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闻言，脸色微变。
6
几个邻居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向妈妈，为首的胖大婶抓住重点，又打量了一下妈妈，一脸探究。
“夏茵茵！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妈妈气急败坏，想要扇我。
只是我快速避开，反倒是妈妈没想过我会躲，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砰！”
雪都被震了下来。
几个邻居吃到了瓜，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我们三个。
看到妈妈还要打我，其中一个邻居立刻拦了下来。
“杨妹子，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得不对，你再怎么心善，也不能不顾一家老小啊！”
我装出一副示弱的样子：“妈妈，你从来没干过农活，不知道那些粮食我和妹妹奶奶种起来有多辛苦，你能不能把那些粮食要回来一点？”
“那几千块钱就算了，但是没粮食我们真的过不了冬。”
妈妈瞪着眼睛，恨不得把我打死。
毕竟她一直在外人面前树立人美心善又孝顺体贴的形象，现在我这么做，无异于将她的完美面具撕了个干净。
“你这个贱货到底在说些什么！给我闭嘴！”
妈妈面目狰狞，要不是有几个邻居拦住，估计就要打死我。
“杨春芳！你在外面做善事我不管，但把我们三个人辛苦种的粮食，拿出去做善事，你有考虑过我们死活吗？现在还这么说大妞？”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是想我们三个人都死在你的面前吗？！”
奶奶也生气了，坐了起来，骂骂咧咧，把这些年妈妈做的坏事也全都抖搂出来。
几个邻居越听越吃惊。
他们没想到表面善良的妈妈，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
还把我爸的死亡赔偿金几十万拿出去花天酒地，还花了个精光！
那可是几十万！农村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邻居们看妈妈的眼神也变了。
妈妈听见奶奶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更是怒上心头，骂得越来越脏。
后面好不容易她冷静下来，知道今天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声是要坏了！
“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好好说话吧，杨妹子……你也别太过分了，就算要帮别人，也不用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去帮吧……”
其中的一个邻居忍不住说了句话。
妈妈不以为然：“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几个邻居见妈妈这样，也只好离开了。
等人走之后，妈妈又想上来打我，只是奶奶挡在我面前。
“你要是敢打大妞，就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为母不慈的！我去找村长，让村长给我评个理！”
妈妈终究是不敢闹大，只能没好气地离开。
不过半天的时间，那几个大喇叭邻居就把我家里面的事情传遍了全村。
7
村头村尾都充斥着妈妈的流言蜚语。
“夏家娃儿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妈，也真是倒霉！”
“可不是呢，我就说杨春芳每天打扮得狐里狐气的，指不定在外面有了老相好，把钱和粮食都给了老相好！”
群里面早就有看不惯我妈妈作风的女人，此时更是跳出来添了一把火。
“我前几天还见她去镇上，涂脂抹粉的，说不定去找老相好了。”
“夏家的钱和粮食都被她送给别人，听说连东子的几十万赔偿金好像都被她挥霍空了，杨春芳可真能够败家的。”
“我以前真以为她人好呢，哪知道竟然是这么个德行的，啧啧，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
流言蜚语满天飞，妈妈都不敢出门了。
现在她的完美面孔被我撕破，直接在家里面咒骂起我们三人，也不避开那些邻居。
“吵什么吵？再吵今天的饭也不给你做了！”还是奶奶一句话震慑下来，妈妈这才闭上了嘴。
可是她并没有死心，也不想每天喝白粥吃咸菜，一到饭点就出去了。
“姐姐，妈妈不回来吃饭，在外面干什么？”妹妹还是有些担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妈妈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很快我们就知道妈妈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
