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据我哥说,这顿饭后,嫂子在他们的出租屋里吐下泻了好几天。
我像上一世的嫂子一样劝爸妈。
“年轻人拉几次肚子就要上医院去,哪儿有这么娇贵啊?别是想要向我们家多要钱才装病的。”
爸妈本就不愿意哥哥花钱送嫂子看病,听我这么说,更是打定主意拒绝。
我哥心疼老婆来质问我,我就搬出上一世他应付我的那套言论来应付他。
“哥,嫂子嫁过来又要车又要房的,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看病的钱省下来也是为了能早点娶嫂子进门不是。”
我哥被我说服,也狠下心不送嫂子看病。
“恭喜宿主,系统到账一万六百二十七元。”
听着系统到账的声音,我不由得冷笑。
但凡他们中有一个人把嫂子的健康看得比金钱重要,我区区几句话都起不了作用。
在他们质问我,询问我时,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我的回答,不过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让他们理所应当地想,看,不是我一个人认为钱更重要,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自私。
但嫂子可不是我,她趁我哥上班时,自己挂了号看病。
家里我爸和我妈拉着我开起了小会。
“笑笑啊,你可不能学你嫂子,这么一点小病就去医院,铺张浪费。”
我连连称是,这才让他们满意起来。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去开门。
不等我看清楚来的人是谁,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嫂子声音尖利:“贱人!我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使奸计要害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低着头,不回答。
那你呢?嫂子。
上一世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过几月时间,我自论对你也算客气,你为什么要在我爸妈还有哥哥之间来回游说,让我活活脱水死在家里?
我爸妈见着这场面,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把我拉到身后。
我爸率先开口:“她只是个孩子,你和她一般计较做什么。”
嫂子不落下风:“孩子?她都十八了还算什么孩子,农村里这个年纪都要出嫁了吧。”
我妈不甘示弱:“晓俊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要给你准备彩礼,哪里有钱让你因为一点小病去医院。”
“一点小病?那是食物中毒!”嫂子吼道,“就是上次在你家吃的东西不干净才导致我食物中毒的。”
我爸妈当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食物中毒的,忍不住埋怨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的潜台词:
要是你把饺子吃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如果吃了那盘饺子,我也会中毒的。
但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从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嫂子恶狠狠地瞪过来:“我就说你那天怎么那么好心要给我吃那盘饺子,原来早知道饺子馊了吧,要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这个未来嫂子,好少一个人和你瓜分家产!”
“饺子是馊的?”我大惊失色,“妈,你不是说那是特地给我准备的吗?”
我的话把矛头指向了我妈,嫂子也明白过来,不再抓着我不放。
“我就说笑笑一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心眼,原来是你这个当妈的言传身教啊,不让我看病的事想必也是你撺掇的吧,从厕纸的事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一家是什么货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们。”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我今天就去把孩子拿掉和聂晓俊分手!”说着,嫂子朝外走去。
当初我爸妈敢对嫂子颐指气使,就是仗着嫂子怀孕,必须要嫁进来不可。
要是让嫂子把孩子拿掉,他们便没了压制嫂子的筹码。
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我爸妈赶紧追出去说软话,可嫂子压根不吃这套,硬着脾气走了。
回去后,他们赶紧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去截住嫂子。
我爸也忍不住埋怨我妈:“她第一次进我们家门,你怎么能把馊的饺子拿出来,我就不该听你的馊主意。”
“说我做什么,你不也同意的吗?”我妈反嘴。
我妈想了想又说:“要我看黄了也好,这十里八乡的哪有姑娘要这么高彩礼的,这个黄了,到时候找个要价低的,还能省不少呢。”
我爸也点点头。
“恭喜宿主,系统到账四十三万七千元。”
听着到账声,我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我哥要找新嫂子了。
前嫂子虽然尖酸,但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
我们家实在不是个好归宿,我由衷地希望不要有女孩嫁到我家来。
这么想着,我突然有了主意。
我可以在“抠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既能搅黄我哥哥的婚事,也能大赚一笔。
06
果然,我哥没能成功“追妻火葬场”。
虽然他还沉浸在失恋的阴影里,可也不妨碍我爸妈开始给他安排一场又一场的相亲。
不出意料,在我和爸妈的“帮助”下,我哥的相亲次次以失败告终。
他整个人颓丧了不少,又因为“大手大脚”常被爸妈责备。
而我这边却完全不同。
自从重生回来,我谎称自己在外面打工包食宿,从不在家吃饭洗澡,实则在附近租了一间小屋自给自足,时不时,我就回爸妈家看看,帮他们从犄角旮旯里省钱,填饱自己的口袋,顺便看看我哥的进展。
