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霆域顺势跟了进去。
怕丢脸，也怕麻烦，顾兮兮决定将时霆域当做空气。
顾兮兮躺在床上。
时霆域站在旁边。
医生对顾兮兮说道：“你将衣服拉上去一点。”
顾兮兮穿的裙子。
她看向时霆域，时霆域立即背对过去。
医生见顾兮兮尴尬，“这里有干净的裤子，你要不要穿？”
顾兮兮连忙说道：“要。”
顾兮兮穿好裤子，这才撩起裙子。
时霆域一直背对着她，她还是无比地尴尬。
曾经赤诚相见的两个人，如今连看个肚子都觉得不安。
医生将仪器放在顾兮兮腹部说道：“你的骨盆是不是受过伤？”
顾兮兮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应该是吧。”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全身骨头应该多多少少都受过些伤。
她醒过来后一直在调理身体，现在正常生活没有大碍，但身体要完全恢复到从前的水准几乎不可能。
顾兮兮问道：“这会影响孩子发育吗？”
医生说道：“我再看看。”
超声检查主要是排除宫外孕的可能，以及观察腹中胎儿的胎芽和胎心搏动，从而判断胎儿是否存活。
医生说道：“胎心有动，但比正常婴儿的胎心搏动缓慢些。”
她看向顾兮兮，语重心长道：“你最好定期监测胎心，如果胎心越来越弱，可能是胎儿发育不良，最好进一步检查。如果胎儿发育不良，应及时做流产，不然对你身体的影响会很大。”
手指一点点收紧，顾兮兮不由得慌乱起来。
还是有影响吗？
顾兮兮紧张问道：“我想要保住这个孩子该怎么做？”
医生看向顾兮兮问道：“你之前没做过孕期检查吗？还是说之前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顾兮兮摇头：“我之前没有检查过。”
医生说道：“我可以给你开点保胎的药。平时注意休息，加强饮食营养，不要剧烈运动。定期检测胎心情况，看看胎心能否逐渐恢复正常”
顿了顿，医生说道：“这个概率不是很高，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顾兮兮从检测的床上下来，脱掉裤子还给医生。
她整个人都有点蒙。
得知孩子还在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凉水泼灭。
手掌贴在小腹上，顾兮兮的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掉落。
听到动静，时霆域回过身。
见到摇摇欲坠的顾兮兮，他连忙上前扶住她。
顾兮兮情绪波动过大，一时间忘了推开时霆域，任由他扶着自己离开。
出了检查室，时霆域见顾兮兮深受刺激的模样说道：“你不是要跟陆司寒在一起吗？孩子没了也是件好事。”
顾兮兮再次受到刺激，用力甩开时霆域的手：“孩子没了是件好事，亏你说得出来！”
本意是安慰对方，却不想反惹得对方火大。
时霆域觉得自己很憋屈。
尤其是走廊上其他孕妇看他一副看渣男的模样，让他更是郁闷。
他表情顿时沉了下去：“秦小姐，难不成你真的要带着孩子嫁给陆司寒不成？”
顾兮兮愣怔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说完，顾兮兮转身离开。
时霆域本不想追上去，跟这个脾气暴躁的女人继续说话，成为她发泄怒火的工具。
但女人含泪的眼眸在他脑海里闪动，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曾经让顾兮兮哭的每一个瞬间。
从前他总是惹她哭，却很少及时安抚她的情绪。
愧疚感涌上心头，时霆域硬着头皮追了过去。
顾兮兮越想越崩溃，坐在天井下面的绿植旁边哭。
她已经和从前切断了联系，连儿子女儿都不认了，就想留下肚子里这个宝宝，怎么就那么难呢？
感觉到旁边坐了人，顾兮兮连忙擦掉眼泪想要走。
肩膀上多出一双大手，将她按了回去。
顾兮兮抬起头，看见是时霆域，哽咽着问道：“怎么是你？”
时霆域反问：“不是我，还能是谁？”
他挑眉问道：“难不成你希望陆司寒来安慰你？”
顾兮兮沉默下去。
她现在对陆司寒充满了愧疚。
时霆域也好，蕊蕊皓皓也好，他们是她的爱人，是她的至亲之人，她伤害他们会难过，会心痛，但都不及伤害一个无辜的陌生人来得容易愧疚。
时霆域看着顾兮兮说道：“你刚刚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其实什么都懂。”
顾兮兮诧异地看着时霆域。
时霆域掏出纸巾递给顾兮兮擦眼泪。
顾兮兮接过纸巾。
时霆域漆黑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去，“我也失去过一个孩子。”
顾兮兮擦眼泪的手一顿，故作惊讶得抬头看向时霆域。
时霆域看着顾兮兮说道：“男人失去孩子的痛苦，可能身体上的疼痛比不过你们女人，但心理上说承受的煎熬一点不比你们女人少。”
顾兮兮不信：“真的假的？”
她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那时候她刚失去父亲，精神一度崩溃，从精神崩溃的状态中醒过来，又得知自己失去了孩子，险些再度崩溃。
反观时霆域，时霆域表面一切如常，甚至压根儿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好似自己都忘了一般。
回想起当时的心情，时霆域心里苦痛起来：“那时候我老婆身体不好，我每天照顾她，又是心忧，又是心烦，怕她好不起来，又怕她好了却还是想不开。”
“孩子流产的事，我也没敢告诉她，自己承受了失去孩子的痛楚。”
“我最近时常做梦，梦见那个孩子回来找我了。”
顾兮兮惊讶：“你还做了这种梦？”
时霆域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孩子的愧疚，还是自从我妻子过世后长时间积压在心里的苦楚，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梦境。”
顾兮兮的表情复杂起来。
手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难道真的是失去的孩子又回来找她了？
如果是这样，她更不能让这个孩子离开！
时霆域看向顾兮兮说道：“你不是还有机会保住孩子吗？别轻易放弃。”
顾兮兮点了点头。
时霆域又说道：“也别哭了。刚刚医生不都说了吗？保持愉快的心情，有利于养胎。”
顿了顿，顾兮兮看向时霆域问道：“你关心我，不惜自揭伤疤安慰我，是因为我跟你妻子长得相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