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和朝臣在有关于谢韫玉的事情上,是一种持续性的拉锯战,都不能说服对方,都等着对方退后一步。
现在,终于有了结果。
带着陛下旨意的天使抵达礼泉边界,派了个小太监去通知官府预备迎接陛下的圣旨。
新任礼泉县令带着县丞等人在边界处相迎,客客气气。别看他是官,他只是小官。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房七品官,那陛下跟前的太监又得是什么样的官呢,肯定比县令大。
新任县令很会做人,想要好好招待下宫里出来的贵人,早预备好了酒店,伸手做请:“公公舟车劳顿辛苦了,礼泉有一些地方特色,想请您品尝一二。”
“不了不了。”年轻的太监挥了挥手:“陛下急着咱家回去复命,先办完事要紧。”
“敢问这圣旨……”
“那位夫人的,劳烦领个路,去谢家。”
“好嘞。”
县令乘坐轿子,亲自在前的开路,差役们分出一条道来,让百姓们靠边站,身后才是浩浩荡荡的传旨仪仗队,大家都在好奇的张望。
最后大部队停在了谢家门口。
新任县令看着谢家的门庭,忍不住嘀咕:“鸡窝里,要飞出金凤凰咯。进去个人通知一声,赶紧出来迎接陛下的圣旨,要快。”
谢家听说要聆听陛下的圣旨,各个手忙脚乱,期间还猜测一下为什么。
“是不是谢韫玉终于闯了弥天大祸了!”葛氏躺在床上,说话十分虚弱,整个人病殃殃的。
上次谢韫玉和庄小莲发生冲突,谢止藏把她扛走,她宣布要绝食,不把庄小莲还给她,她就不吃饭。
谢止藏心想,人都埋了再挖出来合适吗?
他一面让全家上下陪着,一面做最香的饭菜放到她眼皮子底下诱惑。
葛氏饿了一天,不堪诱惑,最终还是吃了饭,但却留了心结,天天以泪洗面,顿顿不少吃饭,体重没减轻多少,但人就是虚了。
请了大夫来把脉,说再活个一二十年没问题。
虚就虚吧,老太太虚点少惹事儿。
老太太的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
谢止藏不清楚怎么回事,心里忍不住打颤,葛氏还这么泼冷水,他没好气儿道:“我的娘呀,你盼点家里好吧,待会儿别乱说话,不然人头不保。”
他和白氏一左一右搀扶着葛氏出门,大家都让大太监和县令久等,匆匆就出来接旨。
葛氏看见谢韫玉,直接就炸了,“你把我小莲还回来,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白氏给她使眼色,别说话。
谢韫玉说:“她死了,自杀。”
葛氏心头一梗,差点儿没翻白眼过去,嘴巴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九妹妹你不说话能怎么样啊,少说一句吧。”大郎给葛氏顺气。
葛氏指着她颤巍巍道:“你坏,你迟早会惹大祸的,你会给谢家惹来祸事!我这辈子见了这么多人,活了这把年纪,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快别说了,别吵了,都是人!”谢止藏让大家都闭嘴,“要是圣旨要咱们都死,上黄泉路上长也不迟。”
大嫂忍不住道:“咱们这种人家怎么会接到圣旨呢。”
大家都一头雾水,谢止藏也心里没谱,苦着问谢韫玉,“九丫头,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夫婿都兜不住了?他人呢?跑了吗?”
顾留春一直沉默不语,就躲在人堆里,谢家人多,一是片刻竟没把他揪出来,他也是够能藏的了。
他知道,这是谢韫玉风光的时候,他不来分她的光。
谢韫玉看着来传旨的太监,目不转睛,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们都怕我得罪大人物,有没有想过,我就是大人物呢。”
众人一愣,他们没想过谢韫玉会成为多大的人物,或者说他们打从心眼里的就没办法特别尊敬谢韫玉。
他们见过谢韫玉牙牙学语、尿裤子、说不清楚话、笨拙的行走、被打手板、被责骂、被他们吓唬哭了。
因为见过她弱小,所以想象不到她又能有多强大。
“不信我说的话吗?”谢韫玉笑了笑:“曲妙人不能尽和,言是人不能皆信。”
这是谢韫玉为了腹有诗书气自华,充门面看的两本书里的一句话,意思是曲子高妙,不是人人都能和唱;说出真相,不是人人都能相信。
用在这里也算恰到好处,毕竟真的没人相信她的话。
谢家的每个人都注重权力地位,但却不是人人都能注意到权利地位,他们或出于疑心,或由于偏见,有不少的人虽然听到事实真相,却井不相信。
可见人的心理是多么复杂,要人相信事实是多么困难。
“谢家接旨——”
谢家满门在大门外的台阶下跪迎,等待着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圣旨。
“这封旨意是给谢韫玉的,谢韫玉上前听旨。”尖尖细细的声音响起,有点刺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