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钰最了解荪凌,就知她有心事儿,恐怕毒王真的出事儿了。
她叹息,这类事怎可以瞒的住?
荪老太太可以感应到毒王,不用几天,就清楚是怎回事儿。
祝钰倒没多说,带着荪凌见荪老太太一面,就又回宫。
荪老太太起身说:“我跟你们一块回宫,看看毒王。”
荪凌脸面上的血色尽失,僵直地定在原地。
一入宫,所有的谎言就被撕裂。
荪老太太见状,就知荪凌有事儿隐瞒,率先离开客店。
……
日月峰,隐世居。
夜色深沉,皑皑白雪把夜幕照亮,隐约可见一帮人从四面八方包围院儿。
另外一波隐卫避开打斗的人,潜入屋中,看着床上,用刀砍下。隐卫掀开棉被,并不见楚灵的影子,而是个长形枕头跟棉被。
有人来报,“都找遍了,楚灵跟两个孩子不在,恐怕早已离开隐世居。”
楚灵确实跑了,燕问轩把楚灵带到日月峰,就是单纯的赏雪罢了。
他们的行踪爆露在各方势力眼里,又怎样可以放心把她留在日月峰?
当日夜中,蒋波带人转移阵地。
章老的人扑空,追去,给蒋波挖的坑一网打尽。
次日,大典,章老临出门时,刚才接到消息。
砰地,章老面色阴郁,把瓷杯砸在地面上。
他叱说:“你不是安排人看着楚灵?那样大的活人,跑了,你们没察觉?”
大管家吓的全身一抖动,赶忙说:“隐世居一直有人住着,每天都有煮饭的炊烟,燕问轩留下好多人护着楚灵母子几个,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就是怕打草惊长虫儿。”
“各路口都有咱的人,隐世居后边有瀑布,楚灵他们离开,可能是翻山离开的。”
除此以外,任何一条路,全都有他们的人。
章老面色铁青,如果是可以抓住楚灵,就可以事儿半功倍。
他摁着胀疼的脑门,想着宫中越国公主说服敬淑妃要办的事,怒意尽数压下。
“继续派遣人去搜山。”章老扔下这话,去参加大典。
……
封后大典非常隆重,复康帝为表对敬淑妃的重视,前一天亲自去奉先殿致礼。
身子原本便病重,这一通折腾下,病情隐约有加重趋势,可夙愿达成,复康帝的精神非常好。
复康帝身着衮冕服跟百官一起进入奉先殿。
森玉澜戴九龙四凤冠,站立居所殿宇中,一眼看到立在复康帝背后的燕问轩,他手持笏板,眼神直直的看向她。
森玉澜攥紧手指头,眼里凝聚着雾气,不曾想过,母子两回见面,一回比一回难堪。
她收回目光,却睨见末尾处人影,他身型笔挺,脸面上的假面泛光,映照着他两眼冰寒。四目相对,森玉澜心里颤栗,她低着头,不等就位,森玉澜忽然跪在殿宇中央。
百官哗然,不解的望向森玉澜。
章老眉头一动,隐晦的扫过燕问轩跟鲁桥,随后垂下视线,不知在想啥。
复康帝怔愣,看着森玉澜通红的两眼,隐约有泪光闪动,心里戾气横生。
他并没错过森玉澜望向燕问轩跟鲁桥的眼神,她是想堕皇家颜面么?
“中宫,你这是做啥?”复康帝忍下心里怒火,脸色平和,冲森玉澜走来,预备搀抚她起身。
森玉澜避开复康帝的手,嗑头说:“圣上,我有一事儿相求。你如果叫我如愿,我就心甘甘愿做你的中宫。”
复康帝蹙紧眉,本能睨向鲁桥,看着他眼神暗了二分,复康帝沉吟说:“你说,寡人若能办到,肯定让你如愿。”
“谢圣上隆恩!”森玉澜再度嗑头,刚才直起腰背,目视复康帝,“当年前朝皇上定下一件错假冤案,判定定北元帅叛国,跟胡人勾结,以至于父上跟5万卫兵战死御门关。圣上英明,还定北元帅一个公正,洗冤,可是并没揪出叛国贼子。”
“自那日后,我每天梦见父上,他托梦,想要我给他跟5万卫兵一个公正。此事儿一天未了,我心里一天难安。如果真相不可以白白,我作为子女,无颜坦率享受尊荣!”
