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祥林:“我叫你来有什么事,你应该心里有数。自从你到枫木岭来找我,说是有个计划,是吧?你也知道,我是个直性子人,最讨厌别人吊我的胃口——”
罗国矮:“哥哥,不是我有意吊你的胃口,实在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如果提前说出来,于我,传出去是一个笑,对哥哥是不敬,哥哥,你说呢?”
“现在呢?现在八字有一撇了吗?”
“等杨云志哥哥来了,八字就有一撇了。”
“我拿性命担保,杨云志明天上午会回来!”舒祥林有点生气了。
“那就是八字人了一撇。”
“那就说出你的计划好了!”
“我的计划有一个名称,叫‘牵牛行动’……”
“什么叫‘牵牛行动’?”
“我说的牛就是谭小苦。”
“牵他为我们耕田?”舒祥林听懂了一点点。
“对,要他老老实实为我们耕田!”
“他会那样听话吗?”
“世界上的牛只要能抓住,用一条结实的绳子牵着它的鼻子,在手里拿一条牛鞭,没有不听话的!”
“能抓住他吗?谭小苦可不是一头老实的牛,他野性得很!”
“知道他野性!但是哪怕是烈性的野牛,草原上的汉子也能用套马杆制服!”
“你有套马杆?”
“有,明天杨云志会拿回来。”
舒祥林仍然带着几分怀疑的态度说:“好吧,我到要见识见识你这套马的汉子有何手段!”
蒋家坊镇邓家院子。
屋外下着小雨,院子里的树木在细雨中微微晃动。坐在床上的蒋钰莹因为累了想躺下,她随手把一卷诗书放在枕边。也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诗:枕上诗读闲处好。
这是李清照的词句,全诗词是: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藉藉,木犀花。
木犀花就是桂花,蒋钰莹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忍不住问道:“细婆姐,现在是什么季节,快立秋了吧?”
“是的,很快要立秋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邓细婆回应。
“我去看看,桂花是不是打苞了。”蒋钰莹说着要下床。
“钰莹你不要起来,你这身子骨是不能乱动的!”邓细婆赶紧制止。
蒋钰莹行动确实不太方便,叹气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了……去年的这个时节我还在蒋家大院……”
“那些不高兴的事不多想,现在对你来说心情也是很重要的。”
“是呢,我小的时候听到老人也是这样说的。细婆姐,我要的东西你堂哥买了吗?”
“不知道,反正早几天我就跟他说过了。”
蒋钰莹:“你再催催,别忘记了。”
“不会的,堂哥做事靠得住。这东西镇上没有,赶集也时有,有时没有,估计还得去远地方买呢。”
这时院子里有了动静,两人赶紧不说话。她二人自从离开靖州来到这里,为了不暴露目标,白天基本上都待在屋里,只有晚上偶尔出去透透气。所需生活物品全由邓细婆的堂哥购买,等到夜深人静再送过来。
是狗的哼哼声,很熟的那种,蒋钰莹说:“是老黄来了。”
“是的,是堂哥送东西来了,我去接一下。”
邓细婆出门后,蒋钰莹静透过窗口果然看到老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只是没有见到堂哥。
不一会,邓细婆进来了,手里提着一包很大的草纸:“钰莹,你要的东西堂哥买回来了。”
蒋钰莹:“这些够吗?”
“还有,只拿来了一部分,青天白日的怕别人看到,晚一点还会送来。”
“白天就不要过来嘛。”
“他怕你急,今天下雨,村里人都待在家里,不会看到的。”邓细婆说着把东西放进立柜里,“钰莹,你不是想知道小苦现在的情况么?”
“想,怎会不想呢?”
“我跟堂哥说了,要不要让他去一趟靖州呢?”
“他去了吗?快叫他回来!”蒋钰莹马上激动起来。
“还没有,我不是先问你嘛。”
“要问才好,以后办什么事先商量最好。”
“钰莹,为什么不能让堂哥去见小苦?”
