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兮浑身僵硬。
强忍着内心悲痛，她花了两秒钟调整心绪，回过身看向蕊蕊。
她弯腰低头将蕊蕊拉开，蹲下捧着自己女儿奶乎乎的小肉脸，故作疏离地关心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妈妈！我是蕊蕊啊！”蕊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花儿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着转。
皓皓一脸懵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小手指无措地揪着裤子，“妈妈，你怎么了？”
顾兮兮看向皓皓，看着儿子眼里的慌乱无措，心下酸涩难言。
但她忍住了情绪，强撑着一个自然的笑容问道：“小朋友，我跟你们妈妈长得很像吗？”
皓皓惊呆了，喃喃说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蕊蕊重新抱住顾兮兮，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跺着脚说道：“不对不对！不是像，也不是一模一样，你就是妈妈！”
顾兮兮看见了时霆域。
时霆域也看着她。
顾兮兮瞪向他：“时先生，小孩子认错人，我不好计较。但你作为成年人，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时霆域不咸不淡道：“我儿子女儿太想念他们母亲了，能否拜托你让他们抱抱，以暂解相思之苦？”
时霆域看向陆司寒：“小孩子抱抱而已，陆先生是个大度的人，想必不会介意。”
陆司寒看着男人漆黑幽眸中的冷峭寒光。
他发现自己竟然拿不准面前这男人的心思，真是单纯想让秦若兮帮着抚慰孩子们的思母之情，还是对秦若兮有什么想法。
时霆域看了眼顾兮兮说道：“为了感谢你们，我请你们吃饭吧。”
陆司寒看向顾兮兮。
见顾兮兮也抬头看着他，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看见顾兮兮的反应，陆司寒心里舒坦了不少，“你决定吧。”
顾兮兮犹豫了下，抱起蕊蕊，给她擦掉眼泪说道：“小妹妹，我不是你妈妈。你想吃糖吗？阿姨给你买糖吃。”
蕊蕊用力摇头，眼泪都甩了出来。
顾兮兮看见女儿眼泪狂飙，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痛得要命。
压下心里的慌乱情绪，她抿了抿唇问道：“不吃糖，那阿姨带你去买洋娃娃，好不好？”
蕊蕊哭了起来：“妈妈！你怎么连蕊蕊都不认识了啊？”
顾兮兮快要压不住心底的疼痛，抬头生气地看向时霆域：“你哄哄你女儿啊！”
时霆域抿紧薄唇，走了过去。
他想要从顾兮兮怀里抱过蕊蕊，蕊蕊怎么也不肯松手。
“蕊蕊！”
中气十足的吼声，震慑力称得上可怕。
蕊蕊被吼得一懵，旋即大声哭了出来。
顾兮兮心疼得要命，连忙抱着孩子哄：“乖啊！不哭。”
她忍不住瞪向时霆域：“这是你女儿！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时霆域神情淡淡地说道：“小孩子娇气，我不吼她，她怕是不肯从你身上下来。”
顾兮兮气得要命，却也无法。
她已经丧失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了保护孩子们的能力。
顾兮兮抬头看向陆司寒：“小妹妹哭着可怜，我们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陆司寒盯着蕊蕊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蕊蕊和顾兮兮长得相像，像到他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
两个人长得该有多像，才会和对方的孩子也如此相像。
顾兮兮注意到陆司寒打量的目光，有点尴尬地说道：“可能我和她妈妈确实长得很像。”
陆司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顾兮兮抱着蕊蕊走在前面，时霆域抱着皓皓走在后面。
皓皓小声问时霆域：“她真的不是妈妈吗？”
时霆域回道：“不是。”
皓皓也说道：“我也觉得不是。妈妈可能不要爸爸，但肯定不会不要我和姐姐。”
时霆域感觉心脏像是被刺扎了一下。
皓皓举证说道：“妈妈的脸要柔和些，她的脸部轮廓要凌厉些。”
蕊蕊是感性派，皓皓则是理性派，哪怕心里觉得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妈妈，却也保持着合理的怀疑。
一是妈妈不可能不要他和蕊蕊。
二是他们妈妈的脸已经牢牢记在他脑海里，眼前这人虽然的确跟他妈妈很像，但的确有些微的区别。
闻言，时霆域想起韩家密谋多年所做的荒唐实验。
绑架富商权贵，制造克隆人，周期过长不说，遇见自己儿子这样只讲证据，谨慎到极致的人，不仅骗不到人，还会暴露自己。
替他对付韩文韬的人并非他从前经营的人脉关系，而是对方主动联系上了他，想要置韩文韬于死地。
由于证据不足，对方只能动用关系毁了韩文韬的事业，等到韩文韬不再那么引人瞩目的时候，再由他动手。
皓皓说完这些，趴在时霆域肩膀上小声哽咽：“可我还是觉得她好像妈妈。她用的香水不是妈妈喜欢用的茉莉花香和蔷薇花香，但她身上有种和妈妈一样的气味。”
时霆域拍着皓皓的背说道：“妈妈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狼心狗肺的女人。”
走在前面的顾兮兮听见这些话，感觉膝盖中了无数箭。
跟孩子见面却不相认，她的确不配为人母。
但见异思迁，狼心狗肺，这些词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
顾兮兮心情复杂。
陆司寒更是心情复杂。
小孩子粉妆玉砌，大人俊男靓女，吸睛指数百分之五百。
路过的人瞧见五人一起走，好些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男才女貌一家四口，怎么多了个人出来？”
“应该是收留单身狗吧！”
“会不会是离婚的双方一起陪孩子，那男的是女的现任？”
陆司寒越听，眉心皱得越紧。
“孩子需要父母，我看这两人迟早得被孩子搅和黄。”
“这男人也是够心大的，娶个有两个孩子的离异女，勇气可嘉！”
“可能他自己也有两个孩子，只是今天没带出来？”
陆司寒看了眼顾兮兮。
顾兮兮也听见了这些话，尴尬地将蕊蕊递到时霆域手里，“我手酸了，你自己抱吧。”
他们的家事，不该牵连陆司寒这个无辜的人。
蕊蕊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顾兮兮：“妈妈，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