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现在的桑来心中始终有了一道坎,而且是一时半会越不过去的,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在乎的人误会,哪怕明知道对方现在不记得两个人当初的事情,可失望的情绪却并不会因此消失。
“刚刚分开就又回到了一起,你们这可真的是可以称作孽缘了。”方秋月笑着说。
听到这个小姑娘这么说,两个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视线就这么在空气中交汇,似乎马上就要擦出火花。
“哟,这么有默契,这还是我们最开始高冷的宋公子吗?”
孩子的厌恶有时候只是来自于一些小小的事,很可能一转眼就忘记了。
就像是现在的方秋月看到宋昱晟对丧尸的态度改变了,连带着对宋昱晟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
莫名其妙被点名,宋昱晟满脸的迷茫,像是逃避一样飞快地低下头去,耳根却开始泛起红色。
“我说你今天跑过来是为了专门嘲笑我还是为了看热闹了?”桑来支着下巴,满脸笑容的看着她。
方秋月笑着摇摇头:“我这只不过是来恭喜一下你而已,别把人想的那么坏。”
“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可是我们两个都是小丧尸,这话好像有些鸡肋。”
“滚滚滚,去哪把嘴皮子学的这么顺溜?”
两个人之间有说有笑,就像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
宋昱晟在旁边明明距离那么近,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了局外人,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现在的桑来,再也不和以前一样需要跟他做朋友了。
“你喜欢那个小丧尸?”
等方秋月离开以后,宋昱晟压着嗓子,没来由的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桑来差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飞快回答说:“你不觉得方秋月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吗,每天嘻嘻哈哈,心态好的很。”
“所以你喜欢她是吗?”宋昱晟还在纠缠这个问题。
桑来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旁边那个男孩子,连宋昱晟的眼神闪躲都没有错过。
“我喜欢她,因为她生活的态度积极向上,值得每一个人喜欢,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在里面,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你明白吗?”
那你喜欢我吗?朋友之间的喜欢……
这句话已经冲到了嘴边,但还是被宋昱晟给咽了下去,只是默默地点头,证明自己听明白了。
但是当初方秋月说喜欢桑来的事情,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之中,让他内心变得开始有些难受。
“宋昱晟,你以前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桑来虽然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把身边那个人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甚至还有些小骄傲。
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身边的铁树算是终于开了花,也不枉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
“写作业吧……”
白天的对话就像是拥有魔咒一样,一直在宋昱晟脑海里循环播放,就连晚上回家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都是这个事情。
以至于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父母的门外。
无意中看到楼下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桑来忍不住放下了自己手里正在晒的衣服。
他站在阳台边,笑着看向楼下的人:“这家伙,道歉的话都不在学校说,还非要追到这里来。”
出人意料的是,宋昱晟并没有朝着他家的方向过来,反而直接伸手敲了敲正前方的门。
“坏了,这家伙敲错门了!”桑来拖鞋都来不及换,着急的冲了下去,生怕那个家伙被别人给凶了。
宋昱晟面前的门打开了,桑来的速度已经到了他能到达的极限,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把自己的身影给隐藏了起来。
想象中的责骂并没有出现,道歉的事情也并没有出现。他看见屋里的男人打开门后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惊喜,以及……宋昱晟走进了那扇门。
厚重的大门就这么在桑来的面前关上,同时也关上了他对于屋内世界的窥探。
在原地等了好久,一直到穿着拖鞋的脚有些开始发麻,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果然,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是,哪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去讨厌丧尸,一定是以前哪个丧尸伤害过你吧?”桑来搬着凳子来到了阳台,视线一直锁定在刚刚宋昱晟进去的屋子里。
屋里的氛围,也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
对于好久没有回来过的孩子,屋里的男人和女人都表现得有些过分热情,就像回来的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什么贵宾来临一样。
在物理充足的光线下,宋昱晟突然发现自己父母头上已经都多了几分白发,比记忆里的样子已经沧桑了很多。
“我想……这个月房租到期了,我就搬回来住吧。”男孩低着头。
搬回来住,就能和那个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了。
他的父母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一样,两个人满脸惊愕的看着对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晟晟,妈妈没有听错吧?”
“回来住,但是……”宋昱晟犹豫了一下,“你们现在能告诉我,我当初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吗?”
“这……”宋妈妈欲言又止。
她看向宋昱晟的父亲,不知道这个问题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回答。
当初既然宁可自己儿子搬出去住,都要保守的秘密,现在主动被提起,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宋爸爸严肃的说:“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要选择隐瞒你,而是没有人能保证,知道了真相以后的你能不能接受。”
“当初的我不能接受不代表现在的我不能,三年时间过去了,我成年了。”宋昱晟同样是满脸认真,“用一个秘密来隔离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真的合适吗?”
宋昱晟真的很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找回自己变成现在样子的原因。
他越来越觉得一切真的和桑来有关系,甚至跟他讨厌丧尸都很有可能有关联。
“你真的想知道?”宋爸爸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宋昱晟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的。”
看着父子二人像是完成了什么承诺一样的对话,宋妈妈脸上担忧的神情更加浓郁了几分。
“先吃饭吧,吃完了以后,我会告诉你。”宋爸爸突然转身走进厨房。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宋昱晟整个人都懵了,刚刚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任何坏消息,结果仅仅只是吃饭而已。
他已经很久没有坐在这个餐桌边,也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
看着空空如也的饭碗,宋昱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长时间没有回家,应该让妈妈已经习惯做两个人的饭菜了,他不打声招呼突然到来,以至于连饭都没有他的。
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家里的客人。
“陪我喝一杯。”
就在宋昱晟发呆的时候,宋爸爸递过来一杯啤酒,澄澈的黄色液体中夹杂着气泡,竟有些诱人。
“我不会喝酒。”
“你已经成年了,喝一点也没事,该试着从一个男孩子到男人迈出步伐了。”
一口酒下肚,只觉得苦涩异常,甚至还有些辣喉咙。
宋昱晟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将口里的液体吞下,才发现爸妈都在笑着。
“看来我儿子还是没有办法陪我喝酒啊,要是当初那个小家伙还好好的,倒是还可以……”
“老宋!”
宋爸爸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宋妈妈给制止了,只余下宋昱晟一口口把菜送进嘴里。
“不能喝就算了,自己去厨房盛饭。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还让你妈送到手里来吧?”
男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碗,没有回答。
一直到宋爸爸把杯中啤酒喝完,才发现儿子的碗始终空空如也。
他闷不做声的走进厨房,直接把整个电饭煲端了出来,甚至连多出来的米饭都摆在宋昱晟面前。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在家要煮这么多饭?”宋昱晟忍不住问。
“还不是你妈,怕你什么时候想家里的饭了,所以每顿都准备你的,可怜我每次都得吃两碗。”明明是抱怨的语气,却能让人察觉到话里的幸福。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做错了,不管是对于身边的人还是自己的家人。因为他的倔强,其实一直以来受伤最深的始终都是最在乎他的人。
桑来的脸,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等吃饱喝足以后,宋妈妈洗碗的时候,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终于到了开始说正事的时候。
“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才突然那么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我遇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小丧尸,跟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宋昱晟没逃避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忘记的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