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桥,你如果说寡人叛国,寡人为什么把夷狄打的落花流水?”
鲁桥寒声说:“如果岐山王府跟定北元帅府,成你的阻碍,你不得不除其后快,刚才跟夷狄勾结。夷狄跟你是合作关系,当然对你放松戒备,才可以叫他们节节败退。”
复康帝面色阴森,眼神冷戾,“鲁桥,口说无凭,你这样诬蔑寡人,可知犯罪,寡人可以要你的头!”
鲁桥见复康帝这样激动,放在膝上的手因为他话收紧,不禁嬉笑,“圣上怕忘了,当年的楼问秦夫子,书法出神入化,以模仿扬名天朝,可以以假乱真。”
复康帝面色猛的一变,只是须臾,又恢复如常,“鲁桥,楼问秦老先生早已作古,不可以因为他的模仿出神入化,以假乱真,就把这些信推说是他模仿,陷害定北元帅。”
鲁桥眼尾轻轻上挑,略显的凌厉,“楼问秦老先生作古,可他的后辈仍然在世。这些信是不是楼问秦老先生的大作,请他后辈鉴定就行。”
楼问秦老先生每每出佳作。
而这记号,唯有楼问秦老先生跟他的后辈才知晓。
鲁桥逃出后,调查了好久,才查到楼问秦头上。
楼问秦早已被灭口。
复康帝面色泛着骇人的青紫色,明显也想到这一个传闻。
因着楼问秦老先生做的记号,从没在人前揭露过,因此没人获知。
以至于,复康帝忘这茬。
燕问轩起身,慢慢的说:“回禀圣上,小臣已然把楼问秦老先生的后人给请来。”
复康帝面色难看,并没发声。
殿宇陷入寂静。
本来笃定是定北元帅叛国臣,以为鲁桥想借着复康帝跟骆玉霄关系好,特意给定北元帅府洗冤。
但复康帝这通态度,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真的如鲁桥所言,是复康帝故意陷害定北元帅的?
这想法一块,再也压不下。
到底复康帝是造反,才抢的帝位。
岐山王跟定北元帅效忠帝皇,这两座大山在,哪轮得到复康帝做皇上?
诸人忍不住想,莫非是复康帝想要推翻前朝,给岐山王打了,他才疼下狠心,联手夷狄要了岐山王的命,再诬陷定北元帅?
这里边有些微臣,可是见着岐山王出事儿前,打了复康帝一停,到底是怎回事儿,不得而知。
现在两个事儿联系起,越想越觉的有可能!
复康帝眼神扫视诸人,把他们的神情收进眼中,面色异常难看。
“传!”他说。
如果再犹疑,乃至拒绝,恐怕坐实是他谋害岐山王跟定北元帅!
不一会工夫,蒋波把人送进。
今天来的是楼问秦老先生的次子,深的楼问秦老先生的真传。
“小民是楼问秦第3子楼嵩阳。”楼嵩阳行礼,取出他爹在世时模仿的字,“家父擅长模仿,从没给人看出破绽。他怕惹出事儿端,故此每回模仿前,会用特制药汁,在洛阳纸上写下他名讳,晾干后,再开始模仿。”
楼嵩阳叫蒋波端来一个钵,自衣袖中摸出粉末,洒在水中,搅匀后再把一件信放到钵中。
墨汁尽数退去,一钵水变的幽黑,洛阳纸上显露出几个酥黄字……楼问秦。
庾太保一喜,赶忙取来定北元帅写给夷狄的信,“你把这件信放进。”
楼嵩阳取来,叫蒋波去换一钵水。
好快,蒋波打来一钵水,诸人看着楼嵩阳将信放进,连呼吸都屏住。
药汁将信纸浸透,上边的字迹,好像黑漆门,晕染黑药汁。
楼嵩阳抖一抖手,将信纸提出展如今人前。当中位置,赫然显出楼问秦几字。
庾太保跟护国公,刑狱寺主事,刑狱寺卿舒口气,完全想不到会峰回路转!
复康帝搭在膝上的手,紧攥成拳。
他总归大意,当初以为定北元帅府满门被灭,这个事儿就落下帷幕,没把这些证据销毁。
谁知鲁桥不仅没死,还活着回来给定北元帅府平反。
楼嵩阳将信纸递交给庾太保,“爹那时被威逼模仿几件信,他深知大祸降临,模仿时留下几个字,‘定北元帅冤’,许是给人意识到,后边的话来不及写,就给人给杀害。”
楼嵩阳乐意出作证,何曾不是为爹的遗愿,给定北元帅平反。
当年情势慌张,他们楼家给人监视,如果是作证,恐怕还没到公堂作证,就会给抹杀。
直至定北元帅满门被砍,监视他们人才撤离,那时已然无力回天,举家搬离京师。
一年前,鲁桥找上门,请他作证。
楼家这多年,一直备受煎熬。
因而,毫不犹疑,他答应站出。
楼嵩阳把楼问秦弥留之时的那句,递交给庾太保,“你请过目。”
庾太保看了眼,赶忙呈递交给复康帝。
复康帝先前乱一瞬,现在已经恢复镇静,“仅凭这东西,不足以证明骆玉霄是给陷害。谁知这钵中的药汁,你们可有动手脚,把楼问秦几字印上去?”
庾太保变了面色,复康帝这是……不肯给定北元帅平反?
他联想到鲁桥的话,莫非真是复康帝一手布的局,害死岐山王跟定北元帅?
庾太保心沉到谷底,如果是这样,无论拿出啥证据,全都无济于事儿。
便如当年,前朝皇上执拗要铲除定北元帅!
燕问轩攥紧手里的穗子,抬眼望向鲁桥。
鲁桥轻轻一笑,并没因为复康帝的话而变色,反倒越发的从容,“圣上讲的对,只靠这一样证据,确实非常微薄,不足给我爹洗屈。”
复康帝听言,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不好预感。
果真,下一秒,鲁桥眼神冷厉说:“这多年,我走遍天朝山河,看看卫兵们用热血跟性命坚守的江山。去往余央关时,去北狄。北狄王亲自接待我,我提起当年一事儿,得到些有趣的东西,相信圣上非常感兴趣。”
鲁桥转向燕问轩,温吞说:“燕大人,替我把东西呈递交给圣上。”
燕问轩从袖中取出一件信跟一包东西,呈递交给复康帝。
复康帝听见鲁桥的话,他就变了面色,见着燕问轩手中的东西,他搭在抚手的手猛地攥紧,脑门上血筋暴鼓。
他来时吃药,不再头疼,药效可以维持几时辰。
眼下,却是给激的头疼。
鲁桥眼睛中一片平静,嘴边流泄出一缕笑,看着面色非常难看的复康帝,“圣上,你不打开看看么?”
复康帝垂下视线,看着跟前的东西,又掀开眼皮看向诸人,他们好奇的看着此物。
复康帝伸手,手心搭在这两样物件上压下,并不计划打开。
他望向眼里透着挑衅的鲁桥,自齿中挤出一句,“寡人当然相信骆世侄的话,你们给的证据非常充分,当年前朝皇上的确冤枉定北元帅。从今天起,定北元帅府恢复以往荣耀,寡人追封定北元帅为威勇侯。”
鲁桥苟且偷活儿,就是等峰家昭雪的这一天。
20几年,终究给他活着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