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这个秃头微胖，顶天一七二，面相看起来有四十多的大哥。
我陷入了沉思。
我就知道，王阿姨出品，没有惊喜，只会有惊吓。
但本着不能以貌取人的想法。
我还是尽量以热情的，礼貌的态度进行友好交流。
但在他多次打断我说话，又被迫听了他一个半小时生物学术分享之后。
我再也忍不住。
礼貌提出家里有急事，先走一步。
微信都没留火速溜掉。
而可恶的王阿姨，又又又一次不打招呼，把我微信推给了对方。
我生气但出于礼貌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
想着微信上我自己说清楚也成。
但这男的上来就开始迷惑发言。
因为当天是立秋。
好友一通过他就来一句：
「不想来一杯秋天的奶茶吗？」
我说：「我晚上喝奶茶睡不着觉。」
大哥不听劝：「立秋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
我再次礼貌拒绝：「我不在乎，而且大哥，现在已经十点了，喝了不但发胖还睡不着觉。」
大哥坚持不懈：「别跟我客气！咱以后都是一家人。」
我一口老血吐出来，这男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然后下一秒就自以为霸气的发来个转账。
看着上面的数字，我当场裂开！
6.66巨款！！！
6.66能买什么奶茶。
买个香飘飘奶茶自己泡吗？
美团红包膨胀一下都比这多吧，外卖起送费都不够！
我内心已经emm，但面上还是保持礼貌。
「谢谢，但没有必要。」
「还有我们不合适，互删吧!」然后配了无语微笑的表情。
不想再多说一句废话，大半夜的真给我气到胸闷。
王阿姨到底都从哪找来的戏精男啊！
这大哥微信上还在自信追问：
「你说到底哪里不合适？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喝奶茶啊，那咖啡行不行？」
我果断拉黑删除一条龙。
6
第二天一早，我赖在床上不敢出屋。
我知道只要起床迎接我的就是狂风骤雨。
因为以我的经验，王阿姨今天要来告状了。
而我妈一定会听信她的说辞。
之前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不愿意跟她们看上的男生处。
我妈就一定觉得是我的问题，我太挑，我性格不好，各种我的问题。
但我实在憋不住尿了，好一通心理建设后。
战战兢兢的踏出了房间。
一出屋就看到王阿姨，我妈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表情严肃。
尤其是我妈，脸色铁青。
终于看到我出来，王阿姨兰花指一翘先发制人。
「杨杨，听小李说，昨天他好心请你喝奶茶，还给你发了个大红包，你却直接把人家拉黑啦？我一直都跟外人说我这个侄女特别的乖巧懂事，你这样让王阿姨很没面子的呀。」
看这架势我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了。
王阿姨肯定已经先在我妈那里一番添油加醋，把我塑造成一个不知好歹的大龄矫情女。
我妈今天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了。
但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还是尝试着尽量用沟通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望着王阿姨温和一笑，耐心的把我两的相处情况讲了一遍。
解释我和这个男生为什么不合适。
王阿姨跟我妈听的眼神迷茫。
我心一沉，果然，她们不会理解我。
我妈更是只用一句话就把我全部观点否决。
她不理解的反问我：
「就这些？你说的这些能是什么问题吗？我看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我沉默了......
的确，在她那里，没有共同话题不是问题，性格偏激执拗不是问题。
「于杨杨，在外面上几天臭班，博士生现在都配不上你了吗？你都三十多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还挑什么挑啊，我看你想挑到多少岁去，人家不挑你都不错了，你是想急死我吗......」
话说到这，我已经知道解释无用了。
再费多少口舌她都不会理解。
我选择闭嘴装鹌鹑，等她自己发泄完。
7
看我油盐不进。
我妈开始气急败坏，骂我不知好歹，骂我狗屁不通......
