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客栈。
舒祥林进入房间反手把门掩上:“国矮,杨云回来了。”
“他人呢?”
“睡了,他这几天确也很辛苦。”舒祥林对罗国矮对面落坐。
“刘得银那边是什么情况?”
“你说的没错,他去了宝庆。他这一次有种十万火急的味道,除了在蒋家坊镇停留没多久,其余都是一个驿站换一匹快马,杨五六说他实在是追不上了才回来的。”
罗国矮:“知道他去了宝庆就可以了,没必要追上——他在蒋家坊镇是什么原因停下来?”
“杨五六说他到了蒋家坊镇就扮作收破烂的,后来是去了邓家冲。”
罗国矮:“邓家冲不是蒋钰莹藏身的地方么?”
“是的。肯定是谭小苦要他去那里是看望蒋钰莹,但杨五六不知道这个缘故。”
“他肯定是放心不下,会要刘得银去看看的。”
“国矮,现在可以收尾了吗?”
“早了一点,再等几天。”
“还要等什么呢?”
“刘得银发了电报,广州方面必有回应,等到广州的回应到了,才好针对具体情况拟定应对方案。”
刘得银从靖州到宝庆只用了两天时间,一路上,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换了多少匹快马。
在宝庆电报局发了电报,刘得银在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次日吃过早饭开始返回。虽然回靖州不必太焦急,但一想到谭小苦单枪匹马一个人,他还是选择骑马回去。
从宝庆到靖州,刘得银用了三天时间。
吃过中午饭,舒祥林和罗国矮走出饭堂,到了天井旁边,走在前面的舒祥林说:“刚吃过饭,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行啊,老人说饭后走一走,活过九十九。”
舒祥林:“要不我去小院那边看看?”
罗国矮道:“是可以去看看了。”
“刘得银走了几天了?”
“五天了吧,应该是这两天回来了。”
两人边说话边走路,约四十分钟过去,那一栋绿树掩映的小院子出现在前面。
又走了几个田坎,进入竹林,这时负责看守的杨云志发现了两位,然后小跑迎上来。
舒祥林问道:“今天是什么情况?”
杨云志:“我正要回来报告,就在刚才刘得银从外面回来了。”
刘得银从外面回来,谭小苦得知蒋钰莹和胎儿都平安,悬了很久的不安总算落了地。他知道刘得银还没有吃饭,赶紧洗米下锅,也正在这时老黄突然叫了起来。
“得银,你有空吗?”
“得空,我没做什么呢。”
“你来烧几把火,外面狗叫有点不同,我去看看。”
刘得银:“老黄叫得是有点不一样呢。”
谭小苦让刘得银帮忙烧火做饭,他自己刚搬出一架梯子架到最高的樟树上。
老黄还在叫,很明显是有陌生人来了,因这段时间杨云志、杨五六、罗建成轮流在竹林里蹲守,老黄已经把他们当熟人不再叫吠了。
谭小苦爬到樟树的高处向竹林打望,很快他看到那里除了杨云志,又多了一高一矮两个人。
因为小院里的黑狗叫得讨厌,罗国矮、舒祥林在竹林里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两人原路返回,刚到客栈,杨五六跑来报告:“张老板,刚刚靖州警察局的人来找你。”
舒祥林:“找我什么事?”
杨五六:“不知道。他说你回后尽快去一趟,姜再云找你有事。”
舒祥林目光投向罗国矮:“我跟姜再云已经没有来往了,他找我干什么?”
罗国矮:“如果没猜错,可能是广州方面收到电报做出的反应吧。”
“你是说陈济棠跟湖南高层打招呼了?”
“是的。走,去看看再说。”
罗国矮的猜测没有错,两人来到警察局,姜再云一见他们就说:“果然是你们两位神仙爷爷,换了别人没有这么大本事!”
舒祥林说:“兄弟,你这没头没脑的话,我听不懂呢。”
姜再云认真起来:“哥哥,你是何等的人物,有你听不懂的话吗?如今连广东的陈济棠司令都关注你了!”
舒祥林与罗国矮面面相觑。
舒祥林、罗国矮走了之后,谭小苦回到屋里,刘得银不安地问道:“是有人来了吗?”
谭小苦点头:“舒祥林和罗国矮来了。”
“这两个人是很少露面的……”
“是的,看来他们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控服我了。”
刘得银担心道:“早点给广州去电报就好了。”
“千里迢迢,早去电报救兵一样都在路上,意义不大,如果能够解决问题,陈司令一个电报一样管用。”
刘得银:“这么多天了,陈司令的电报也该到了……”
“电报从广州到长沙,再从长沙到宝庆,宝庆到这里只能邮投,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刘得银:“舒祥林、罗国矮今天出现,是不是要动手了?”
谭小苦点头:“是动手的前奏。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不用怕,陈司令的影响力能保护我们……”
“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罗国矮打是杨氏家族这张王牌。”
刘得银不解:“杨氏家族这张牌可怕吗?”
谭小苦:“很可怕。先不说这个事,你抓紧时间去办一桩事——”
“好,你说。”
“雇一个本地人去都梁客栈探一探杨长寿是不是还在那里。”
走出警察局大门,舒祥林回头看看里面有点感性道:“今天的事又印证一句名言……”
罗国矮不解:“什么名言?”
“江湖上做不成朋友,千万不要做敌人。”
“你在说姜再云?”
“是的。上次与广东人火拼之事我与他翻脸,一怒之下我差点去爆他老家了。”
罗国矮听明白了:“你要是爆了他的老家,今天他就不会让我们看陈济棠电报了。”
“是啊,他这是提前给我们指路呢。国矮,陈济棠的电报已经到了,你有什么对策?”
“对策是有的,只是有些具体的事还得麻烦你们去做。”
舒祥林:“没问题,你说——”
谭小苦在屋子里打扫卫生,屋外传来老黄黏人的哼哼声——他知道,是刘得银回来了。
刘得银进了屋顺手把斗笠挂在墙壁上:“外面热死了,太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黄出去!”谭小苦扬了扬手里的扫帚,老黄识趣地回了狗窝,“都梁客栈那边是什么情况?”
刘得银:“杨长寿还住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个杨姓族长的儿子跟他住在一起。”
谭小苦心思沉重道:“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小苦,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刘得银不安地看着谭小苦。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在过去,我们曾多次与蒋兴和、罗国矮交锋,我发现你从来没有畏惧过,难道罗国矮与舒祥林联手真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罗国矮与舒祥林联手可怕,是我们本身有致命弱点……”
“我们有致命弱点?”
“从蒋家坊回来我们的致命弱点一直存在,我也担心被对手掌握,没想到罗国矮从广州回来,我的担心很快变为了事实。”
“罗国矮掌握了我们的致命弱点是不是盗了杨正衡夫妻合葬墓?”
“杨姓人在湘西南是大家族,掘人祖坟从古到今都是大忌,只要罗国矮打出这张牌我们就无法招架。”
“陈司令也救不了我们?”
“救不了,陈司令出面救人,所提的理由肯定冠冕堂皇,最起码也上得了桌面,可是我们所犯之错是盗人祖坟啊……”
刘得银点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