“小苦住的地方会有人盯着,堂哥去了那里一旦被盯上,这里也要暴露。”
“我明白了。堂哥还在外面,我这就告诉他别去了。”
房间里,舒祥林对罗国矮说:“昨天的说话没有完,还有一个最关健的问题我想问你。”
“哥哥想问什么问题?”
“按照正常情况,谭小苦、银白元必须跟着汤云生一起离开——”
“他们都离开靖州,宅基地怎么呢?”
“那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一点么!”
“再有钱的人都是不嫌钱多的。”
“要是我就不在乎的。”
“哥哥是豪爽人,世上是没几个的。”
“好吧,为了宅基地那点钱留下来也说得过去,可是宅基地卖了之后他们还留下来,这又是为哪般?”
罗国矮冲着舒祥林伸出大拇指:“哥哥是个聪明人!”
舒祥林直视着罗国矮:“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蒋钰莹有身孕,从靖州到广州千里迢迢,她经不起颠簸。”罗国矮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没有这一点,牵牛计划无处着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谭小苦、蒋钰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有可能怀孕,也有可能没有怀孕。”
“如果谭小苦留在了靖州,那就是蒋钰莹怀孕了?”
罗国矮点头:“是这样的。”
郊外独家小院。
平静的表面之下,笼罩着一种危险、紧张的气氛。
屋内,刘得银对谭小苦说:“舒祥林是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的,我看这背后另有原因!”
“是的,如果没有人引路,他根本不会知道这里。”
“这个地方只有罗国矮知道……可是他没有办成一桩事,他从广州回来后,按理说蒋兴和不会用他了……”
谭小苦说:“蒋老板不用他,还有谁能呢?除非他放弃找我……”
“你说的没错,蒋老板是不会放弃找你的,看来舒祥林能找到这里又是罗国矮在作祟。只是还有一点不好理解,这一次他为何把舒祥林也扯进来了呢?”
“他势单力薄,想找个同盟罢。”
“找同盟非要找绿林人么?”
谭小苦:“除了找舒祥林,对罗国矮来说没有更合适的了。”
刘得银点头:“想想也对,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无所谓,只担心钰莹母子……想着她们,真是睡不安寐啊……”
“小苦你不要多想,钰莹她们会没事的。”
谭小苦叹道:“没亲眼看见,说不担心那是假话……”
“若是不放心,我过去看看。”
“能去看当然好,起码也能知道母子现在的情况,问题是能出得去吗?这周围的情况……”
“试一试吧,有人跟踪的话我会回来的,有什么话,有什么东西要送过去,我帮你捎。”
“东西不要捎,我在钰莹身上留了些钱,需要什么细婆姐可以去买,要捎什么话……告诉她我在这里很好就行了。”
“好,我记住了。”
当天半夜,刘得银换上黑衣黑裤,为了不让老黑乱叫,出门前他特意把狗叫到跟前摸摸脑袋,摸摸背,叮嘱它不要跟在后面。
老黑很听话,刘得银出门的时候它果然没有出声,也没有跟在主人的屁股后头。
谭小苦看着刘得银离去的身影,心里充满了不安,一个小时过去,老黑叫了起来。这一次情况不比平常,狗叫了几声之后马上不叫了,还从狗窝里窜出来出去迎接什么人……
谭小苦知道是刘得银回来了,这时候他反而显得很平静,他起床点灯,尚未找到火柴刘得银已经进屋:“小苦,出不去了,想不到舒祥林半夜三更都派了人守在这里。”
“算了罢,看来舒祥林是较劲了。只是钰莹母子……”
“小苦不用担心,我听邓老大说过,他那里有几个接生婆,一个个都有几十年的接生经验,厉害得很,连难产都能对付。”
谭小苦说:“细婆姐也是这样说的,我才决定把钰莹放到那里去。”
刘得银叹道:“靖州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用你的话说是水深火热,如果不是钰莹有孕在身,早就该远走高飞。”
谭小苦:“这就是命,是祸躲不开,躲开不是祸,该来的一定会来,我们要做的是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