每次回家,我不但表现得嘴甜会来事,还事事顺着这对抠搜父母的心意,甚至表现得比他们还要抠门。
在我的倡议下,家里的马桶被拆掉换成蹲坑,洗手池上的水管被封死,淋浴换成了大红盆。
这番精湛的表演让我爸妈交口称赞,我在家里的地位与日俱增。
可好景不长,第七次后,相亲回来的路上我哥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喜悦。
我意识到不对,连忙跑去爸妈家。
进去时,我哥正眉飞色舞呢。
“爸妈,这次的相亲对象我非常满意,那小姑娘虽然是村里来的,但是长得又白又嫩的,腿长腰细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
听说她爸前几年出事没了,家里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她还是家里的长女,关键是要的彩礼也不高,比之前那个少了四万多呢。”
这家人摆明了是在卖女儿养儿子,我哥就是吃准了女孩家里重男轻女,父母点头后,她不敢轻易闹掰。
再加上女孩长相漂亮,还是村里的能干活肯吃苦。
几乎成了我哥完美的理想老婆。
我爸妈听了女孩家里的情况,满意地连连点头。
女孩妈妈那边听说了我哥的情况,更是巴不得立刻就把女儿嫁进我们家里来。
双方家长一拍即合,决定约个时间见面。
我却听得一阵不安。
前嫂子那样泼辣的性子在我家都要受气,依照这个女孩的日子,以后怕是更加难过。
我打定主意,一定要救这个女孩于水火。
07
为了给对方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我爸还特意在拼西西上买了一双假皮鞋充场面。
偏偏天公不作美,约饭那天下起暴雨来。
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哥提出打车去饭店。
我扶着我妈,学着她的语气道:“就这么点路还打什么车,浪费钱,打着伞多走两步就到了。”
我妈很是满意我的举动,拍拍我的手:“晓俊啊,你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沉不住气了?等新媳妇进了门,以后花钱的机会多的是呢,该省就要省,多和你妹妹学着点。”
我哥瞪我一眼,到底还是没反驳。
系统的提示声适时响起。
“恭喜宿主,系统到账三百七十元。”
就这样,我们一家人冒着狂风暴雨,哼哧哼哧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饭店。
走进去时,我爸那双十几块买的皮鞋被雨水泡开了胶,走起路来一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哥一大早做的发型此时湿答答地趴在脑袋上,露出斑秃的脑袋。
我和我妈看着也好不到哪去。
很好,我得意一笑。
我不信第一次见面就这副样子,对方也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可很显然,我低估了这位母亲的下限。
她好像根本看不到我们一家的狼狈,热情洋溢地把我们迎了进去。
然后,她满脸堆笑地扯过局促的女儿,开始向我爸细数自己家女儿做老婆的优势。
恍惚间,眼前的饭桌,成了一张拍卖桌。
她的女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摆在拍卖桌上,可以随意竞价的商品。
女儿的温顺的性格,麻利的手脚,甚至是傲人的三围都被这位母亲毫不避讳地摆上桌。
这样全方位地展示产品性能,只为了让我爸妈多给几千块的彩礼。
我妈率先叫价:“六万不能再多了!”
母亲驳回:“才六万,就我女儿这品相,外面想娶她的有的是。”
我爸二次叫价:“六万六再加辆车不能再多了。”
母亲再次驳回:“太少,再加。”
“十万加一套房。”我爸一锤定音。
母亲笑意盈盈,点头同意,仿佛举着拍卖锤,敲击桌面。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三次。好的,交易成功,恭喜您儿子拍得一个老婆。”
最后,买卖双方达成统一,皆大欢喜。
我看着对面低着头手足无措的女孩,她看起来也不过比我大一两岁而已。
那她呢?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他们不在乎,我却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站起来,说要和未来嫂子亲近亲近,拉着她走了出去。
“你喜欢我哥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
她哪里是不知道,而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不敢仔细感受自己的内心,因为稍有不慎,不甘和痛苦就会把她淹没。
我把一个纸团塞到她手里。
趴在她耳边说:“如果你不想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愿意帮你。”
我希望,你能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我有一艘船,也许可以帮你从那条河中渡过。
08
那次相亲后,我一直期待着她能打电话给我,可却没有接到过。
某天,我还在出租屋里复习功课,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惊喜地接起电话,可惜对面不是我期待的人。
“笑笑啊,你爸下坡时摔了一跤,他本来就有关节炎的,这次膝盖扭伤了,妈一个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快回来看看吧。”
挂断电话,我火速赶去了爸妈家。
我到时,我爸正躺着哎呀哎呀地叫唤个不停。
我妈看我来了,立马走过来抹眼泪:“笑笑啊,你看你爸摔成这个样子了,爸妈身上的钱又都给了你哥……”
我妈话音刚落,我爸就更剧烈地惨叫起来。
我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这是终于找到了理由,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手里捞一笔。
我以为是他们将我当作亲近可靠的亲人这才叫我回来。
原来是早准备好了一台戏,只等我回来就开唱呢。
难怪第一时间通知我,却没告诉我哥。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事。
小学时,我回家路上被摩托车刮倒,腿疼得不能走路,不得不求着爸爸带我去医院。
我爸却说:“小孩子摔一跤有什么,就是不想去上学找的借口吧,你的课本书包不要钱的吗?滚去给老子读书!”