“圣上,请你彻查!”
森玉澜两手叠在一块,行礼,跪在地面上。
殿宇中鸦雀无声。
百官脑里唯有个想法,中宫疯了。
复康帝如果想给公正,当初一起给了,可是他没给,乃至不大甘愿给定北元帅府洗刷冤屈,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她逼迫圣上给公正,足可见会惹怒圣上。
章老唇角往上勾勾,早已预料到燕问轩等人不会安分,在森玉澜这通话宣之于口时,心里大定。
有今天这一出,待晚上森玉澜下药搞死复康帝时,动机更充分。
复康帝紧攥着拳,脑门血筋鼓动,眼神狠厉的望向森玉澜。
他对她步步退避,把顶好的捧到她跟前,她不知好歹也就拉倒,却对他步步紧逼。
今天任何人提出这一个事儿,复康帝都会不管不顾,命人拖下去打杀了。
但燕问轩他们真是好算计,由森玉澜提出。
复康帝咬紧腮帮,才没把翻滚的怒意喷薄而出。他深吸气,口气尽力温和,“中宫,今天是你大喜日子,这类事待其后再者,可好?”
“圣上,今天后,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室。才会想要今天,你是王,有这能耐给父上一个公正。父上是你的师哥,国丈,也是为天朝国立下霍霍战功的战神,不论哪里一层身份儿,你都应当给他公正,不是么?”森玉澜并没退怯,昨天送出信后,她收到庾太保的信,今天由她起头,逼复康帝答应,接下来之事儿就是他们的主场。
复康帝从齿缝中挤出,“寡人如果不愿?”
“圣上,恕我不可以做你的中宫。”森玉澜满脸决绝。
复康帝面色铁青,两眼猩红的看着森玉澜。
“圣上,岐山王跟卫兵们守护天朝江山,给人害死在御门关,恐怕死不瞑目。小臣恳请你给他们一个公正!”庾太保开口,屈膝跪在地面上。
以庾太保马首是瞻的人,齐齐跪下,“圣上,小臣们恳请你给卫兵们一个公正!”
复康帝看着百官,逼的他退无可退。
他的面色泛着青紫,自喉间艰困的挤出,“你们说是遭人陷害,有证据?”
话出口,复康帝就反悔了。
不等他说啥话遮掩,庾太保出列说:“圣上,骆玉霄的案子料理好后,微臣循着线索,找到些证据。”
复康帝听到有证据,面色沉下,如果是没证据,他们又何至于逼他?
恐怕早已预备就绪,只等封后大典!
不等他开口,章老嘲笑,“噢?你们有什么证据?真凶又是谁?”
庾太保看了眼复康帝,“圣上,微臣听说当年中宫跟陆少元帅有婚约,你曾经向岐山王求娶中宫,遭拒绝,而且被岐山王教训一通,关系到冰点。其后岐山王出事儿,是你把中宫送到先帝寝殿,再通知陆少元帅去救人,以此开罪前朝皇上,才会在骆玉霄事儿发时,置他们于死地。”
这话,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也在告诉诸人,复康帝是凶手。
复康帝面色赤红,眼里迸发出怒意,“寡人那时有妻女,岂会求娶玉澜?寡人看你们是乱臣贼子,给寡人扣上莫须有得罪名!如果拿不出证据,寡人能要你们的头!”