骂到最后，还非要我主动再把人家加回来。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我绷着脸，再次冷漠拒绝：
「我说了，我们两不合适。」
「我是不会加回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的拒绝彻底惹怒了她。
她开始老一套声泪俱下的控诉我。
用自己人生中所有的不幸来控诉，她一个人养大我有多不容易，为了我牺牲了多少，她都是为了我好。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愧疚，从而听从她的意愿。
这一套她从小到大百用不厌。
我厌烦无比，听了千百遍，这些话在我心里已经激不起半点波澜。
我低着头不做回应，就等她骂够。
看我无动于衷。
前一秒还在控诉的我妈，下一秒突然发疯。
冲着我吼道：
「于杨杨，你这个死样子是在给谁看，是不是要妈给你跪下，你才能听话！」
我被吼的一震。
短暂的惊吓过后，看着我妈因为发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
我突然笑了。
这一刻，我觉得好心累。
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她永远都在感情绑架我。
只会冲着我宣泄情绪，我像个情绪垃圾桶，永远在接收她的坏情绪。
我退一步，她进一步，死死的控制着我。
这种关系真是烂透了。
这一次，我怎么就这么不想让她如愿呢。
我扑通一跪，也声泪俱下：
「妈，我怎么敢让您跪下呢，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我是您闺女，我给您跪下行不行？」
我这一跪，把我妈跪懵了。
「妈，你就非得对我苦苦相逼吗？你能不能尊重我一回，我求求你了。」
「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你给我设门禁，我就按你的要求每天八点前到家，同学们背后叫我妈宝女，我也照样准时回家。」
「我事事都在你的控制下，我不爱吃吃胡萝卜，你就偏要每天都做。」
「你不喜欢我的大学初恋，就硬生生拆散。」
「你不喜欢我上学离家远，就改我的高考志愿。」
.......
我越想越难过，哭到难以自己，背靠着墙滑下来，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妈，小时候就算了，但现在我都快三十了啊，为什么还不能决定跟谁谈恋爱，甚至连出门旅个游都不能自己决定，每次装病的把戏你都用不腻吗？你是不是就捏准了我太孝顺，我会心软是不是？」
「为什么啊？妈，别的妈妈也都像你这样吗？」
我妈站在原地白着脸，突然后退两步，一副被背刺了的伤心模样。
「于杨杨，妈妈没想到从小到大你竟然这么记恨我？我到底对你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呀，你要委屈成这样，我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谁呀？没有我你能长这么大吗？没有我你能考上好大学吗？」
我惨淡一笑：
「是啊，都是为了我好，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给的都是我不想要的呀。」
我妈终于绷不住了，眼神愤恨的看着我大吼：
「好！好！好！都是妈妈控制你，都是妈妈对不起你行了吧，都是我的错，我为你好还为出错了行吧。」
「于杨杨，我讨厌你。」
下一秒杯子的碎片四溅在地上。
她推开挡在旁边的我，哐的一声摔门进屋。
王阿姨追了进去哄她。
我嗤笑一声。
再无力跟她争吵，也不想在再跟她掰扯对错。
抬起被碎片划伤的手指，在嘴巴里吸了吸。
好腥好涩啊。
8
这次大吵之后。
我妈一直在等我道歉示好。
我大姨旁敲侧击了多次让我退让一步。
但我偏不。
不回家的这两周，期间没有我妈的电话和微信骚扰，我感觉无比轻松。
我太珍惜这种轻松了。
但总有人不想让我如愿。
她们又给我打电话劝我周末回家吃法，说我外婆想我了，周末要过来看我。
我知道她们是找借口说和我们母女两。
本想拒绝，但一向不爱掺和儿女家事的我外婆都出面了。
我只能答应。
到家之后，简单打过招呼。
我就进了自己房间，闭门不出。
在房间里呆了一会，突然想起我的花花没跟着我进来。
花花是我养了五年的泰迪，小孩子们最爱乱喂东西，我就想着把它叫进屋来。
一开门我就发现气氛不对。
几个表弟看到我惊慌不已。
我疑惑的问：
「大宝，小宝，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
没有人回答我。
而跟着他们的目光，我看到了地板上的花花。
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意识到不对，冲过去抱起花花疯狂喊它的名字。
「花花，花花，你怎么了啊。」
没有回应。
我拼命的给它做心肺复苏，给它渡气。
小小的身体还热热的。
但依然一动不动。
这一刻，心里的弦崩了。
几个小时前还在叫我起床的花花。
每天冲着我摇尾巴的花花。
跟我朝夕相伴了五年的花花。
我亲手养大的孩子花花，它死了。
我跌坐在地上，抬起头，平静的扫视在做的每个人，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应。
窒息的沉默，客厅里掉根针都能听到。
我尖叫着大吼：「我再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七岁的表弟怯怯的上前。
看着我小声解释：「杨杨姐，是二姨。花花刚刚尿到了她鞋上，二姨生气踢了它一脚，撞到了墙上，花花就这样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向我妈：
「妈，是这样吗？」
面对我的质问，我妈眼神闪躲，心虚的开口，
