不让她为难,就绝对不会有如今的这一切。
倒是她现在也只能够把唯一的倚仗放回他的身上了,她就拜托这个人偶尔也能够为自己说的话负一次责。
看着俞惊蛰有些惊惶的眸子,顾子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似地,“谁来接你?”
“我自己打车过去。”俞惊蛰眼睛一亮,立马回道。
顾子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点头,“我送你上车。”
如果她说是公司派人来接她,那么便一定是撒谎。
“好。”这一下,俞惊蛰没有再拒绝。
她知道,要是什么都不愿意,那顾子千就真的会让她不愿意。
待得俞惊蛰将自己全副武装地整理好之后,顾子千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怎么了?”俞惊蛰转头。
只见顾子千二话不说回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看着他那含笑的眸子,再看到那条自己掉落的围巾,俞惊蛰突然没有忍住,打了个寒颤。
将俞惊蛰已经绕好的围巾取下,顾子千微微一笑,伸手将刚从卧室里取出来的白色围巾系上了那白净纤细的脖颈,仔仔细细地绕了两圈,站定,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白色的配你。”
说着,将原本取下来的浅灰色围巾往旁边的沙发上抛了过去,“走吧。”
俞惊蛰深吸一口气,掩去眸子里的波涛汹涌,跟在了他的身后。
虽然已经将近中午,但天气的缘故,天空中始终显得雾蒙蒙的,像是清晨,又似黄昏。
顾子千看着空空荡荡地马路,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不是很好打车,我去把……”
话还没有说完,俞惊蛰眼睛一亮,伸手朝路边一拦,一辆黄白色的出租车稳稳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顾子千的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
“小姐,要坐车吗?”指了指自己的空车标志,司机半边脸藏在了厚实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
“去辰星集团。”俞惊蛰点了点头,转头跟顾子千打了个招呼便上了车。
“没问题。”待得俞惊蛰上车后,司机熟练地打表,正准备走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度朝外面的人看去,“你不一起走吗?”
“他……”
“我不了。”顾子千身子微沉,靠近了窗子,微微一笑,“劳烦你把我女朋友送到目的地,我就不去了。”
“没问题。”司机看了他一眼,笑着启动了车子。
顾子千站直身体,朝俞惊蛰挥了挥手,当车子消失不见,脸上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和煦。
车子走到一半的时候,俞惊蛰突然发现这并不是往辰星的方向,心里顿时咯噔一响,眯了眯眸子,“这条路不是我平时走的那条。”
“你对这边的路很熟悉?”司机轻笑一声,微微转过头。
俞惊蛰愣了一下,看向司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不算熟,但是知道怎么走。”
“那不就得了。”司机叹了一口气,“你不熟,我熟,带你走近路,免得耽误你的事情。”
说完,司机又将车子拐向了另一条路。
俞惊蛰看着他走的方向虽然不是自己知道的路,但并不偏僻,便也不再多说,略微落下窗户,冰冷的风灌了进来,脑海里便多了几分清醒。
昨天的事情该怎么和盛楠墨说呢?
自己真正想做什么,现在还不能够跟他说,但是她也不想让他误会。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和他那份所谓的合约。
可是假如不说出真相,这件事情怎么说都圆不回去。
俞惊蛰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昨天晚上盛楠墨就来了呢?
就在俞惊蛰琢磨的时候,司机突然开了口,“小姐叹气是在想理由吗?”
俞惊蛰愣了一下,突然间有种被看穿了心思的感觉,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用骗我。”司机哈哈一笑,一边稳稳地开车,一边稳稳地回话,“我好多次这个点接到你们这些去二环上班的人,大部分都是迟到的,要我说啊不如跟领导说实话,撒谎能够撒一次,但是难保不被戳穿,我上次就遇到一个,刚刚将她送过去,我吃了个早饭,还没走呢,她就又哭着坐我的车回去了,说是人家说她撒谎,不要她了。”
说道最后,司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所以啊,你们年轻人还是实诚一些的好。”
俞惊蛰没有想到自己打个车还能够听到这么一番话,当即有些哭笑不得,刚刚还提着的心突然间反而没有那么惶惶不安了。
不过……
“可能我过会儿也要你带回去。”俞惊蛰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拍两散,反正什么都还没有开始。
“嗨,别啊。”司机立马劝说道,“我今天可只带你这一趟就得回去睡觉了,毕竟昨天晚上太累了。”
说完,司机又道,“昨晚上,我有个朋友遇到他喜欢的女孩子去了别的男孩子家里,怕那个女孩子受到伤害,愣是要我陪他在楼下站了快一个晚上。”
“那你们确实很辛苦。”俞惊蛰愣了一下,突然间对司机话里的两个人有了几分心疼,“不过那个女孩子应该挺幸福的,得好好珍惜。”
女孩也的确很幸运,能够有人愿意如此真心待她。
“可不是嘛。”司机轻嗤一声,“可惜了,我那朋友估计是还没有说,白白站一晚上,人家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气不气人,更气人的是……另一个狗男人还不是个好人!”
司机说道最后,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但俞惊蛰都听不到了。
她只听到了“什么都不知道”几个字。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