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一桩接着一桩,大长公主去世后,没两天便传出了国丧,民间禁止宴乐婚嫁,以示哀悼。
谢韫玉有点庆幸,幸亏婚书先送来了,两人婚事是定下来。
遇到这种倒霉事儿,家里人一句一句的吉利话不停。
三嫂子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还是九妹妹命好,虽然遇到坎坷,但是峰回路转。虽然遇见了国丧,一年都不能成亲,但这婚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大家纷纷恭喜着,一改之前家里的晦气模样。
谢韫玉看着他们的两副面孔,除了笑也说不出来别的了。
葛氏忍不住打听:“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呀,我看婚书上连他父母都没写,会不会是骗子呀。”
对于她而言,这就像是天降馅饼。
一个脸毁容了、丧夫寡妇、没钱没权,怎么会有人花费重金来求娶呢。
大家其实都觉得奇怪,只是没像葛氏那样说出来而已。反正在他们心目中,不是骗子就是冤大头。
谢止藏一拍肚皮,“嘿,那可是真金白银,我行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人在钱那儿被人骗了。”
葛氏还是觉得奇怪,“难道我整日里念阿弥陀佛起到效果了?佛祖降下这天赐的恩缘。”
谢韫玉忍不住哼唧:“要是佛祖真的能赐下姻缘,那得先给表姐赐一个。”
葛氏没听说她言外之意是在说偏心表姐,还煞有其事地点头:“是该给我们小莲好好求一求了,我们小莲哪儿都不差,就是命运不太好,小九,等你嫁过去了,仔细帮你表姐也找一找好人家。”
庄小莲默不吭声,一脸的忧愁。
谢韫玉笑了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呀,我找的丈夫都跟骗子似的。”
白氏瞪了她一眼,让她说话别阴阳怪气的,然后说:“虽然今年不能定下婚事,但也要开始准备着了,你要绣嫁妆了,没事不要往外乱跑,赶紧回去吧。”
谢韫玉起身,慢条斯理走了。
老皇帝去世了,一般来说,登基大典会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之内择吉日举行。
谢韫玉有点儿想见证东风登基,但十有八九是没机会了,她估摸着自己至少得等陛下登基后,大赦天下的时候,才能被宽恕罪行返回京都。
过了十天左右,礼部准备完成,新帝便已经登基了。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何况是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儿就是追封先太子为昭王,其子承袭王位,称为小昭王;第二件事儿还是和昭王有关,昭王身边护卫顾留春保护有功,特立为大理寺卿。前两件都顺利通过了,唯有第三道圣旨,内阁存在争议,暂时没有通过。
谢韫玉等了好久的大赦天下,最后发现没有她的事,她不在赦免的行列内,她郁闷了好久。
好在这样的郁闷被一个人的登门拜访打破了。
“麻烦通报一声,在下顾留春。”
这位传说中的冤大头终于登门了,谢家的老少都来瞅他,他端正坐着,任由人打量,心态极佳。
谢韫玉得到消息,飞快的跑往正厅。
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飞来了。
“顾留春!”她在大厅门口,大声叫了他的名字。
他起身相迎,“我在。”
谢韫玉看见他先是一喜,继而愣住。
顾留春拄着拐杖,一只脚似乎使不上力气。
他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像是三月的春风拂面而来。
这样温暖的风吹得谢韫玉几乎落下眼泪来。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总是含含糊糊说,顾留春死了。
他们的谎话编得太不走心了,谢韫玉压根就没相信。
她始终怀疑顾留春去执行了什么任务,还骂过东风是东扒皮。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们的用意。
就是要她不信,他们就差直接表示我说谎了,大大咧咧的说人死了,那么谎话的反义词就是还好好的活着。
但真相是,顾留春伤的很重,重得起不来床。
他联合大家编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谎话,让她疑惑,而不是担忧。
“顾留春,你真的好爱我。”谢韫玉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顾留春有点不好意思,用指尖刮了刮脸颊,“大家都看着呢。”
满屋子都是谢家人,瞅着他们小夫妻重逢。
“那我换一种说法,你真的是骗子,你联合大家来骗我。”谢韫玉扑到了他的怀里,哽咽痛哭。
顾留春解释道:“也不算联合大家,司棋也不知道,莫桑也编了个谎话去骗她。”
谢韫玉说:“男人都是坏蛋。”
顾留春毫不犹豫的拖莫桑下水,“莫桑是挺坏的。”
在一对和谐的小情侣中,注定有朋友要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