我的课本书包不是捡别人家丢的吗,本来就不要钱。
没办法,我只能忍着疼去上课,两个多月后痛感消失了我也就没再在意。
直到中考体检时我才知道,那钻心的疼是因为小腿骨裂,后来没了感觉全是因为运气好自我痊愈了。
如果我运气不好呢?发炎,感染,还是残疾?
看着他们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心里泛起冷意。
其实我大可以不管的,但我还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我焦急地说:“妈,我这一个多月打工赚了四千,原本我想着留着给哥哥添点彩礼的,但是我爸的病要紧,你赶紧拿钱送我爸去看病吧。”
我妈收下钱,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笑了起来。
“哎呀,是妈急糊涂了,你爸摔得不狠的。”
我爸也不叫了,跟着打哈哈:“是是是,就是架势吓人,其实没啥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想,我的爸妈应该是不爱我的。
活了两辈子,我才被现实击败,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不是不会大方的,也不是不会付出爱的。
只是那个对象从来不是我。
就像今天,他们煞费苦心地把我骗回来,只是为了靠这出苦肉计榨干我兜里的每一分钱,给他们的宝贝儿子。
我麻木地开口:“这样啊,那就不用去医院了,在家休息吧。”
脑内:“恭喜宿主,系统到账七千四百三十九元。”
到账的提示也不能让我感到欣喜。
虽然我现在过得还算体面,可不难想象我未来的下场。
为了给哥哥凑彩礼,像那个女孩一样,被自己的爸妈当作物件一样卖出去。
刚出爸妈家,我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对面的声音怯怯的:“喂,请问你是聂晓俊的妹妹吗?”
“我叫聂笑笑。”我答。
“好,好的,我叫,叫徐招娣,你说你可以帮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回答。
09
我料想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我爸妈开始频频劝我退学嫁人。
我敷衍了几次后,在我妈再一次开口时,我意识到,他们是真的想让我就这么嫁人。
我必须想办法扼杀他们的想法。
我笑着开口:“爸妈,等我名校毕了业之后好岗位多,到时候赚得多,咱家人肯定过得更好。”
我妈被我哄得很是高兴:“就知道你最孝顺,好女儿。”
我爸却开口:“你就是未来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你哥结婚在即,凑不出彩礼钱都白谈。”
我妈笑着拉起我的手:“笑笑啊,不如你就先嫁过去,等婚礼结束了再去读书嘛,两边都不耽误的。”
先拿一笔彩礼钱解了近渴,再等我上班后的远水。
我原先只知道他们唯利是图小人做派,却不想他们会这么没有下线,这么令人作呕。
当初考上高中时,他们就不同意我继续上学,为了读书,我自己打工赚学费,这些年除了晚上回家吃饭,寒暑假在家待着,其余地方没多花爸妈一分钱。
我想要发怒,质问他们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个地步,质问他们凭什么替我安排我的全部人生,质问他们这么多年有没有把我当人看过。
可我什么都没问,而是笑着说:“都听爸妈安排。”
不过,在你们安排我的未来之前,我会先安排好你们的未来。
10
上次摔倒后,我爸的情况并没有像他们所预期的那样,休息几天就好了,反而越来越重,一个星期后彻底下不了床。
即便是这样,在我提出去医院看病的建议时,我妈第一时间否决了。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提出,可以找人在村子里讨个有效的偏方。
我们家从我祖父那辈就搬出了村子,我爸妈又因为抠门的毛病把老家的亲戚得罪了个遍,现在唯一的农村人脉就是我哥的未来老婆。
徐招娣。
我爸妈只好让我哥去求招娣帮忙。
不久,徐母带着招娣登门拜访。
我刚一开门,就被一股浓重的香水味呛得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见到是我,她笑起来,脸颊边露出两个梨涡:“哎哟,是笑笑啊,亲家公的病怎么样了?”
