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已知有没有。
在出考场之前，周仲还觉得他的破题思路足够精妙，未必有人能比得过。
但听完杨云的思路，周仲不得不承认，他的文章要比杨云略逊一筹。
两人都没有纠结这件事，他们知道，重要的是把第二场考好。
回到客栈，两人吃点热乎乎的饭菜，美美地在床上睡一觉。
八月十二，第二场乡试开始。
杨云再次来到熟悉的号舍，点起一炷檀香，去去屋里的霉味。
云板声响，兵丁发卷。
这一场考的是判语和诏，诰等官方文书。
这对从小在侯府长大的杨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诏书，诰命挥笔而成，格式，口吻，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是杨云乡试最轻松的一天。
不到第二天中午，已把所有的题目全部做完。
八月十五，第三场乡试开考。
这次考的，是经史时务策论，让考生用事实结合四书五经，写出有关经史时务方面的策论。
经过这一年的历练，杨云早已改以前眼高手低的毛病，写出来的策论鞭辟入里。
只是字数太多，一直写到第二天下午才做完。
从贡院中走出，杨云和周仲相视一笑，两人似卸去重担，感觉轻松不少。
回到客栈，两人好好吃一顿，回房蒙头大睡。
足足睡一天后，杨云才算是恢复过来，和周仲神清气爽地去见罗孝荣。
罗孝荣正和两个好友讨论乡试题目，听到周仲和杨云来了，立刻把他们也拉过来，
“这两人是我的学生，杨云，周仲，也是这次乡试的考生。”
听到两人都是考生，先来的两人立刻起身自我介绍，
“在下曹居云，严义山，见过二位。”
四人通过姓名，围着桌子坐起，讨论着乡试第一题的破题思路。
只是罗孝荣和严义山争执不下，都觉得自身的破题思路最好。
这时，周仲忽然开口，冲着两人说：“在下有一个破题思路，二位不妨听听……”
说着，将杨云的破题思路讲出来。
前几天他听到杨云的破题思路后，被惊得认输，现下他自然也要吓吓别人。
果不其然，罗孝荣和严义山听完之后，后知后觉地说：
“这道题竟还可以这么破？真是让严某大开眼界。”
罗孝荣仔细琢磨片刻，抬头看着周仲说：
“这是你在考场上的文章吗？如果是的话，恐怕你这次榜上有名。”
乡试最重首场，周仲能做出这么精妙的文章，主考官必然会对他青眼有加，取他上榜。
这下周仲有些尴尬，他下意识看杨云一眼。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思路是杨云的！
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杨云不得苦笑着站出来，
“晚辈才疏学浅，若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恩师及前辈斧正。”
严义山摆摆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
“杨云，你能写出这种精妙文章，证明你已经把你老师掏空，他教不了你了！”
杨云刚才的破题思路，是严义山见过最精巧的，必然会进入今年的《乡试时文全集》。
罗孝荣听得到严义山这么取笑他，也不生气，反而有几分得意地说：
“什么掏空，这叫青出于蓝！你眼红去吧！”
严义山和罗孝荣是多年的好友，一直喜欢调侃打趣对方，现下抓住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两人玩笑几句，罗孝荣让管家准备一桌酒菜，五人边喝边玩，直到深夜才散。
转眼到九月初，贡院门前的桂花盛开，这次乡试的榜单也要揭晓。
参加乡试的学子们，把公园门口堵个水泄不通，焦急地等待着。
杨云和周仲罗孝荣等五人，也混在人群之中，双目紧紧地盯着贡院大门。
不知道过多长时间，贡院大门缓缓打开，主考官和副考官带着阅卷官们缓步走出来。
考官们登上贡院旁边的魁星阁，等会是在这里宣布乡试中榜名单。
在学子们期待的目光中，主考官终于念出第一个名字，
“中平四十七年云州秋闱，第一百名，望星府云霞县，张鹤！”
随着主考官的声音落下。
一个面带沧桑之色的中年人，努力克制着他的激动，冲着魁星阁上的主考官拱拱手。
周围的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道上一声恭喜。
主考官的声音略微停顿，紧跟着念起来第九十九名，第九十八名。
直到第八十九名，杨云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中平四十七年云州秋闱，第八十九名，平源府东平县，周仲！”
听到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中了，周仲不可置信地指着自身，疑惑地看向罗孝荣。
等看到罗孝荣微微点头，他才确定他没听错，高声喊道：
“我中了！我中了！”
主考官看着周仲这副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念起来。
第七十六名，曹居云！
第三十三名，严义山！
第三十二名，罗孝荣！
听到他的名字，罗孝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前几年身子不好，他早中了，根本用不着等到现下。
眼见主考官都念到前五名，杨云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
看来乡试果然很难，即便他的文章写得那么好，该不中还是不中。
这时候，周仲的兴奋劲终于过了，他看着杨云表情有些难看，上前安慰他说：
“师弟，不用太难过，这不是还有五个人没念呢？说不定你在这五个人当中。”
连最爱捉弄人的严义山，也没有开口嘲讽。
杨云也知道周仲是在安慰他，他勉强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说：
“多谢师兄，大不了我下次再来，反正我还年轻。”
第五名，第四名……直到最后一个名字。
所有没被念到名字的考生，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主考官，希望他能念出自身的名字。
只听魁星阁上的主考官拉长音喊道：“中平四十七年云州秋闱，第一名解元，平源府东平县，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