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程自豪充分见识了什么叫寸土不让，什么叫针锋相对。
双方主帅完成叫价后，就轮到下面的马仔你来我往了。
驭电这边魏余聪是主力打手。
这家伙大概是提前知道今天是场硬仗，一身行头分外挺括。
尤其是那件西服，收腰宽肩，几乎是完全贴合在他身上的，加上魏余聪常年练柔道折腾出来的满身腱子肉，看上去特别英武挺拔，发型依然是紧贴头皮的分头，灰白色的头发一丝不乱，油光可鉴，加上此人向来的面沉似水，在气场上足以碾压对方。
今天这场会议，电机所人多，拉拉杂杂足有十来个，驭电就四人。
可论起场面来，这边远超对方，这还是考虑到在某人拉低平均值。
苏权自然不用讲，虽然昨晚和蔼可亲，但毕竟是业内巨头级人物，在整车制造领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佬，只要他愿意，随便一座就能控场。
左边的克劳伯格是个典型的日耳曼大汉，其实他人不坏，甚至有些憨厚，但这个长相么……稀疏的金发剃的极断，而且他眉毛也是淡金色的，看上去几乎不存在，这种让他的面孔多了几分狰狞相，尤其是蓝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颇有不寒而栗之感。
驭电内部有人悄悄叫他党卫军，也不算污蔑，至少这脸看起来就很纳粹。
如果没有松松垮垮的程自豪拖后腿，驭电这边堪称是黄金阵容。
而且这三个人都是业务商务双优的，各种谈判场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哪怕是资历最浅的魏余聪也有资格去网上开门《谈判技巧》的课程，保证干活慢慢，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相比之下，电机院这边就明显处于下风，刘琼能打，刚才对上苏权，虽然没讲几句，但针锋相对，竟然丝毫没让苏权占到便宜。
但其他人么，丁翔，方天就明显顶不上。
尤其是方天，对上和他年纪差不多了魏余聪几乎是脆败，三言两语就被后者逼得支支吾吾起来，方天恨不得这个地洞钻进去。
至于程自豪，别看没正行，但这两年的锻炼让他在这种场合时完全不怵，若是放在当初，只怕人坐着，但两腿是要抖个不停。
哪儿像现在，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极其锋利，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过了驭电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而克劳伯格这边，倒是唱起了红脸，作为电机的技术总监，当他看到RA2实物的时候，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脸带愧色地告诉苏权，这个东西比KUH的电机更加适合驭电的新车。
然后在谈判桌上，他成了打圆场的主儿。
每当双方要谈崩的时候，他会非常诚恳地用娴熟的英语劝双方不要感情用事，而是应该努力地弥合双方差异，来为新能源车做点贡献。
咳咳，当然这胳膊还是朝驭电这边拐的，克劳伯格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和那些眼高于顶的洋鬼子不同，他对驭电有归属感，是以日常虽然经常和人吵架，但大伙除了背后给他起外号外，对他还真没啥偏见。
甚至大伙觉得这个德国鬼子还挺可爱的，正直淳朴，痴迷于业务，对业务以外的鸡毛蒜皮从来不过问，而且也没有老欧洲常见的傲气，拿钱干活，不说闲话，堪称优秀的国际打工仔。
克劳伯格的面子确实挺好用，好几次因为魏余聪的咄咄逼人，丁翔直接拍了桌子要走人，都是被克劳伯格给劝回来的。
苏权稳坐钓鱼台，心里非常得意。
这是他事先设计好的，手下哼哈二将，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魏余聪这死人脸天生就不讨人喜欢，让他去唱白脸恰如其分。
而克劳伯格呢，是国际友人，国人对老外总是要客气三分，即便刘琼丁翔也未能免俗，多少得买几分面子。
上午，双方就在火药味中度过。
中午吃饭时，气氛又融洽如初。
说明双方吵归吵，但还是想谈的。
果然到了下午，刘琼和苏权说话都变得客气起来。
上午已经彼此试探过了对方的底牌，现在也没有必要再绕太大的圈子。
最终双方都各退一步，苏权不再要求购买专利，转而是以双方联合研发的方式来取得RA2的使用权。
电机院依然享有完整的专利权，但是作为限制，双方需要签署一份排他性合同。
电机院承诺在没有获得驭电首肯的情况下，不得向其他单位或者个人提供和RA2有关的技术支持，至于样品更是想都别想。
而驭电以一个亿人民币的价格获得了RA2的独家使用权，这个价钱非但不贵，而且还相当便宜。
但刘琼怎么可能做亏本生意。
驭电方面还要给电机院提供一个完整的实验室，当然实验室主要是供RA2的后续研发使用，同时驭电还有派出自己的工程师去电机院参与项目攻关，而电机院也会出人去驭电，负责售后事宜。
总之双方成了密切合作的盟友关系。
同时，苏权还向刘琼做出口头承诺，帮助电机院建立一个小小营销团队。
但这实在没法在合同上写，因为属于毫无先例的事项。
电机院这边还要等上面的批复才能设立部门，但刘琼不想死等，她琢磨可以先把团队建起来再说，到时候上面如果同意那是最好，这要是万一不同意么……
咳咳，这些人大不了挂在驭电名下，说是特别支援组也好，说后勤协理也罢，反正弄个名头，让他们替电机院干活就是。
这是电机院高层的意思，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若是不主动出击，那多半会陷入抱着金饭碗饿死的困境。
人要学会变通嘛。
至于苏权这边，对这个提议也在挠头，他是工程师领班，但对于销售等业务，也是两眼一抹黑，实际上他至今还没搞清楚推销和营销的区别。
刘琼让他帮忙搭班子培训，他也只能粗略的承应下来，至于细节如何，那还得回去找总裁商量。
总之，谈判的成果让双方都很满意。
苏权这边拿到了富有竞争力的核心电机，并且把竞争对手直接排开，确保了独门技术优势。
而电机院这里，获得了宝贵的资金，可以让工程师和研究员们涨涨工资，顺便更新更新设备。
苏权还开玩笑的建议刘琼把那个招待所也翻修一下，反正中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工程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