徐母卷了头发,还化了淡妆,虽然她脸上还是不少皱纹,但这么一捯饬看上去倒是徐娘半老。
注意到我在看她,她拢拢耳边的碎发,笑道:“今天参加朋友聚会,这才捯饬了一下,来得太急,都没时间让我洗把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不奇怪,好看得很呢。”我笑着把人迎进去。
徐母换好鞋子,就急忙走了进去。
我看看门口慢吞吞换鞋的招娣,压低声音:“干得好。”
招娣一愣,抬起头来,冲着我甜甜地笑了。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脸颊边也有两个漂亮的梨涡。
11
一星期前,在我答应我妈后,我约了招娣出来见面。
她坐在我对面揪着衣角,怯怯问:“笑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只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我顿了顿,“我爸妈现在也在逼我嫁人。”
她点点头,问我是怎么打算的。
我坐近一些,低声说:“我的计划是,让我爸妈离婚,然后撮合你妈和我爸在一起。”
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你这是什么荒唐的想法,那可是你的亲生父母,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他们做这样的事。”
我压着声音,可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愤地说:“我不能容忍只把我当作基金,当作摇钱树,当作商品的人做我的父母!”
“我知道,无论是哪个孩子,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可事实上,很多孩子,甚至连她的降生都是不被期待的。
他们根本不爱我们,就像你妈妈,她明知道我家是个虎狼窝,还硬是要把你嫁过来,你不清楚是为什么吗?”
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我要怎么做?”
我笑了。
“很简单,这次回去你妈一定会问我们两个都聊了什么,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说……
总之,你只要向你妈透露两点就够了,第一,我爸妈婚姻不和,我爸厌弃极了我妈,早想另觅新欢,第二,我家至少有几百万存款,把控在我爸手上。”
“我说这些真的有用吗?”招娣试探地问。
“相信我。”我拍拍她的肩膀,“对她一定有用。”
上次吃饭时,我就注意到徐母对我爸心思不纯,之后又在我哥那听了不少关于她的流言,才想到这个法子。
今天徐母的表现,更是让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一进屋,她就凑到我爸跟前嘘寒问暖,还趁无人注意创造一些不经意的接触,我爸老脸通红。
到了最后,我爸甚至拖着病体,硬是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我妈拉着我的手站在后面:“笑笑啊,看来你爸的病有起色啊,这都能下地了。”
我笑着,漫不经心地在她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什么啊,妈,要我看,爸就是见到亲家母太高兴了,这才强撑起身子送人的。”
闻言,我妈抬头注视我爸的背影,神色不自然了一瞬。
我知道,我成功了。
12
在这之后,徐母常常打着送药的名头上门。
好几次,我爸和她单独在家,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被我妈撞破,大吵一架。
渐渐地我爸开始厌烦我妈,两个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我爸把控着财政大权,为了彩礼钱我哥坚定地站在我爸那方。
我妈一腔委屈无处倾诉,只好来找我倒苦水。
“笑笑啊,你说你爸都这把年纪了,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搞破鞋,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我安抚道:“妈,说不定人家两个真没什么呢,你就别想太多了。”
“也是,那狐狸精也才四十出头,是没道理看上你爸这快六十的老东西,可我看到她来,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我妈叹了口气。
我道:“妈,不如你去找个秘方替换我爸现在用的这个,不用她的药,她总没理由上门来了。”
听了这话,我妈喜出望外,连连夸我聪明。
没过多久,我妈就在网上找了个方子,但是比徐母提供的贵了几十块钱。
我妈心疼钱,于是偷偷调换了其中几味贵价的药材,给我爸用上了。
这下,徐母再也没理由来我家。
可我看得出,我爸的魂早被徐母勾走了,此时见不到她的面,反而更是朝思暮想。
但和之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相比,日子过得倒也算平静。
13
这样的平静并没能维持太久。
几天后,我爸因为我妈私自调换的那几味药药性不和,最终食物中毒不省人事被送进了抢救室。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还是不能直接回家,而是要住院观察。
自从中毒后,我爸就没给过我妈一个好脸色。
而我妈知道是自己贪小便宜才造成我爸中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伺候。
直到第二天,徐母带着徐招娣来了。
她一进门便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梨花带泪。
“聂大哥,我知道你住院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你没事吧?”
