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是一下剧烈的震动传来，车窗处传来清脆的破裂声。
此时，慕南星清晰地感觉到头上多了一只手，将玻璃碎片全部挡在外面。
她心惊不已，扭头想看看司郁岑是否受伤，视线恰好越过车窗看清了大货车司机的脸，那人长相普通，瞧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但眼中的杀意却丝毫没有掩饰。
这是一场针对司郁岑的蓄意谋杀！
哗啦——
大货车面前显得十分娇小的汽车被撞得划出数百米，撞断跨江大桥的护栏，直飞入江！
地转天旋后，慕南星又感觉到一股空落落的下坠感。
坠落感伴随着巨大水花，汽车坠入长江。
江水从破碎的车窗不断涌进，劈头盖脸地打在慕南星头上、身上，她一时不察，喝了几口水，嗓子泛起一阵痒意。
下一刻，她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汽车从水底浮起。
江水从车窗涌进，很快灌满了一辆车，慕南星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好在她会游泳，沉入水底的汽车难不倒她。
水下，慕南星睁开了眼睛，双手搅动水波，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破碎的、分割的，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她摆动双脚，纤细的身体从车窗顺畅地滑了过去。
“哗啦！”
慕南星率先钻出水面，她拨开遮挡视线的头发，眼中带着惊喜望向水面，想要和人分享劫后余生的喜悦，旋即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水面空无一人，司郁岑、文景、司机统统不在。
他们还在水下！
慕南星一惊，她方才游上来时，没感觉到束缚，以为司郁岑先一步从他身边的窗户游走了。
又是一阵“哗啦”声，文景抓着重伤的司机从水底钻了出来，司机闭着眼睛，生死不知，染红了身边水面。
他见慕南星一个人飘在水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岑爷还在下面！”
慕南星一惊，“你带着司机先上岸，我下去找！”
说完，她也不听文景再说什么，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阳光穿透水面，在水下投下一束束光柱，顺带着照亮了昏暗的水底。
慕南星寻着记忆中的方向下潜，嘴角吐出一连串的水泡，头发被水面全部笼在身后，如海藻般散开。
很快，她便看见了陷入淤泥中的汽车。
游到车窗前一看，司郁岑果然在里面！
慕南星双手划动，上半身横过车窗口来到司郁岑面前，双脚还在外面摆动。
手刚一摸上他的脸，心就不受控制地沉了沉，他脸上触感冰凉，还泛着青白，眼睛半睁着，已经失去了焦距。
“咕噜噜……”
慕南星吐出一个大大的水泡，双手捧着他的脸给他渡气。
估摸着差不多了，她抓起司郁岑的肩膀就想带着一起从车窗出去，那知拽了一下没拽动。
是安全带！
慕南星趴在他腿上，费力地打开车门，安全带“咔哒”一声被解开。
她这才揽过司郁岑的手臂，摆动双脚往水面游去。
“咳、咕噜……”
司郁岑终于缓过气，他下意识想要呼吸，但一张口，水直往嘴巴、鼻子里面灌，大脑更是传来的窒息感令他极为不适。
他知道慕南星折返回来救他，司郁岑努力放松身体，不给她添乱。
慕南星倾身，又给他渡了一次气。
感受到嘴上的柔软，司郁岑瞪大了眼睛，水面看东西全是扭曲的，但他却感觉自己看清了慕南星的脸。
方才他一个人待在破烂的车里，耳边全是嗡鸣，胸腔刺痛无比，大脑因缺氧泛起绵密的疼痛。
他以为他会死在这里。
那时，慕南星潜入水底。
她从车窗外探头进来的那一刻，阳光跟在她身后一起探照进来，将水底折射成七彩的色泽，衬得她恍若敦煌壁画中飞天的神女，让他移不开眼睛。
——
苏氏私立医院。
司郁岑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苏荣轩。
“醒了？”苏荣轩松了口气，神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啊？还要一个小女生救？”
“你该去学游泳了。”
苏荣轩合上病历本，如是总结道。
司郁岑想起水底的那一幕，嘴唇仿若还保留着那柔软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
苏荣轩毫无所觉，站在一边絮絮叨叨，“我派人去查了，撞你的大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当场死亡，警方归结于意外。”
意外？
司郁岑按下浮动的心思，眼底染上了一层寒冰，哑着嗓子道：“不可能是意外。”
若真的是意外，震感只会有一次。
他记得非常清楚，大货车足足撞了四下，就是想让他死！
自从他掌控司家以来，遇见过无数花样百出的暗杀，车祸不过是其中最寻常的事。
“你知道就好，剩下的你自己查吧。”
“南星怎么样了？”
苏荣轩冲他挤眉弄眼，揶揄道：“醒来第一个问题就问这个？怎么，担心了？”
司郁岑扫了他一眼，苏荣轩一凛，老实答道：“你还是人慕南星送进医院的。”
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文景和李宏如何了？”司郁岑又问。
涉及到专业上事，苏荣轩正经不少，“文景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李宏是你司机吧？”
待司郁岑点头，苏荣轩评价道；“你这司机选得不错，他的伤最严重。”
这说明在车祸发生的那刻，李宏并没有第一时间自保，而是将生还的机会让给了他们。
不然坐在副驾驶的文景才应该伤得最重。
这时，门被大力逃开，司念卿一阵风似的扑倒在司郁岑身上，“大哥！”
苏荣轩耸肩，很有眼色将空间留给两人。
他最怕女孩子哭了。
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慕南星。
“司大哥是不是醒了？”
她刚透过打开的门缝，看见了。
苏荣轩点头，眼神带着玩味，“你要进去看看吗？”
慕南星摇头，指了指司念卿隔着门板都能听到的哭嚎，心有余悸道：“我还是不进去了。”
苏荣轩大笑，“苏董，我们还挺有缘的。”
他说得是两人上午才见过，傍晚又见到了。
这回，慕南星变成了病人。
慕南星摇头失笑，“这种缘分我可不想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慕南星问道：“那个司机的情况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