「是，是我，是我怎么了呀！这死狗它尿我鞋上，我还不能生气？谁知道它那么脆弱呀，我真的就轻轻踢了一脚，它就突然倒地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红着眼：「轻轻？妈，你确定是轻轻一脚吗？轻轻的一脚能把它踢死吗？妈，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花花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看着我妈不以为然的模样，我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但我不能。
整个人悲愤交织呼吸过度，眼前都是黑得，
「妈，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呀，你就真的一点不愧疚吗？花花它陪了我五年，它就是我养大的孩子呀。」
我妈还在嘴硬，「什么孩子呀？不过是一条狗罢了。我本来就不同意你养，玩物丧志的，你偏要养，死了也好，这就是它的命。」
我情绪激动的捂着心脏，感觉它下一秒就要爆炸。
从小她就不同意我养小动物，好不容易毕业后我自己住，才拥有了花花，我很少带它回来，就怕招了她的眼。
我妈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坚定的觉得自己没错，「死了没人陪你，你就没精神寄托了。」
「我看你这些年不结婚，就是被这个死狗耽误的。我踢死它也都是为你好，我有什么错，我没错。」
我妈的嘴还在一张一合的输出。
我却好像听不清了。
恍惚中，突然想起了我那短命的弟弟，他也是五岁那年没的吧。
巨大的悲伤让我头脑发昏，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掀翻了一桌子刚出锅的菜，飞溅的汤汁溅的我满身都是，但我好像感觉不到痛。
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我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砸了。
我的状态疯疯癫癫，想到什么说什么：
「是呀，你怎么可能有错呢，错的都是我们，我们就不该生在这个家。我就该跟我弟弟一样早点去死，才能摆脱你的控制。」
我妈脸色一白，「你疯啦，提你弟弟做什么？」
我冷笑一声，目光凌厉的看着她，「妈，你心虚什么？怕被人知道我弟弟是被你害死的吗？」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
炸的亲戚们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就是我埋在心里多年不敢提及的真相。
他们都只知道我弟弟自己偷吃花生过敏去世的，但其实我弟弟就是被我妈害死的。
被她的愚昧，被她强烈的控制欲。
我弟弟从小对花生过敏，但她不肯听医生的话，在我多次的制止下，还是偷偷在我弟弟的食物里撒花生沫，执意帮他脱敏练习，这才害死了我弟弟。
我外婆严肃的开口：「杨杨，我知道花花没了你伤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大姨也附和： 「是呀，杨杨，你可千万别糊涂，为了条狗，伤害你们的母女情不值得。」
我看向我妈：「是不是真的，你们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下一秒，我妈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她面色铁青：「于杨杨，你乱说什么？为了条死狗，你疯了吗？这么污蔑你妈！」
脸颊火辣辣的疼，但远不及心里的疼。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们多年的母女情。
我捂着脸，疯狂的看着她，声音像来自地狱：
「我污蔑你？我有没有污蔑你，妈，你心里没数吗？」
「是你！是你！就是你呀！当年是你执意不听医生的话，偷偷在我弟弟的食物里撒花生沫，是你非要帮他脱敏练习，这才害死了我弟弟呀，你都忘了吗......」
我用最疼的刀子回扎她。
让我妈彻底慌乱了。
我揭露了她刻意遗忘在内心深处的痛。
她一边摆手，一边看着大家拼命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你胡说，那只是意外，你们要相信我......」
但下一秒又突然蹲在地上捂着头喃喃自语，
「树树，树树，我的儿子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看我妈这疯癫愧疚的样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我说的是真的。
但没有人戳破，毕竟在场的都是她的娘家人。
看着她疯魔的样子，我又哭又笑。
她终于觉得痛了，和我一样痛了，但我觉得还不够。
「怎么，妈，你害怕啦？我弟弟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来找你啊？他可是每晚都来入我的梦呢？他哭着对我说，姐姐，姐姐，你怎么不救我......」
你杀了我的孩子，那我怎么能让你好过。
「住嘴！杨杨，这是你妈。」
我外婆看不得她闺女这么痛苦，终于开口了。
是啊，这是我妈。
伤害了我三十年的妈。
我前三十年人生的霸凌者。
9
安葬好花花，我彻底搬出了这个家。
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这个家对我来讲就像一个监狱。
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了。
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不想再把自己的人生拱手相让，一辈子当她的提线木偶。
而我妈因为，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那个真相。
激起了她内心最大的愧疚，让她直面内心最深的那道疤。
我又离她而去。
她的精神状态开始不稳定了。
每天在清醒和疯狂中切换。
她跟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解释说：我弟弟不是她害死的，他就是身子太弱。看我就知道了，我是她培养出来的，我既不过敏，身上又有世俗的优秀。
