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兮下楼。
腿是软的，指尖都在颤抖。
老夫人见她状态不好，关切问道：“兮兮，你……”
顾兮兮看见老夫人，强撑起一个笑说道：“奶奶，我要走了。”
老夫人本想着挽留顾兮兮，见顾兮兮脸色惨白地说要走，也不好留她，只是说道：“你稍微等等，我让人把衣服给你包起来，你一会儿都带走。”
顾兮兮想说不用了，但老夫人已经让佣人去收拾衣服。
她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
来的时候，她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当亲耳听见时霆域不想要孩子，她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时霆域拥有健康的生 殖能力，想要孩子，以后跟谁都能生。
但她呢？
她本来就月经不调，一直担心自己怀不上孩子。
如果再流掉孩子，她真的害怕自己再也成为不了母亲。
可是……
“顾兮兮，你怎么还不走？”
顾兮兮抬起头，对上一双冷如冰窖的漆黑眼眸。
她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浓烈的嫌弃和快要爆发的愤怒。
她将处子之身交给对方，怀上了对方的孩子，对方却觉得她恶心，觉得她阴险。
顾兮兮站起身。
老夫人握住顾兮兮的手腕，看向时霆域说道：“我有东西要给她，她拿了东西再走。”
时霆域没说什么，只凉凉看了顾兮兮一眼。
是警告。
也是威胁。
佣人把衣服拿过来，顾兮兮拿到衣服准备走。
老夫人喊住她：“钱还没拿呢！”
顾兮兮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次过来时家的另一个目的。
老夫人把支票递给她，“收好。”
顾兮兮双手接过支票，“谢谢奶奶。”
老夫人不知道为何有些伤感，张开手臂抱了抱顾兮兮，“你是个好女孩儿，会有一个好未来。”
没结婚前洁身自好保持处子之身，为救父亲嫁入时家说明她重感情懂孝道。
哪怕时霆域昏迷不醒随时有可能会死掉，她也并非随随便便给自己孙子找的孙媳妇。
顾兮兮说道：“我会好好生活，您也多保重。”
顾兮兮拿着衣服和钱准备走。
时霆域突然间说道：“我送你。”
顾兮兮诧异地回过头。
她不明白时霆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了车后，时霆域质问她：“你真的没怀孕吗？”
顾兮兮攥紧了裙摆，“没怀。”
孩子的父亲恨不得孩子从来不存在，她觉得自己决定告诉时霆域怀孕的事就是个错误，来时家吃饭更是错上加错。
时霆域冷嗤了一声，“果真是个满嘴谎话的女人。”
顾兮兮没说什么。
刚刚在书房，时霆域已经羞辱过她一遍。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
时霆域伸出手。
顾兮兮皱眉，“什么？”
时霆域冷冷道：“支票。”
顾兮兮立即侧过身，护住放支票的包，“这是奶奶给我的！”
如果决定留下孩子，她一段时间内没有工作，养育孩子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这笔钱将会对她非常重要。
时霆域沉声说道：“给我。”
顾兮兮准备打开车门下车。
时霆域却一个油门踩了出去。
顾兮兮吓得连忙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气恼地瞪向时霆域，“你做什么？”
时霆域冷声道：“送你去医院，顺便见见你父母，告诉你父母你是如何的卑鄙无耻！问问他们怎么会教导出你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女儿！”
车在道路上飞驰，空气高速流动。
顾兮兮想要跳车却又不敢。
她升起过无数次“活着还不如死了”的想法，却仍旧怕死。
顾兮兮只能看向时霆域哀求道：“算我求你行不行？”
时霆域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可以想见的羞辱已经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
王淑芬的讥讽，顾蓉蓉的嘲笑，顾伟国的失望，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在她脑海里翻涌。
顾兮兮吸了吸鼻子，低头从包里拿出支票。
她看了眼自己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支票，狠下心将支票递过去，“这总行了吧？”
她已经够不堪的了。
她不想让王淑芬和顾蓉蓉看自己笑话，更怕时霆域出现说些过分的话，气得顾伟国刚做过手术的伤口裂开。
时霆域收了支票，没再为难顾兮兮。
将顾兮兮送到医院后，时霆域直接开车走了。
顾兮兮下车后不久，恰好遇见刚在外面吃完饭的顾蓉蓉。
顾蓉蓉看了眼远去的世爵，阴阳怪气道：“姐姐你可真厉害，刚被豪门扫地出门，又坐上了豪车，真是了不得！”
顾兮兮平静地说道：“那是时霆域的车。”
她故作镇定，也要维持住在顾蓉蓉面前的体面。
任何人都可以嘲笑她，顾蓉蓉不行，永远不行。
顾蓉蓉脸色顿时变得难堪。
原本看见顾兮兮的行李，她以为顾兮兮已经被扫地出门，现在时霆域亲自送到医院，似乎证明两人关系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差。
顾蓉蓉哪里受得了顾兮兮嘚瑟，换了个角度阴阳怪气道：“姐姐，姐夫都到医院了，你怎么不让他上楼看看爸？爸现在还没见过姐夫呢！”
她眼珠子转了几下说道：“还是说……你压根儿就说不动姐夫上楼看望咱爸？”
——
时霆域回到家，把支票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惊讶道：“霆域，你这是做什么？”
时霆域回道：“顾兮兮不配拿这笔钱。”
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数落了时霆域一通：“霆域，你不喜欢兮兮，我不勉强你。你们决定离婚，我也没拦着。”
“这笔钱是我事先就跟兮兮说好了的，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把头婚给了你，咱们说什么也该给点补偿费。你怎么能把这钱要回来呢？”
时霆域皱眉，“什么处子之身？奶奶你被骗了！”
随随便便就能跟外面不认识的男人上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黄花闺女！
老夫人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会找个随便的女人给你当媳妇吗？我看过她的处 女鉴定报告，这才放心地让她嫁给你！”
时霆域眉心越皱越紧，冷眸里浮起一层复杂的情绪，“处 女鉴定报告？”
老夫人说道：“你结婚前一个月才做的鉴定报告，而且不是为了应付我做的。”
“总不能一个女孩子清清白白二十几年，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把自己的清白交代了吧？”
怕时霆域还不相信，老夫人让人去拿了报告过来，递给他说道：“你自己看。”
时霆域沉默下来。
难道他是顾兮兮的第一个男人？
因为那场意外，他拿走了顾兮兮的第一次？
老夫人见自己大孙子愣着，气恼道：“你还杵着做什么？赶紧把支票给兮兮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