8
隔壁村的张大娘揪着自己的丈夫打上门来。
“杨春芳，你这个贱货给我出来！一天到晚，只要到了饭点就来我家，跟我的丈夫做什么呢？！”
张大娘骂骂咧咧的。
张大爷在旁边拉扯着她：“行了，你别闹了，我们回去再说。”
“什么别闹了！”张大娘听着更加来气，猛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可怜的命啊！老公成天不着家，不是混日子就是耍无赖，我好不容易拉扯着一家老小，哪知道他竟然每天在家里面偷偷留了个女人吃饭！”
“两个人就在小破屋里面天天吃鸡鸭鱼肉，一点没顾及一家老小……哇！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张大娘又哭又闹，就差指着我妈的鼻子，说她是狐狸精了。
周围的邻居和路人都过来了，还有人抱着小孩专门来看热闹。
“张丽！你给我闭嘴！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大爷生气了，拉着她就想走。
张大娘也是个倔脾气，甩开他的手：“今天必须在这里说个清楚，你们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干嘛？！”
“杨春芳，你给我出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躲着有什么用？你的名声十里八乡早就传遍了，就是个s货！谁不知道你在外面有个老相好？也不能勾引别人家的有夫之妇吧！”
“贱人！”张大娘“呸”了一声。
妈妈这时候走了出来，我们也跟着出门看。
“张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妈结结巴巴地解释：“是之前你家男人说家里粮食不够吃，所以我把我家所有的粮食都给你们了，害得家里没饭吃，我只能过去你家吃饭。”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妈妈越说越气，语气更是充满了委屈。
“我把家里面的粮食都给你们家，难道还不能吃你们家的一口饭？！你还跑过来骂我？”
我们三个恍然大悟。
原来粮食都给了张大娘家的懒汉？
张大娘不解：“什么粮食？你给我家什么粮食了？”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杨春芳把他们家的粮食都给我们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大爷脸色难看：“我们家的仓库放不下了，我就做主拿去镇上卖，换钱回来。”
“那钱呢？！”张大娘质问。
张大爷有些心虚：“我在镇上都花光了，你就别问了。”
我跳了出来开口：“既然你拿走了我家的粮食，现在就还回来，否则别逼我们报警！”
张大爷傻眼了，立刻骂道：
“这是你妈自愿给我的！凭什么要我还回来？！她个贱货，大度地说让我全拿走，而且在我家吃吃喝喝那么久，每天还要让我买肉买鸡蛋给她吃，都花了不少钱！”
听到张大爷骂自己，妈妈脸色瞬间沉下来。
我丝毫不被他绕过去：“我妈才在你家吃喝几天？就算顿顿吃肉吃鸡蛋，也不可能把那么多的粮食都吃掉吧？！”
“要么把一半的粮食还回来，要么给钱，否则我们就报警，你就等着坐牢吧！”
我的头脑清醒，拉住了奶奶的手：“奶奶，现在我们知道谁是小偷了，直接去找警察，警察不仅会让他把我们的粮食还回来，还会抓他去坐牢！”
张大爷慌了神，可是卖粮食的钱早就被他花光了，最后只能求助于张大娘。
张大娘没想到，自己过来一趟，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一个男人也算是家里的顶梁柱。
再怎么不情愿，她最后也还是骂骂咧咧地给了钱。
“你妈就是个狐狸精！把你们家全部的粮食都给外人，说不定就是想要勾引我的老公！贱人！”
妈妈的名声彻底坏掉了。
这次，我以为妈妈能够安分下来了。
结果是我想多了。
9
“清清，你今年也十六岁了，离成年也就差两年，要我说还读书干什么？早点辍学嫁人生子，可比读书有用多了。”
妈妈将主意打到了妹妹的身上。
“刚好我认识一个人，明天我带你去见一面。”妈妈笑了笑，对妹妹的态度温和。
妹妹不知道这本书的内容，还以为妈妈变好了，也笑了笑。
“可妈妈我喜欢读书，不想这么早嫁人，我还想在家伺候你和奶奶，要不然姐姐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的活。”
听到这话，妈妈不耐烦：“就让你明天先过去看一下男方，怎么推三阻四的？！你到底还把我当不当妈？！”
看到妈妈生气，妹妹诚惶诚恐，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我不放心，于是开口说道：“明天我和妹妹一起跟妈妈过去吧？是哪户人家啊？”
“你跟着去干什么……”妈妈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算了，你也跟过去，正好也相看相看婆家，毕竟你今年也17了。”
