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霆域开车准备回家。
在十字路口处，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掉头转了回来。
时霆域将车停到顾兮兮面前。
车窗摇下，漆黑的眼眸冷冷地望着边上的女人，薄唇轻启：“上车。”
遇见无赖，顾兮兮正愁怎么脱身。
上时霆域的车，也好过被无赖继续纠缠。
顾兮兮拉开车门上了车。
男人瞧见面前的保时捷，知道自己这是被抓现行了，连忙脚底抹油跑了。
后视镜里看见男人走得很快，时霆域挑眉：“怎么？没说你已经离婚了？”
顾兮兮默不作声将无名指上的婚戒取掉。
漆黑的瞳仁里寒光一闪而过，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骨节凸了出来，“都没勇气跟我面对面，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
顾兮兮没说话。
她现在不想跟时霆域说哪怕一个字。
事发后的冷漠，甚至于拖拽她扇她巴掌，以及看守所里的三次刺杀，她都能理解时霆域。
但他说的那些不会管孩子的话，让她无法原谅。
时霆域眸光微沉，漆黑的瞳仁里腾起危险的气息：“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一直在等顾兮兮道歉。
他奶奶只是无心之失，她却是故意为之。
时霆域：“我奶奶罪不至死。即便法院判，也只是过失伤人导致你父亲死亡。”
顾兮兮满心烦躁。
她愤恨地瞪向时霆域：“你想要我说什么？想要我跟你道歉吗？做梦！”
说着，她就想要下车。
时霆域却锁了车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死不认错！
过快的车速让顾兮兮不知所措。
她有些被吓着，手指紧紧扣着座椅，另一只手本能地落在小腹上。
“时霆域，你疯了？”顾兮兮冲着时霆域大吼。
时霆域沉声道：“我很多时候都在想，要不和你同归于尽算了。”
那样，他的心就不会那样痛了。
最爱的女人，杀害了他最亲的家人。
为什么偏偏是顾兮兮？
顾兮兮大吼道：“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想死！”
没有负责任的父亲，她得陪在蕊蕊和皓皓身边，而且……
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
时霆域低吼道：“我奶奶也不想死！但你却害死了她！”
修长的脖子上青筋凸凸直冒，狭长的凤眼染上了腥红的血色，癫狂的模样好似真的要和顾兮兮同归于尽。
感觉身下的车好似飞了起来，顾兮兮大吼：“我们死了，蕊蕊皓皓怎么办？”
一句话，瞬间将时霆域从癫狂状态拉回现实。
车子骤然急停，顾兮兮身体由于惯性用力前倾。
安全带被拉伸，顾兮兮感觉自己很可能撞到挡风玻璃上的时候，又被安全带拉回座椅。
顾兮兮下意识揉了下肚子。
余光瞥见顾兮兮的动作，男人宽大的手掌穿到她腰后和座椅的缝隙中，口吻嫌弃地说道：“撞到哪儿都不知道，果然是个蠢货。”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给顾兮兮揉腰的手却动作温柔。
顾兮兮心里酸涩难言。
男人任何的肢体接触，都会让她想起两人温存的时光。
而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你奶奶是窒息死亡。”
“什么？”
“法医鉴定的，窒息死亡。”顾兮兮拉开时霆域的手，看向时霆域冷漠的眼神将波动的情绪隐藏，“你刚刚说你奶奶罪不至死，我也没有直接杀她。”
那个时候，除却胆子不够大之外，她还是顾念了孩子和时霆域几分。
“但她是因你而死！”时霆域看着顾兮兮冷漠无情的脸，恨得牙痒痒，手上的力道不觉间加大。
顾兮兮没有反驳。
如果她没推时老夫人下楼，时老夫人或许不会死，她是蝴蝶效应里一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时霆域用力掐了下顾兮兮的腰：“明明腰上那么软，怎么嘴巴偏偏那么硬！”
道个歉会死吗？
顾兮兮疼得叫出声：“你真的要亲手杀我吗？你亲手杀我，我死了，你坐牢，孩子们怎么办？”
现在就算时霆域要杀她，她都理解接受了。
但她不想死在时霆域手里。
听着顾兮兮娇软的呼疼声，时霆域又是一阵心酸难耐。
他收回手冷声道：“捏你一下就要死要活，你推我奶奶下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一个老人家会有多痛！”
顾兮兮不叫了，扭头看向车窗外。
墨鸦色的睫毛轻轻颤动，晶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硬生生给顾兮兮憋了回去。
明明已经预想过千百遍后果，但看见时霆域眼中的昭昭恨意后，她的心还是会痛
时霆域问道：“你现在住哪里？”
顾兮兮控制不住情绪，打开车门下车。
时霆域抓住顾兮兮的手。
顾兮兮头也不回，抽出自己的车，嘭地一声将车门关上。
她不想在时霆域面前哭。
时霆域看着女人无情的背影，心里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脚踩油门，车子再度出去。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车子走远，顾兮兮站在路边，招手打车。
刚上车，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掉落。
后视镜里瞥见顾兮兮哭，司机好奇问道：“美女，你这是怎么了？”
顾兮兮摇了摇头。
司机安慰道：“美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顾兮兮强打起精神笑了下。
旧的去了，对新的没兴趣。
见过了时霆域这样的男人，她还能爱上谁？
爱过时霆域一场就够累了，男人时而让她爱得连命都愿意给，时而又让她恨得想要他的命，爱过时霆域一场如同爱了千万场，已然筋疲力尽丧失了爱别人的能力。
手机响了起来。
顾兮兮低下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是时霆域。
“顾兮兮，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哪怕一分一秒？”
“没有。”
顾兮兮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即便……
她心里后悔过千遍万遍。
如果她说自己后悔了，还怎么配做人家女儿？
电话被挂断。
顾兮兮捂着脸痛哭不止。
为什么偏要问？
后悔与否，又改变不了结果，为什么偏要惹她哭？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总能有一万种方法惹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