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的账目都销毁,只剩余一本。别的都是城中富户送的。”
这是燕问轩为什么要动章家的缘故,借着圣上册立楚灵为郡君的风头。
白银县富户,心里会有一通思量。
见他先前动章家,章宰相没半分响动,反倒楚灵成为郡君。燕问轩跟楚灵的地位当然不一样,怕是圣上看重的人。
这般,章宰相那里高攀不上,已然上燕问轩的船,把往年贿赂章宰相得罪证,都送他。
“章家的家财多半进章宰相腰包。”楚灵把账合上,推到燕问轩身旁,“封了章家,家财都没收充公。地就用来种植,雇用平头百姓,卖的的钱,都填充县库。”
燕问轩低笑,楚灵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楚灵记起一事儿,两手撑着腰,“钱牧过几天返回京城师,到时咱给他去践行!”
“好。”
……
次日一大早,楚灵把兄妹俩交给郢西阳,她去救护所,给染夏钱,叫她做午饭,而后带领着平头百姓一块上山,开垦坡地。
不只是救护所的平头百姓,城中好多平头百姓听说到消息,自家里扛着铁锄,帮着楚灵去开荒。
人多力量大,一日工夫,挖了块坡地。
楚灵把锄掉的野草,拢在一堆烧了,明天再撒回地中做肥料。
太阳下山,楚灵回官府,去灶房打水洗澡。
染夏蹲在灶孔前生火,预备做晚餐。
楚灵惊异说:“你还没归家?晚餐我来做就可以。”
“师傅,你一日都在山间,回来煮饭太累。老爷心痛你,叫赵二寻牙婆娘买个婢子,我琢磨着你不习惯陌生人在家,我无事儿,把活包揽下。”染夏手脚利索的刷锅,下菜。“热水我温在另外一个锅中,你去洗,收拾好刚好吃饭。”
“辛苦你。”楚灵非常累,打水洗澡。
收拾好出,染夏把菜端放到桌上,楚灵问说:“老爷?”
染夏说:“老爷要修路,他去下边的村庄巡视,今天不回。”
楚灵点头,恐怕是临时起意。
她预备去找郢西阳跟兄妹俩来吃饭。
差役进来讲:“太太,有位太太自称你的娘亲。”
“快把她请进。”楚灵说着朝门口走去。
黛姬站在外衙,看到楚灵,神情凝重的冲她走来。
楚灵心中“咯噔”,莫非找到大夫啦?
“进去讲话。”楚灵挽着黛姬的胳膊,带着她去内堂,径直进内室。“娘亲,你找到大夫啦?”
“找到,已然不在人世。”黛姬蹙紧眉头,心事儿重重,“鸣铮的身份没法确认,要是去族中调查,恐怕会惊动他。”
这个事儿非常棘手,如果鸣铮是昭芸的儿子,过继在她名下,黛姬如鲠在喉。
但现在已然叫他成为继承人,而且明确的跟他说是堡主。
如果由于这层原因把他撤下,除非斩草除根儿,不然会是大隐患。
楚灵也想到这点,可鸣铮眼下并没对他们不利。
她想到那一天,鸣铮站在树阴下,看着郢西阳跟兄妹俩欢乐玩闹的场景。
“叫人看着他。”
除此以外,再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黛姬对鸣铮的身份耿耿于怀,纵使昭芸已然死了,她仍旧没法释怀。
“娘亲,你们没想过,叫漓江城归顺朝堂么?”楚灵觉的漓江城现在的处境,内忧外患。
说不准归顺朝堂,现在困扰他们的问题,迎刃而解。
黛姬叹息说:“你外公守护住漓江城的这分平稳。归顺朝堂,还可以有现在的太平么?”
鸣铮讲的对,每一个人的立场不一样。
楚灵从袖中摸出鸣铮赠送的短刀,她看着扭曲拼力挣扎着冲破桎梏的蛟龙。
“娘亲,事儿已至此,他如果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这般!”
楚灵不想再生事儿端,现世安稳就够。
黛姬苦笑,没法抹除心中的芥蒂。
昭芸心恶毒至极,她生的孩子,又可以良善到哪去?
特别是他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昭芸被行刑。
只须一想,黛姬不寒而栗。
“也许他不是?”楚灵宽慰。
到底没证据,证分鸣铮便是昭芸之子!
现在鸣铮身份成谜,如肉刺扎进黛姬心中。
除非找出证据,证分鸣铮不是昭芸之子!
“我先回。”
黛姬想到小时候,昭芸吃花生身上起疹,娘亲表昭芸的亲生母亲也是这样,嘱咐她向后别叫昭芸碰花生。
假使鸣铮是昭芸之子,他吃花生米会不会起疹?
“娘亲,天晚了,你留在这里住一宿?”楚灵看晚霞,等黛姬回漓江城,恐怕天全黑了。
黛姬执拗离开,叫楚灵别送,仓促的回堡主府。
府中刚好在吃晚餐,席间唯有鸣铮跟堡主,堡主太太仨人。
“娘亲。”鸣铮放下筷,唤声。
黛姬看着鸣铮穿着她买的衣服,紧紧手心的碗,心里非常复杂。
“黛儿,你用晚餐了么?”堡主太太寻问说:“再吃点?”
“我还没有吃,今天想吃花生煲猪脚,经过酒肆时,买一分儿。”黛姬把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拆开包袱皮,里边是个坛,她叫婢子去4只碗。“我以前爱吃的那家酒肆买的,闻着香味儿是一样的。”
婢子把碗取出。
黛姬盛一碗汤给鸣铮,“铮儿,你尝,味儿非常不错。”随后,又分别给堡主跟堡主太太一碗。
鸣铮看着前面的花生猪手香汤,眼光晦涩。
花生颗颗饱满,汤水奶白,面上浮油撇去,并不显的油腻。
鸣铮唇角轻轻抿着,闻着香味儿,抬眼看着黛姬盛一勺汤吃下。
“铮儿不喜欢么?”黛姬意识到他的目光,轻轻笑说:“好多人不爱吃猪脚汤,太油腻的缘故,这一家料理的不错。”
堡主太太笑说:“咱家便你爱吃猪脚汤。”
堡主非常给脸面的吃几口汤,“是不错。”
鸣铮对上黛姬温柔慈祥地眼神,脸面上忽然露出一缕笑,“我没吃过猪脚汤,不知口味儿怎样,说不上喜不喜欢。”
他拿着勺盛一口汤,汤中有几颗花生,他细嚼慢吞的吞下。
“还不错。”
鸣铮不徐不疾地用完一碗花生猪脚汤。
黛姬脸面上笑着,心中却舒口气。
鸣铮放下碗,拿着水杯漱口,拿着手帕擦嘴。
“你们慢用,我先走一步。”鸣铮得到许可,转过身回屋。
门合上,他眼里一片幽光,一缕戾气在胸腔中翻涌,恣意冲撞,他近乎克制不住迸发而出。
鸣铮抬起手把衫子脱下,紧紧地握在手心,手背上血筋虬结。
他眼神明灭不定,看着衣服看了好半日,最后丢进火钵中。
另外几件齐齐整整挂在衣橱中,鸣铮都取来,一起扔在火钵中。
“帧鸠。”
守在门口的帧鸠,立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