我不知道妈妈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鉴于那本书的内容，我十分警惕。
等妈妈离开之后，我拉着妹妹到房间里说悄悄话。
“明天我们两个人过去，你不要随意吃喝，要小心一点知道吗？有什么事情立刻叫我。”
妹妹不明所以：“姐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妈妈难道会害我们吗？”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她总不可能要害我们吧？”
我伸出手戳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你忘记妈妈把家里面的粮食全都给外人的事了吗？之前还想要把我嫁给隔壁村的二傻子。”
“你觉得她会这么好心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何况，我觉得妈妈的确不称职，那本书的内容都在一一应验，要不是我提前防备，现在奶奶早就被饿死了。
后面我和妹妹的结局，会不会也像那本书一样？
我不敢往下想。
10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早早起来，她的心情不错，甚至还给妹妹打扮了一下。
“一会儿你们到别人家里面去，记得有点眼力见儿，学会端茶倒水，别一点礼貌都没有。”妈妈剜了我一眼。
“特别是你这个贱人！闭上你这张臭嘴！”
似乎妈妈联想到要不是我，她的名声怎么会被败坏？现在出门都被别人取笑唾弃。
很快我们坐着牛车到了一户人家。
一进到这家人的院子，我和妹妹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那个头发稀疏的老头一直猥琐地盯着我和妹妹。
“谁是你的二女儿？”老头向我妈妈问。
我妈妈指了一下妹妹：“喏，就是这个小丫头，今年16了。”
随后我妈又朝着我和妹妹说道：
“这是你李有根大叔，今年五十二，家里面可是有十亩地和四间青砖大瓦房。”
我的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这不就是书里面妹妹要嫁的家暴男？！
妹妹却还是天真，她强忍着不适开口：“李大叔你好，你家里人呢？”
妹妹以为相亲对象是李大叔的儿子之类的，可是我们进来之时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家里面人早就不在了，只要你进门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这些家产都是你的。”李有根色眯眯地看向妹妹。
闻言，妹妹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妈妈，眼眶都红了：“妈，他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爸了。”
“男人老点了又怎么样？有人看得上你算不错了！”我妈冷笑。
李有根笑了笑，给我和妹妹都倒了一杯水：“没关系，只是相亲而已嘛，实在不行你们喝口水就回去吧。”
“这么远的路，喝口水再回去也不迟。”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妹妹想起来我之前交代的话，并没有动杯子。
“我们还不渴，一会儿再喝。李叔，要不然我们先去逛逛吧，你和我妈聊一聊。”我开口说道。
我妈连忙摁住我：“我跟你李叔出去聊聊，你俩坐会儿，渴了就喝水。”
李有根笑着跟我妈出了门，关门的时候，冲着我妹妹露出了一个令人生寒的邪笑。
见两人走后，我偷偷把水倒入花盆里，妹妹不解地看着我，我小声道：“一会儿他们问起来，就说我们已经喝掉，然后假装想睡觉，你知道吗？”
闻言，妹妹神色紧张急道：“这水有问题？妈妈知道吗？要是她喝了怎么办？”
我的傻妹妹还以为今天这件事没有妈妈的参与。
我直接跟她挑明了。
妹妹不敢置信，眼泪快要掉下来：“妈妈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我？！”
“别说是你了，昨天晚上我看到她偷偷去了隔壁村李大壮家，恐怕不仅是你，她也想要我嫁给那个二傻子，所以两杯水都放了药。”
我虽然心寒，但早有预料，也没这么伤心了。
11
最后，我和妹妹假装晕倒。
李有根和妈妈看见叫不醒我们，立刻笑起来。
妈妈撇了撇嘴巴：“你别忘记了，可是要给我一万块钱彩礼钱的，我这个女儿可才16岁，只要你今天生米做成熟饭，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跟了你。”
“我知道，等我把人睡了之后，就把钱给你。”李有根就想要带走妹妹。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呀？！”李有根生气地打开门。
