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了这栋房子对她的意义，但是他没想到这栋房子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巨大。
卷建昌会把它拿出来转卖，应该也是很清楚这栋房子对她的重要性，这无疑是一种无言的挑衅了。
挑衅吗？
慕海辰微微勾起唇角，看来能让对方还有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膈应人，还是因为自己给的那一点教训太过温和了。
卷云朵安静了一会儿后，才终于有心情去面对那一份转让书，翻到最后一页上时，看到乙方的人名还是空白的，她便知道这是慕海辰特意留给她的。
如果说之前接受的他的东西，是因为权宜之计，是她知道自己还有能力还得起，但这栋房子无疑是她承受不起的。
以她手头现有的资产，恐怕连房子的一半金额都凑不出来，否则也不会让卷建昌把持了这么多年，她依然无法拿到这份房屋的所有权。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支墨蓝色的签字笔。
卷云朵抬头看向笔的主人。
慕海辰看她没动，便打开笔帽，重新递给了她。
“签吧，签完以后就没人可以再打这栋房子的主意了。”
“慕海辰。”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也是第一次，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为自己做这么多，其实并不是毫无目的的。
甚至，他的目的已然明晃晃的摆在了明面上，就等着自己去接受，或是拒绝。
她突然想到了萧乾。
萧乾也是在自己最落魄无助的时候，给予了她帮助，才让她有机会继续留在学校里上学。
那时候的她无疑是感激的，但也是因为这份感激，让她没有第一时间认清自己的内心，默认他对外的说法，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如果没有之后的那些事情，她想，她可能会一辈子就这样跟他一起懵懵懂懂的过下去，结婚生子，直到终老。
但显然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想那样发展。
所以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不决，也不能因为感激而再度接受一个人的心意。
那样对谁都不公平。
她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慕海辰，其实我有病，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医生说我这辈子都可能没有办法去爱上一个人，我不想……不想骗你。”所以就不要再对她那么好了。
在今天以前，她还可以说是无所谓，也以为慕海辰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替身，一个感情寄托的慰藉品，如果实在拒绝不了，那就在一起也无妨，总归吃亏的也不会是她。
但是在她明白了他的心意以后，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去逃避这个问题，尤其在他为了她付出这么多，就更加的让她无法坦然接受，甚至还隐隐有了罪恶感。
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甚至不敢猜想他在听到她的话以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但她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些是松了一口气的，心里沉甸的大石也跟着轻轻放了下去，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对方，她只要静静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在很久的沉默之后，慕海辰终于开了口，嗓音有点发紧，但依然温柔。
“你说你无法去爱一个人？”
卷云朵点了点头。
“所以之前你排斥我，拒绝我，只是因为你没办法爱上我，对吗？”
卷云朵又点了点头。
“那你讨厌我吗？”
卷云朵愣了一下，才有点不确定地抬头看向他，好一会儿才迟疑地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讨厌他，甚至是有一点点欣赏他的。
但这句话她当然不会对他说出来。
慕海辰继续问她：“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会爱人的？”
如果是天生的话……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突然有点心情沉重。
卷云朵算了算时间：“应该是两年多前吧，具体是什么时候才有的，我也不清楚，就突然有一天觉得自己跟别人很不一样，看过心理医生才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疾病。”
慕海辰眼里掩去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异色。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找到那个人才能知道，所以并未再多追问，而是不动声色的再度把笔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道：“先把文件签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慕海辰，你听不懂吗？我不可能会爱上你的，这样的我，根本就……”
“朵朵，如果你无法爱我，就让我爱你好了，你不用有太多负担，如果你觉得厌烦我，也可以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才会知道你的想法。”
“我没有厌烦你。”她有点被他的不按理出牌怔住。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会气愤她的欺瞒吗，怎么会这么温和的一笔带过的？
似看出了她的想法，慕海辰宠溺的朝她笑了笑，道：“好了，不用想太多，如果你还是觉得对我有亏欠，那就多对我笑笑。不然这样，你每笑一次，就抵一万，等你笑够了房子的金额，也就不亏欠我的这番心意了。”
“啊，还能这样？”卷云朵被他的提议有点惊到了。
只听说过一笑千金，没听说过一笑万金的，这也太豪了叭，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相信。
而且卖笑换房子……这……
慕海辰突然捧住她的脸颊，对着她的嘴唇就是“吧唧”一口，说道：“不然就一吻抵十万，等我亲够了一栋房子的价格也行。”
卷云朵再度震惊了，慌忙捂住他再度凑过来的嘴，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我我觉得你第一个提议挺好、挺好，就、就不用换了。”
“真得？”
“真得真得真得！”卷云朵拼命点头。
慕海辰有点遗憾地缩回手，“那好吧，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卷云朵赶忙接过慕海辰手上的那支笔，翻开文件的最后一页，唰唰签上大名。
早知道会这样，她之前就不矫情了，哎，现在后悔是来不及了。
失算失算。
“慕……阿辰，我想出院以后去妈妈的房子看一看，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她突然心血来潮的提议，眼神里闪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