她的亲戚朋友们担心她，都附和她。
其实。
她变成这样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妈早就已经病入膏肓。
从我弟弟死后，她就病了。
她病态的控制我的一切，我就是她能装正常人的药。
她从我身上汲取能量。
试图用控制我来证明，她当年没有错。
她的育儿观是正确的，当年那只是一个意外。
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撕碎了这个谎言。
我弟弟就是被她谋杀的。
现在我也不肯再当她的药了。
她彻底疯魔了。
在我上大学后，其实我就意识到她的状态不正常。
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但她坚持自己没病。
是我有病。
我一提她就跟我急，说我在骂她有病。
还跟亲戚们到处说我学上多了，脑子被资本家污染了，竟然怀疑自己亲妈有病。
我外婆阿姨舅舅们也都一致觉得我小题大做。
毕竟我妈除了控制欲极强，看起来很正常，一点不像个疯子。
但现在大家才明白。
原来我妈是真的早就病了。
他们把我妈送进了疗养院。
我再没有过问过我妈。
我真的很累，随便她疯吧，这都是她的报应。
10
我外婆让我回去看看她。
我拒绝。
我妈清醒的时候动员所有的亲戚劝我。
我不为所动。
直到她说她想见我最后一面，以后绝不打扰。
我才答应她。
傍晚，如火的夕阳在天际寸寸铺开。
我看着她一个人坐在疗养院的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朵花，嘴里面喃喃自语：「杨杨今天会来，今天不会来......」
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都亮了。
她飞奔过来扯住我的胳膊：「杨杨，杨杨，你终于来看妈妈了。」
我冷漠甩开她的手，拒绝她的亲近。
「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妈愣愣的看着我，整个人有些无措，
「杨杨，你别跟妈妈这样说话好吗，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不该对花花下那么重的脚，妈妈现在心里也特后悔，心里很痛，真的很痛，妈妈已经没有树树了，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你就可怜可怜妈妈吧，原谅妈妈好不好......」
看着她祈求的眼神，我内心无悲无喜。
「妈，你要是再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就走。」
她白着脸，再次扯住我的胳膊语无伦次，
「别走，别走，杨杨，妈妈真的知错了，这些天，妈妈真的一直在反省，你相信妈妈好吗。」
我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说：
「妈，你不会知错的，你只是为了哄我，母女多年我太了解你了。」
「这些年你一直用孝道拿捏我，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任意揉捏成你想要的样子，来满足你的控制欲。我一旦敢有自主的想法，你就开始感情绑架我。」
「但其实，妈妈你知道吗？你的这些套路我不是不懂呀，我只是因为太爱你才一直忍受，但现在我真的不想忍了，我的人生都已经快被你毁掉了，我不想再做你的提线木偶了。」
我再一次甩开她的手，「我们就彼此放过吧。」
她拼命的摇头，努力证明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不是这样的，杨杨，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要相信我，妈妈怎么会害你呢，妈妈只是太爱你。」
我冷漠的看着她，
「妈，现在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她不会真的悔悟的。
她只是不能容忍作为她所有物的我，真的在剥离她的生活不受掌控，这种感觉让她太痛苦了。
为了拿回控制权，她就又开始玩示弱的把戏。
这种把戏她已经用了太多次，我之前一直用逃避和沉默来面对她的控制。
但现在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
也不会再心软。
我不再废话，「妈，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转身就走。
她尖叫一声软在地上，扒拉着我的腿：
「杨杨，你不可以这么对妈妈，妈妈已经没有树树了，不能再没有你。」
她哭到难以自己，哭的撕心裂肺。
「杨杨，妈妈真的知错了啊。」
「你回头看看妈妈吧。」
我的心隐隐痛了一下。
但我绝不会回头。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再不离开她，我真的会死。
她不爱我。
或者说是不够爱我。
我清楚的明白，在她心里我只是她掩饰自己愚昧，育儿失败的挡箭牌。
但生活不是爽文，我做不出更打脸的事。
只跳出她的控制，挣脱这种窒息的“母爱”，我就已经拼尽全力。
11
远离我妈后。
我逐渐开始回到正常的工作生活。
可以去玩任何我想玩的城市，可以去打卡任何我想去打卡的餐厅，不用再盯着手机上几十条消息焦虑，也能自由的谈我想谈的恋爱。
我终于能找到自我，尽情的感悟这个世界。
有时候夜深人静，也会想起她。
甚至会担心疗养院的人对她不好。
时间久了，外婆跟我提起她的近况，我也会认真的听。
其实我早就明白，我是恨不起来她的。
三十年的母女纠葛不管多烂，都很难彻底割舍。
我对我妈得感情是爱恨交织的。
包括现在，我也不能说我不爱她了。
也许未来我还会再来见她，也许会原谅她。
但那都是未来的事。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会怎么做。
但现在我需要做的。
只是珍惜当下，慢慢疗愈自己。
其他的都交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