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兮浑身上下都在疼。
腰疼,背疼,五脏六腑都在疼。
顾兮兮弯腰,吐出一口酸水。
她发烧的症状缓解了,但浑身乏力胃口不好身体虚弱等感冒后遗症还在。
拐杖打在病弱的身体上,伤害力比其他时候要重上好几倍。
老夫人的拐杖要又一次落下的时候。
时霆域抬起手,用力握住了老夫人的拐杖。
他恼怒不已地低吼道:“够了!”
老夫人看着时霆域为了顾兮兮和自己作对,对顾兮兮愈发恼恨。
她就不该引狼入室!
顾兮兮擦了擦嘴,“我进去休息会儿。”
生病了的人就不该乱走动。
躺在床上多好啊!
除了无聊一点,不会被骂,不会挨打,不会疼,不会难受,不会难过。
顾兮兮疾步离开。
她怕走得慢了,又得挨几下打。
时霆域看着顾兮兮离去的背影,漆黑的眼眸浮起丝丝心疼。
他回头看向老夫人,恼怒又无力地说道:“奶奶,你能不能别对兮兮带有偏见?”
“偏见?”老夫人瞪大眼睛,“我看是你对我带有偏见。”
时霆域皱眉:“怎么会?”
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指着时霆域数落道:“你为了一个顾兮兮,连我都敢顶撞了,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还好你母亲死得早,要是活着见到自己儿子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都不认了,一准儿也得被你给活活气死!”
时霆域皱眉:“能不能别提我母亲?”
老夫人:“怎么?我说错了?我一手将你拉扯大,你都能为了个顾兮兮让佣人把我拦在门外。你这臭小子,真是良心喂了狗!”
老夫人说着说着便晃晃悠悠。
沐晓棠眼疾手快扶住老夫人。
沐晓棠关心道:“奶奶,别生气了,我送您回家。”
顾兮兮让他们时家受困,时霆域偏向顾兮兮,沐晓棠的温柔懂事,落在老夫人眼里愈发的欣慰。
她抓着沐晓棠的手紧紧握住,眼含热泪感慨万千道:“如果那时候嫁给霆域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曾经厌恶无比的人,因为近来的体贴照顾,老夫人改变了对沐晓棠观感态度。
老夫人紧紧握着沐晓棠的手,抬头看向时霆域:“晓棠那么爱你,又是书香门第,生得漂亮,又有见识,不比那个顾兮兮好上千倍万倍?”
时霆域没说话。
很多年前,他也觉得沐晓棠很好。
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的沐晓棠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单纯,心机深沉的样子让他觉得陌生。
沐晓棠坚持要生孩子,他无法逼迫她将孩子打掉。
但他可以选择自己和什么样的女人度过这一生。
老夫人见到时霆域这模样就气恼,举着拐杖打时霆域。
沐晓棠见状,连忙拦住老夫人。
老夫人怕伤着沐晓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连忙收了手。
老夫人气恼不已:“霆域,你瞧瞧!顾兮兮那种怯懦的人只会躲在你背后,让你替她承受雨打风吹。而晓棠舍身都要救你,她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你能不能给我清醒一点?”
时霆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沐晓棠,眼神微动。
沐晓棠现在能挟制他的,也就只有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不怕孩子出事吗?
老夫人握着沐晓棠的手将她拉在身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好好好,我不跟这臭小子计较,我们回去。”
老夫人带着沐晓棠离开。
沐晓棠回过头,眼神里满是期待的爱恋。
时霆域没有回应。
他已经无法回应其他女人对他的感情。
——
时霆域上楼。
顾兮兮在自己给自己上药。
这么大人了还被长辈打,太丢脸了。
她不好让佣人给她上药,只能撩起衣服给自己上药。
时霆域进入房间,就看见顾兮兮一小节嫩白的腰。
深夜的回忆一点点浮现,他有些意动。
听到声音,顾兮兮抬起头。
见到时霆域,顾兮兮别过身,将自己的腰挡住。
时霆域却走了过来,拿过她手里的药水和棉签,给她上药。
时霆域的力气很大,顾兮兮还没反应过来手就空了。
时霆域坐在床边给顾兮兮上药:“刚才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顾兮兮皱眉:“什么事?”
时霆域:“复婚的事。”
顾兮兮惊讶地看向时霆域。
没听到顾兮兮的回答,时霆域抬起头。
啪嗒——
温热的泪水落在时霆域的手背上。
时霆域连忙放下药水和棉签,抬手给顾兮兮擦眼泪。
他轻叹口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顾兮兮想要解释自己不是因为被打落泪。
她只是难过。
时霆域说他喜欢她,而她似乎也还喜欢着她。
但他们之间横亘着沐晓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注定了不可能。
她接受不了。
这是原则性问题。
顾兮兮垂着脑袋说道:“昨天的事,今天的事,我都很感谢你。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时霆域:“为什么?”
明明……
夜里的她是那样温暖滚烫。
他以为顾兮兮已经想明白了,和其他男人相比,至少他是真心的,至少他们有孩子的牵绊。
顾兮兮苦笑了一声:“我受的教育,不允许我接受我的丈夫有别的女人。”
时霆域:“我没有!”
冷厉的否定后,时霆域软下语调解释说道:“我那次真的喝多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兮兮咬紧了嘴唇。
今天时霆域当着沐晓棠的面护着她,甚至不惜违逆老夫人也要保护她,她第一次开始相信时霆域的话。
或许……
他真的喜欢她。
“但是,你们有孩子了。”
顾兮兮崩溃地抱住脑袋,强压情绪低声呜咽:“我能忘记你们曾经发生过的事,又要怎么面对你和沐晓棠的孩子?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沐晓棠生下孩子,你就变了。”
顾兮兮抬起头:“就像我爸那样。”
顾伟国现在对她还算不错,但只有她记得自己的童年里,缠绕着自己的梦魇。
“你是姐姐,要让着蓉蓉这个妹妹。”
“你是姐姐,蓉蓉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你?”
声声句句,如魔音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