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将军回来了。」
我迷糊睁开了眼,少年凑在了我脖子,又搂又咬。
「阿姐,你好香,今日陈副官诓我去风月楼,那里的女人身上真难闻,都快把我熏死了,我是洗了澡才回来的。」
房间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少年将军枕在我的身旁,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几乎是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依稀可见他绯红的脸庞,但是一切都是模糊的。
他会给我送来很多有趣的小玩意,还有在边疆的时候,自己做的小木雕,写的酸诗。
这些东西都被我收纳在一个盒子里面。
我眼睛有疾,是试药的时候毒入三分,见不得强光。
身旁除了一个丫鬟,就是父亲的一个养女,名字叫做阿月。
阿月是养女,是从灾民之中被抱养回来的。
自然是不能继承父亲家祖传的医术,而为了行医方便,我经常装扮成男子。
后来听闻冀州瘟疫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我打算往哪里赶,看是否能够尽绵薄之力。
却不想路途遭了山匪,我只能让阿月和翠翠快跑。
自己吸引走了山匪,幸亏得到了一个少年所救,只不过那少年也身受重伤。
我将树叶铺在他的身上面,防止被狼叼走,然后一路返回去寻找我的药箱子。
幸运的是药箱子找到了,少年的命也保住了。
虽说是少年,但是这少年力道大得很,恢复了之后,一只手就能够将我扛起来。
「都是男人怕什么?这么多天不洗澡,身上都馊了。」
「不能洗,不能洗,伤口会发炎。」
然而他全然没有听我的话,竟然扛起来我一把扔进了河里。
我不会水,扑腾了两下,他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将我救了上去,又按又压,没一会就面红耳赤。
我醒的时候,整个人都在他怀里,火堆很暖和。
「原来你啊,是个女人啊。」
我面红耳赤,行医多年,显然也已经是快要忘记了这个事实。
他分外轻浮,我抱着药箱子就离他远远的。
等到这晚过了,就与他分道扬镳。
却没想到,这人就没脸没皮的跟在我身后,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我没当真,只是他问起我要去那里的时候我,我随口回答了一句冀州。
冀州才停战火,疫病传播非同小可,他拽着我手问我去冀州做什么。
「治病,我是大夫,我得去治病。」
我不知道父亲曾今在江湖有过什么盛名,又或者被什么人憎恨,干过什么样子的坏事。
他在很多事情上面问心有愧,唯独行医上面,不可违背祖宗。
就这样子少年一直跟着我到了冀州。
我竟然在冀州周旁的城镇,碰见了阿月和萍萍。
阿月一愣,身上面穿的分外干净漂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的绸缎。
萍萍仍旧是那一身粗布衣服,看见我立刻哭着凑了过来。
「月儿怎么了?这位是?」
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拦住了她的肩膀。
阿月尴尬的笑了笑「这是我姊妹。」
男人点了点头「这就是你说的哪位,你父亲的养女?」
我看了阿月一眼,也懒得戳破的她的谎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萍萍仍旧是选择跟着我。
她一直都敌视着跟着我的少年,尽管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少年是个好人。
大概是个好人,只是年纪小尚且还不懂事。
冀州疫病的事情比我想的还要眼中,据说的成王谋反的时候,打了三天三夜,战火停了之后又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尸体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闷热的天气就开始让疫病泛滥,起初是吃了腐肉的小动物,后来那些鸟雀蛇虫就四处开始将病扩散。
直到了冀州,我们才知道少年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小将军。
老一套的方子已经没有用了,我就决定开始铤而走险赌一把。
只有自己亲自试了药的毒性之后,才给患有疫病的难民喝。
喝了几回都不见效,我整个人倒是被这药整的恶心,日日夜夜发慌出汗。
那少年来看我,总是给我送点糕点或者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玩意,我都要佯装笑脸,心一狠就往药里面加了一味狠药。
尽管物资匮乏,他也给我的都是最好的。
隔着一层帐子跟我说了很多话,说大漠的月亮,说塞北的硝烟,说有一种狐狸皮毛柔软适合做毛毡,日后一定要抓上两条。
我一整日未曾进食,只是听闻翠翠说药见成效的时候,我五感已经开始逐渐衰弱。
是药三分毒,这是累计的药毒,等到疫病真正有好转之后,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人像了。
等到疫病可以靠我写的方子治疗的时候,我就偷偷走了。
我要回江南老家,那里有父亲留下的祖宅。
就算是以后眼睛完全失明了我也足够熟悉那里。
我没办法给少年写信,就只能够让翠翠代笔感谢,他是个好人,是个好将军,是个少年英才,日后定然会有更好的前途。
江南好,风水宜养人。
我的眼睛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能够大概看得清楚一个轮廓。
坏的时候眼前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要是身上有什么大病小病的,街坊邻居都会推荐住在青瓦院里面的盲眼大夫。
就是穿着青衫,最俊俏的那个。
我坐在堂前昏昏欲睡,这个点本来不会有客人的。
只听见有人来的时候,我什么也看不清楚,面前能够分辨出来个轮廓,这个头应该是个男人。
「先生何疾?」
「心疾。」
我顿住。
对方徐徐开口「我本要以身相许的夫人跑了。」
我起身准备逃跑的时候。
整个人都被钳住了腰身,对方颇有些幽怨的开口。
「你走了都没和我说,留下封信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