“哎呀，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另一个小贱人！”妈妈一拍脑袋，立刻将流着口水、呆呆傻傻的李大壮迎了进来。
“人呢？我们可是给了你定金3000块钱的！”李大壮他爹也跟在他儿子后面，一进来就嚷嚷。
一股尿骚味突然传到我的鼻子。
“你儿子尿裤裆了！”李有根有些嫌弃地捂住鼻子，嘲讽道：“你儿子那么傻，你还给他找一个媳妇，还以为能够传宗接代？”
李大壮他爹冰冷地看了一眼李有根：“我儿子傻不傻也是你说的事？你那么老还吃嫩草！就算我儿子生不了，我也能生！”
妈妈好像怕两人闹起来，立刻拉住他们：“好了，先把正事做了要紧。”
“到时候你们可别忘记，一人要给我一万块彩礼钱的！”
“放心吧，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丫头嫁过来，给我们家传宗接代，别说一万块钱，两万块钱我也给得起。”李有根色眯眯地看向了我的妹妹。
说着，一只粗粝的大手就伸向了我的脸。
眼看事情发展这么快，我连忙装作才醒的样子，惊呼道：“李大壮，你想干什么？”
边说另外一只手还悄悄摁住妹妹，示意她继续装晕倒。
李大壮见我醒过来，不顾在场的人，就要来亲我：“爹说了你是我媳妇。媳妇，咱们赶紧生个孩子。”
我连忙躲开，冲着李有根的方向就吼道：“李叔，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我愿意跟你，也不跟傻子结婚。”
听我这么说，李有根一张老脸笑得沟壑丛生，然而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李大壮他爹一个拳头就招呼上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还敢跟我儿子抢女人，老不正经的。”
李老根也不甘示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后就跟李大壮他爹厮打在一起，见亲爹被打，李大壮再也坐不住了，也很快加入乱斗。
我妈急得直跺脚，赶忙上去拉架，却被打红眼的李大壮他爹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妈哪里受过这种气，一把就薅住了李大壮他爹的头发。
我冷眼看着这群人狗咬狗，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12
“砰砰砰！”
“格老子的又是谁呀？！”
李有根骂骂咧咧地去开门，可外面等待着他的却是一个个警察。
等着他一开门，警察便立刻破门而入，将这伙人压倒在地。
奶奶在警察和邻居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进来，流着眼泪：“大妞、二妞，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们终于得救了。
我连忙抱住奶奶：“奶奶，咱们的计划成功了。多亏了您救了我跟妹妹。”
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哽咽道：“大妞啊，你年纪小，主意倒挺大。万一奶奶来晚了，你们姐妹俩出事了怎么办？”
我赶紧认错，妹妹嘴甜地安慰奶奶。
妈妈被警察紧紧地按在地上，铐住手。
快要送上警车时，她终于知道害怕，立刻大叫道：“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玩笑，她们是我的女儿，不可能会把我送进监狱的！你们快点放了我！”
警察的脸色却很冷：“她们都是未成年人，你作为他们的亲生母亲，却联合外人侵犯自己的女儿，这是犯罪！”
“公理在上，法律制裁，无论她们告不告你，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摆脱不了刑罚！”
最后，哪怕三个人痛哭流涕，想要获取我和妹妹的原谅，我们都没有签下那份谅解协议书。
“妈妈，你不是最善良的吗？为什么要害我和妹妹？你如果真的那么善良，这辈子就在监狱里面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吧。”
我淡淡开口，放下了对妈妈的羁绊。
妈妈还在不停地咒骂我们。
可是我和妹妹已经想通了，或许妈妈从来没有爱过我和妹妹。
她从来都是自私自利，只不过她用良善的外表很好地掩盖了而已。
最终，妈妈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另外两个男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至于那个傻子李大壮，因为有病虽然不用受到判刑，但被警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管制。
而我和妹妹也迎来了崭新的人生，不像上辈子那样草草嫁人被打死。
我们两人都背上了书包，踏上了人生新的道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