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谢家开始挨家送礼了。
谢韫玉得势的时候,谢家是不用这么干的,坐等别人登门送礼。但今年不一样了,礼物早早的备好。
白氏让谢韫玉跟着自己挨家挨户的送礼,家里来了客人,她也让谢韫玉跟着,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有一个待嫁的女儿。
谢韫玉跟着忙活了两天,进进出出,好几次都看见庄小莲在院外出没。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后来她很快意识到,庄小莲不是来绿蔓苑的,而是奔着绿蔓苑前面的杂役房。
莫桑就住在那。
“应该不至于吧。”谢韫玉盯着莫桑喃喃自语。
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莫桑浑身不得劲。
莫桑问:“有什么事儿?”
谢韫玉挑了挑眉,坐到床边,身子往前倾逼视他:“莫桑,考虑纳妾吗?”
莫桑就跟吞了十个苍蝇那么恶心,又烦又无奈:“我就坐了一下你的摇椅,不至于这么记仇吧。如果你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就不要耍一些借刀杀人的手段,对我不满你直说,咱俩打一架。”
“哎呀,我打得过你吗?”
“我让你双手。”
“啧,这不是重点。不是纳我当妾,是庄小莲,我那个表姐,你还记得吗?”谢韫玉紧紧盯着莫桑的脸,如果他有歪心就地正法。
莫桑当然记得这位表小姐了。整个府里,和谢韫玉年纪相仿的只有她一个,所以她是谢韫玉的玩伴之一。
她是九岁的时候来到谢家的,那一年她父母双亡,葛氏心疼的把人接回来,她开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说是寄人篱下,可这日子是比着谢韫玉过的。从每个月的零花钱到衣食住行,一点儿都不差。
甚至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玩在一起有冲突的时候,葛氏会毫不犹豫的维护庄小莲。
在葛氏的嘴里,庄小莲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谢韫玉就是天底下最凶悍的小姑娘,一旦发生冲突,全是谢韫玉的错,小的时候谢韫玉会闹,大一点了就绕着走。
庄小莲始终是一副沉默可怜的模样,从小到大没什么改变,人人都要说上一句表小姐命途坎坷。
但谢韫玉知道一件事情,二哥之所以娶了庄小莲是因为二人在某一天突然同榻而眠,二哥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只能把人娶了。
“我知道她,你挺讨厌她的。我不纳妾,为什么最近会有纳妾这种话题。”莫桑疑惑质问:“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谢韫玉摸着下巴,看莫桑这个反应,应该没什么事儿。他骗不了人的,他的眼底有种清澈的愚蠢。
没什么证据,她也不好瞎说,就道:“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要是不想纳妾,最近我那位表姐送来的东西你都别吃,偷偷扔了吧。”
莫桑莫名:“本来我也没吃,都让司棋给吃了。”
谢韫玉无语:“……”
司棋,你这么贪吃,小心中毒。
谢韫玉本着谨慎为上,再观察观察,只是提醒了两句,并没有把事情说破。
接下来几天,庄小莲都在围着莫桑打转,当初谢韫玉第一次撞见她端着饭菜去杂役房,还以为是家里要讨好着莫桑,只是恰好是她去送饭而已。直到后来,守寡的小媳妇开始穿带颜色的衣裳,头发挽成了复杂繁琐的发髻,簪的白色绢花变成了绒花做的掐丝牡丹,脸上敷了薄薄的脂粉,眉毛描得浓黑,大大的眼睛在炭笔的勾勒下,越发像一只猫。
谢韫玉立刻意识到,大冬天的有猫要叫了。
但司棋没意识到这一点,她拿着吃完的鱼骨头放在炉子上面烤,把骨头烤的酥脆,一脸献宝的拿到谢韫玉面前,眼巴巴地说:“夫人,这样吃真的超好吃。”
谢韫玉一脸无奈:“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那要读书吗?”司棋满头雾水。
谢韫玉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鱼骨头,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着,鱼骨髓的香气在口中弥漫,的确好吃,含糊不清地说:“你从今天就不用陪我在这儿住了,趁着天黑回杂役房,和莫桑一起住,记着要悄悄的回去,早上再悄悄的出来。”
莫桑死活不肯从杂役房搬走,没办法,谢家就只好把其他的杂役都撵走了,让他单独住那一个房间,还给重新装饰一番,铺了被褥窗帘,有缝隙的地方都拿水泥抹了一遍。
司棋不太明白夫人为什么让她这么干,但她没问,听话就行了。
结果第二天夜里,一声尖叫响起。
谢韫玉噌的一下爬起来,披件衣服就出去了。
她这儿离杂役房近,所以是第一个赶到的。
推门而入,只见幽暗的灯烛下,庄小莲无助的半跪在地上。
司棋看着谢韫玉像看到救星一般,“夫人,她大半夜跑进来了,我还以为是贼呢,吓了一跳,莫桑踹了她一脚,会不会踹坏了?”
“就是贼。”谢韫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