些不明真相的人,早已被庾太保的话震懵了。
现在见复康帝反应激烈,忍不住后退两步,唯恐被复康帝迁怒。
这类事,庾太保当然拿不出证据,并且还是从鲁桥口中获知的。
“确有此事儿。”森玉澜抬起头望向复康帝,眉目冷漠,唇角透着轻嘲,“圣上喜欢自个的侄女,特意做侄子的师尊,为的是可以在后院儿来去自如,直至侄女快要及笄,他求娶,未如愿,再也不可以踏足府邸。”
诸人哗然。
复康帝死死看着森玉澜,她全都知道!
现在森玉澜脸面都不顾了,把陈年旧事儿揭露出!
森玉澜继续说:“父上出事儿,我怕先帝,想要去找鲁桥,他说鲁桥在兵营,预备出征事儿宜。他帮忙传话,叫鲁桥来跟我见一面,最终来的是先帝派来的人。先帝曾跟我说过,如果非圣上帮忙,恐怕叫我给跑了,他没法把我困在深宫。”
先帝并没说过这话,可森玉澜知道真相,此事儿跟复康帝脱离不了关系,她故意这样说。
果真,复康帝面色大变,“这就是你不肯接纳寡人的缘由?”好像觉察到失言,他描补说:“这类话你也信,师哥对寡人恩重如山,寡人怎样会害他?寡人可以为你抛妻弃女,又岂会把你推到其他男人床榻上?”
森玉澜讥讽说:“因此你才会通知鲁桥来救我。”
“玉澜,你心系鲁桥,不愿做寡人的中宫。但你跟寡人生下皇太子,早已是寡人的女人。你想跟鲁桥旧情复燃,不惜诬蔑寡人,把寡人拉入地狱!”复康帝疼心疾首说:“这些莫须有得罪,寡人不会认,也不会把你拱手叫人!”
鲁桥看着复康帝深情不悔的样子,紧了紧拳,总归忍不住出列说:“这些陈年旧事儿,仅凭三言两语,没法叫人分辨真假。圣上可还记的,小臣去过南狄,得到些东西?给你的只是当中的两样,还有样东西,小臣顾念圣上勤政爱民,天朝在你的治理下,才不计划揭露。”
“事儿到现在,不得不把东西拿出,还岐山王跟卫兵们一个公正。”鲁桥从怀里取出一卷谕旨,一本账册。“这是圣上安扶南狄王的谕旨,本子中是每一年暗里拨财、粮给南狄的纪录。”
鲁桥把东西递交给庾太保,“南狄无非是个战败国,圣上的铁骑把南狄驱逐出天朝国,签定过条约,每年进贡给朝堂。小臣想不通,朝堂为什么每年提供南狄大量财、粮。”
这个事儿非常匪夷所思,为什么会情愿给战败国大笔财、粮,肯定是落有小辫子在南狄王手里。
特别是看了谕旨内容,账上一笔笔纪录。
此刻此时,各位大臣对复康帝勾结南狄一事儿,深信不疑。
复康帝看清庾太保手中的东西,趔趄着倒退几步。
他当年确实勾结南狄,把边防图跟作战策略,御门关地势都透露给胡人,最终岐山王战败。
又故技重施,让骆玉霄节节败退,栽赃陷害骆玉霄。
待他推翻前朝,南狄王暗里联系他,以此要挟他,索取财、粮。
复康帝想要踏平南狄,可刚登极为帝,天朝元气大伤,皇库不足以支撑战事儿。
他没料到,南狄王把东西给交出。
恐怕南狄王不甘于每年他送去的钱跟粮草,把野心给喂大,特意把东西交出,等臣子逼宫,朝堂人心涣散,皇太子年幼,南狄再对天朝发兵!
“鲁桥,你跟南狄王勾结,诬陷寡人。想要引发民忿,寡人不得民心,把寡人给推翻,再叫南狄乘虚而入,踏平天朝么?”复康帝咬死了不可以认,一旦认下,他就要背负骂名!
“圣上,谕旨没法作假。”鲁桥唇角轻轻牵动,“你给南狄的钱,全都是出自皇库,上边有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