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国矮、舒祥林离开长岗岭,一路快马加鞭来到靖州都梁客栈,只见屋外、前台、过道都处是衣衫褴褛的老人、妇女和小孩。他们把马牵到客栈后面的马厩栓好,然后径直来到靠东的包房。
包房里空无一人,罗国矮这才想起去长岗岭报信的小马弁是步行,现在还在路上呢。
舒祥林说:“国矮,你留在这里,我去一下警察局。”
“你去吧,有消息尽快回来。”
舒祥林走后,罗国矮叫道:“老板,老板!”
罗国矮喊了几声,客栈老板走过来:“原来是矮哥来了,张老板呢?”
“张老板到姜局长那里去了。住在贵店的候警官是怎么回事?”
老板说:“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候警官没有回来,那位小兄弟是怎么知道他被广东佬 抓走的?”
老板说:“他们两整天在一起,那个逃出来的小兄弟说,因为候警官经常去靖州客栈,广东佬认得他,今天候警官一去就被逮住了,据说那个广东佬武功十分了得!”
“你知道住在靖州客栈的广东佬有多少人吗?”
“不知道,这事要问候警官。矮哥,住在我店里的这些人什么时候走?”
“不好意思,这事给你添麻烦了,这些人都不懂规矩,到处乱吐乱拉——放心,所有的损失我会加倍补偿。”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里面有几个老人,有的还有病,每天半夜咳嗽咳到天亮,我害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
“万一出了这种事也不用你担心,姜局长会负责的,反正不会要你承担。”
老板松了囗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老板离去,罗国矮在房间里等了一个多钟头,舒祥林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候洞猿。
罗国矮见候候洞猿鼻青眼肿,嘴角还有血丝,问道:“张老板你在哪里找到他?”
“警察局。”舒祥林话语很少,说完坐在床上。
罗国矮把目光投向候洞猿:“你去警察局干什么?”
“找姜再云。”
“广东佬为什么打你?”
“说我不怀好意,去打探他们。”
罗国矮:“你们在这里时间也不算短了,今天我就问一句,广东佬到底来了多少人枪?”
候洞猿为难地搔着脑袋:“我连进去都难,哪里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枪……”
罗国矮很生气:“你们进不去难道不会想其他办法吗?”
舒祥林:“真笨,亏你还当警官!我教你一招,你可以花钱请个本地人住进去卧底!”
候洞猿起身:“我马上去办。”
罗国矮见候洞猿要走,叫住他:“你问过姜局长吗,他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候洞猿苦着脸说:“我等了半天连姜再云的影子都没见着!”
罗国矮转对舒祥林了:“你也没见到姜再云?”
舒祥林点头:“是。”
罗国矮不安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杨再思墓地。
罗国矮、舒祥林离开后,谭小苦为了加快进度把在周家堂屋西边厢房睡觉的十个马弁叫起来。十个人从中午干到晚上,吃了饭又干了一个通宵,终于把盗洞入口处扩宽了两倍,足够众人在里头吃饭、休息。尽管外面炎热如火烧,洞内却十分凉爽。大家干脆把铺盖搬了过来。
谭小苦见大家喜欢睡在洞里,又在洞壁两侧挖了几个耳洞,睡觉起来后还可以把铺盖和杂物放进耳洞里,中间通道则保持畅通以便施工人员来回走动。
洞里很凉爽,焚上艾香后几乎没有蚊子,因此大家在洞里睡得特别舒服。休息好,干活有劲,加上磨工具的要作在洞里进行,工程进度自然快了很多。罗国矮、舒祥林离开后的第三天,那道坚如铜墙铁壁的墓室外墙终于打开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木炭。马弁们兴高采烈,大呼:“成功了!”
谭小苦说:“大家不要高兴太早,这个墓看上去有点复杂,不排除还有其他屏障!”
有人问道:“谭老板,接下来该怎么做?”
谭小苦说:“不要着急,先把囗子扩大,再清理木炭。”
靖州客栈。
邓老大、阿强和阿山焦急不安地待在房间,不知过了多久,刘得银回来了。邓老大问道:“候洞猿的情况怎么样?”
刘得银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阿山松了囗气:“我就说了,不会有事的。”
阿强说:“你说没事就没有事了,他要是报了警呢?”
刘得银把门掩上:“还别说,姓候的还真去了靖州警察局。”
阿强说:“阿山你听到没有?这一次你真惹上事了,到时候我姐夫怪罪起来你可要认帐。”
阿山:“你放心,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会连累到你的。”
邓老大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是要克制点。”
阿山有点后悔说:“我也没真心要打人,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刘得银:“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关健是要想办法怎么解决。”
邓老大:“小苦什么时候可以逃出来?”
刘得银:“现在还不好说,那个墓有点特别,由内外两层特殊材料组成。”
阿山:“什么叫特殊材料?”
刘得银:“ 大家见得最多的夯土墓,这种墓的特点是依靠深度预防盗掘;第二种是砖石墓葬,大多是明代的,很常见;第三种是凿山而建的墓。杨再思的墓与这几种墓都不同,是用糯米瓷灰这种特殊材料做成的墓室,而且还有内外两层!”
阿山点头:“这种墓我听师父说过,确实很难对付。”
刘得银:“这类墓在内外两层墓壁之间,有一个很大的中空地带,里面堆积了大量的木炭和毒气。我前面说过,墓的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有盗墓贼光顾了,小苦这次是从东边动手。”
阿山:“第一道墓墙打穿后会不会毒死人?”
刘得银:“不会,已经有三批不同时期的盗墓者光顾了,也就是说有过三次泄漏气体的过程存在,也就是说里面的毒气毒性不会很大!”
阿山:“小苦是想利用主墓室里的毒气对付他们?”
刘得银点头:“是的。”
都梁客栈西厢包房。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罗国矮起身开门,舒祥林进屋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脸色铁青。
罗国矮一看这势头便知情况不妙,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又没见着姜再云。”
舒祥林沉默很久才说:“今天总算是见到他了,但情况很糟……”
“糟?怎么个糟法?”
“候洞猿那里有消息吗?”舒祥林避而不答。
“张老板是想弄清楚靖州客栈那边有多少人枪?”
舒祥林点头:“如果人数不多,我想把长岗岭的弟兄们叫过来跟广东佬 火拼!”
罗国矮吃了一惊:“火拼?那是有可能两败俱伤的,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靖州警察局收到陈济棠的信函,信里还点了我的名,说我勾结都梁奸商绑架东南银行职员,要求靖州警察局严惩我。”舒祥林因为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罗国矮的心一沉,仿佛跌进了冰窖,很久才说:“难怪他们如此嚣张,原来是有持无恐。”
“你说我的想法可行吗?”舒祥林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罗国矮。
罗国矮想了想说:“事关重大,宜慎重考虑。”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舒祥林停了很久又看着罗国矮,“你还没有告诉我,候洞猿那里有没有消息。”
“有消息——暂时还无法摸清靖州客栈那边的实力。”
“这么简单的事,候洞猿这么没用?”
“也不简单,他按照你说的办法做了,但是任何人也进不了靖州客栈?”
“为什么?”
“所有的房间都被广东佬包了。”
舒祥林突然目露凶光:“我有个打算——”
罗国矮:“你打算什么?”
舒祥林咬牙切齿说:“等到杨再思那边完工,谭小苦和他的帮凶一个不留!”
“蒋小姐呢,如果蒋老板不同意怎么办?”
“可以留下蒋小姐。”
“你留下蒋小姐也没有斩草除根呀,她肚子里的种是谭小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