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租房子的钱是我爸妈给的，对我不会造成任何负担。”
虽然觉得桑来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选择了回答。
话说出去好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宋昱晟满脸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白皙纤瘦的男孩此刻趴在桌上，正在与周公相会。
失去了平时的灵动和聒噪，反而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感，宋昱晟脑海中忍不住再次出现自己父亲那天夜里说的话。
“那时候，你疼吗？你又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坚持到现在的呢？”
死死地看着身边的男孩，宋昱晟眼中的心疼浓郁到快要化出水来，哪怕明知道在上课，却再也没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老师身上。
这一觉，桑来睡得那叫一个极度不安稳，并不是因为上课睡觉害怕老师发现，而是因为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趴在桌子上揉揉眼睛，用一种极为迷茫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
“过去多久了？”桑来的声音满是懒散。
宋昱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老师，这才缓缓开口：“还有一节课就吃午饭了。”
“作为一个好学生，已经到了要看看是哪个老师才知道哪节课的程度了吗？”桑来笑了起来。
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的男孩坐直了身子，用十分隐蔽的方式伸了个懒腰，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昨晚上到底去干嘛了，今天困成这样。”
“昨天夜里心情好，去郊区刨了几个坟，估计是一不小心被女鬼吸了阳气，今天才这么累。”
乱七八糟的鬼话张嘴就来，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宋昱晟的眼神一直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
“你这说谎都不能找个可以让人信服的。”宋昱晟笑出声来，“你怎么不说你昨天晚上出去当小偷了，今天才会变得这么困？”
“你都知道我说的事情本来就不可能，还不停地追问，不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吗？”
可能是他的语气带有些许的不耐烦，旁边的人瞬间就沉默了下来，和刚刚热情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了好一会，桑来才意识到那个人的状态不对，转过头去准备安慰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明明平时每一天都是这个样子，可今天突如其来的安静，和旁边那个人脸上突然出现的失望，让他忍不住有些愧疚起来。
“宋昱晟，等会一起吃午饭吧？”桑来试探地问。
宋昱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这个提议，却还是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桑来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甚至开始回忆自己刚刚除了最后那句话，还有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
“听课吧，快高考了。”宋昱晟勾起嘴角，“有话中午再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后面这节课，简直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桑来。
明明是他刚刚语气不好，导致人家伤心难过了，结果现在的他反而满脸委屈，像是被欺负的人是他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两个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看着对方碗里截然不同的食物，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平时就吃这种东西？”宋昱晟吞了下口水。
桑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作为丧尸，他能吃的东西的确也只有各种动物的脑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
不只是他，所有丧尸的食物都是只局限在少数的几种东西上面。
因此，一般的食堂都会有人类和丧尸的分类窗口。
“虽然画面有些那个啥，但是猪脑花还是很好吃的，人类吃火锅不是也吃这个东西吗？”桑来低下头，想要借此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难道不会觉得腻吗？”
“别说了。”男孩满脸心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人类食物的多姿多彩，偏偏我连瓶牛奶都不能喝，你知道这有多么痛苦嘛？”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变成丧尸？”
这句话一说出口，宋昱晟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甚至有些期待对方的回应。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为啥会变成丧尸，我一来到这里就是这样，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不过这种话只能在自己心里吐槽，说出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桑来挤出一丝苦笑，回答说：“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或者说我失去了很多记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失忆是面对很多问题时候最好的理由，所以桑来想都不想就说出这个借口。
说完以后，他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毕竟没有谁会觉得一个失忆的人能做出什么很好地回答。
以至于，他完全错过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
就是从那天开始，宋昱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桑来的态度和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不只是在学校，两个人甚至开始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于这种变化，桑来还是很乐意见到的。
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化，在有些心怀鬼胎的人眼里看上去，就没有表面那么美好了。
“我说最近宋昱晟是不是抽风了，以前天天板这一张冰块脸，怎么现在笑的比谁都开心？”
趁着今天宋昱晟去办公室问问题的时候，方秋月像个小兔子一样窜到了桑来身边。
可不是因为她八卦，而是全班所有人都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家伙最近简直太奇怪了？”桑来反将一军。
方秋月想都不想就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别装，你肯定知道真相，我可是看见最近你们两个人都是一起上学放学的！”
“这和他的变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也不想想这家伙的变化就是从你们两个人一起上学的时候开始的，你说这其中没有关系，谁相信啊！”
方秋月说的头头是道，听起来也没有任何破绽，可对于桑来来说，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
你怎么不说他是因为回去和自己爸妈一起住了，才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怎么不说他是因为回去和爸妈住了，才会和我顺路一起上学放学？
桑来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我们两个人一起上学放学只是因为住在不远处。”
“那以前宋昱晟不远处也有我们班的同学，怎么不见他们一起上学放学。”方秋月翻了个白眼。
下一秒，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凑过去在桑来耳边小声说：“听说那时候路上遇到了，人家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人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八卦，但是桑来却从其中听出一些特殊的含义。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对于宋昱晟来说，是和任何人一样，可有可无的存在。一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对于那个人来说，其实自己已经拥有了最大的偏爱。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桑来笑得眼睛像是小月牙一样，“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他，对于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友好起来了吗？”
“说来也是，那家伙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排斥我们丧尸了。不是我说，那家伙长那么好看，要不是这个臭脾气，肯定会有一堆小迷妹的好吗？”
说话间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方秋月一看到他就脚底抹油逃跑了。
“怎么了，你怎么有些怪怪的？”宋昱晟有些懵。
从他一进门开始，桑来就一直盯着他，脸上还带着一种十分暧昧的笑容，吓得孩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桑来摇摇头。
“这个理由我听过很多遍了，你下次记得换一个。”
话里宠溺的语气，就连宋昱晟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着急把自己刚刚掌握的知识记在本子上。
他低头写笔记，桑来就这么趴在胳膊上看着，一低头还能看见他白里透红的脸蛋。
只是无意中瞟了一眼，宋昱晟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只是二人脸红的原因不一样罢了。
“你写错字了。”桑来提醒他，主动抢笔想要改过来。
宋昱晟下意识一躲，桑来直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说什么，谁都没主动松手，视线在空中交错，其中带着彼此都看不懂的情绪。
“对不起啊。”反应过来的桑来飞快松开了自己的手。
“没……没事。”
宋昱晟连忙在本子上修改自己的错误，想要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桑来也赶紧拿出本书放在桌子上，开始和宋昱晟一样努力学习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无意中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了那本上下颠倒的书，可能宋昱晟心里永远都没底。
毕竟，正常男生之间的触碰，又有谁会因此乱了自己的心思呢？
只是他们都是懂了自己的心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得知对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