我爸登时面色红润起来,连忙直起身子。
“没事,没事,就是吃错了药中毒了而已。”说着,他埋怨地瞪了我妈一眼。
徐母擦着眼泪,一脸心疼:“嫂子也真是的,药怎么能给人乱吃呢,原先要是不是嫂子阻止,让大哥一直吃我的药,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话里话外无非是在指责我妈善妒又小气,这才让我爸住了院。
我爸听了,心中更是恼怒,斥责我妈道:“徐大妹子说得对,要不是你肚量小不能容人,我怎么会在生死线上走这么一遭。”
我妈哪受得了这样的指责,哭着道:“为了找那个药方我在村子里奔忙了四五天,你倒好,联合着这个狐狸精指责起我的不是了,我这些年为你老聂家当牛作马,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这些年?你也好意思说!”我爸指着我妈的鼻子道,“我当初上班膝盖受凉,明明就是个小毛病,要不是你当初硬拖着不让我去看病,怎么会生生拖成关节炎!”
“你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这些年你表面装大方充面子,实际上比我还扣,拉屎都恨不得用尿冲,现在倒是把屎盆子都甩在我身上了!”
“贱人,你说什么!”我爸最爱面子,被当着外人的面揭短,气得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看我爸妈要打起来,徐母扑向我爸,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聂大哥,你消消气,千万别因为这些小事就和姐姐吵起来啊。”
“你看看人家小徐,再看看你!”美人在怀,我爸顿时哑了火。
我妈却被这场面刺激,冲上来撕扯徐母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贱人,狐狸精,我就知道你存心勾搭我老公,贱人!”
徐母梨花带雨:“我没有,姐姐,你放开我,我和聂大哥是清白的!”
“你干什么,泼妇!”我爸推搡我妈。
见他们三人打得不可开交,我和招娣相视一笑,也加入了进去。
“爸妈(妈),你们别打了!”
毕竟人到六十,三个人拉扯了一阵后也没了力气,准备偃旗息鼓。
我看势头不对,仗着灯下黑的优势,抬手狠狠抽了我妈一嘴巴,招娣也有样学样,在她妈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我妈尖叫:“贱人,你敢打我!”
“老女人,你敢下黑手!”徐母嘶吼道。
就这样,新的一轮大战开始了。
医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我们五个人打在一起的画面,于是立马报了警。
14
派出所里,我们五个排排坐着,一边被警察训话,一边等着做笔录。
一听到打架闹事要负民事责任,说不定还要被关进局子里。
我妈跳起来,一把拉住警察的手,说:“警察同志啊,我打架全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她勾搭我老公,你要抓就把她抓起来,千万别抓我。”
徐母一听,眼泪又要掉下来:“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贱人!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妈抬起手,作势就要打过去。
“够了!还不嫌丢人吗?”我爸怒喝一声,“我受够你了,回去就离婚。”
说完,他转身进了房间去做笔录。
我抬头,和招娣对视。
她就坐在我的对面,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不同的是,她眼里亮晶晶的,充满对未来的希冀。
从派出所回家后,我爸闹着要和我妈离婚,而我妈却死咬着不肯离婚。
我哥的婚礼被无限期搁置。
招娣那边,徐母一心想要嫁进我家,隔三岔五就上门恶心我妈,根本没时间忙招娣的事。
再加上我和招娣关系亲近,她还盼着招娣能从我嘴里套出更多我家的信息,好找机会坐稳她聂家主母的位置,哪会让她这么快嫁人。
15
就这样,这场大战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招娣一直在努力读书。
我爸妈离婚的那天,招娣踏进了高考的考场,我妈因为气不过,半夜溜进家打开了煤气罐,虽然发现及时,可我爸和徐母因为吸入大量煤气,最终没能救回来。
哥哥下半身瘫痪,后半辈子都别想再娶到媳妇儿了。
高考结束的时候,外面下了雨,屋檐下,豆大的雨珠不断地打在一株纤弱的小草上,让它几乎直不起腰来。
“笑笑,我没想过我们居然能成功,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我笑着回答她:“我说过的,挣扎向前,总有一线生机。”
我问她:“等会去吃什么?”
她回答:“火锅吧,庆祝一下我们的新生。”
是的,新生,我们不必再被那群叫做“父母”的人桎梏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