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行阁果然十分破败。
除了院子里那一棵素春桃,四处看着都是寂寞的景象。靳安歌不以为意的领着喻景行进了阁内,里头被收拾的很干净,但是喻景行却没有看见除了靳安歌和他那个贴身小厮以外的人。
靳安歌提了一把茶壶,轻飘飘的,“没有茶水招待,二殿下自便吧。”
喻景行自然不在意这些,他纠正靳安歌道:“你该直接叫我名字,怎么总是忘记。”
靳安歌无奈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喻景行四处打量,屋里垂幔的颜色都是灰蒙蒙的,桌椅坐上去也咯吱作响,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住人了。
“明儿我叫人过来,帮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换了,省得你看着糟心。”喻景行把留杏捧着的糕点拿过来一盒,“这是我母后给我的糕点,可好吃了,你留着饿了垫垫肚子。”
靳安歌的视线转向屋外盛开的一树桃花,最终是没有拒绝。
喻景行知道他这是松了口,便又拉着他的袖子,让他陪自己去院子里看桃花。
素春桃是云国特有的品种,数量稀少,开花时节在春末,花朵是重瓣的,颜色比起粉色更像白色,一阵风吹来,花瓣混着树叶,扑梭梭的落了一点。
喻景行伸手去接,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片花瓣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欣喜的拿去给靳安歌看,“你瞧。”
少年的手掌柔软,掌心的掌纹不甚分明,白色里透着一点儿粉,好像只要稍微用一点力,便会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像是少年柔软的笑容。
靳安歌最终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好看”。
头顶上是皎皎明月铺陈满天繁星,脚底下是莹莹落花映衬姿容无暇。
这被风卷起的,除了哗哗作响的树梢,还有少年初识的凡心。
喻景行同靳安歌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过了几日入夏,耳畔可闻蝉鸣,回家探亲的蒋夫子终于回来了,皇子公主们便又到了国学听课,这一回二殿下身边换了个同桌,大家都知道,那是锦国前来借学的五皇子。
大皇子年长喻景行五岁,如今早已离了皇宫自立门户,明年就该娶妻生子了,皇后这半年来一直在操心他的婚事。
于是乎整个国学喻景行这个二皇子就成了领头羊,比他年长两岁的丞相之子也是唯他马首是瞻,不敢有什么意见,当然,现在的喻景行可不是之前那个骄横的二皇子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他的行为准则。
国学要好好上,校军场也是三天两头往那边跑,但是靳安歌碍于身份是不能和他同去的,喻景行索性缠着父皇,叫他在教头里挑选了三位轮流教他武艺,还偷偷把靳安歌一起拉上。
要说天分这件事真的是神奇,靳安歌不愧是男主剧本,过目不忘不说,学武也是手到擒来。
当然,这只是在喻景行面前,在旁人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的藏拙,不想成为别人的目标。
因而在三皇子四皇子眼里,靳安歌就是靠长得好看讨喻景行欢心,所以喻景行才总是处处护着他,为他着想呢,哼,卑鄙!
但这一次的喻景行可不会因为嫉妒而纵容他们去欺负靳安歌,所以他们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
时间一晃入了秋,某日喻景行和靳安歌比试结束,大汗淋漓的接过留蕙递过来的茶水,正要一饮而尽,就听见留蕙凑过来小声道:“殿下,刚才贵妃娘娘让奴婢去取她娘家寄来的茶叶,奴婢听见他们宫里有个嬷嬷在喊着什么“东珠东珠”的,是不是先前儿殿下要找的那个人呀?”
喻景行一口茶水喷了一地,跟靳安歌整日混的太舒服,他都要忘了还有女主角和女主角她姐的存在了。
“贵妃娘娘?徐贵妃?”
留蕙正要伸手给他拍背,抬眼便瞥见靳公子刀子一样的眼神,笑着不露声色的收回了手:“殿下糊涂了,这宫中的贵妃娘娘可只有一位。”
“是了是了,”喻景行缓了缓,感激的看了帮他拍背的靳安歌一眼,扭头对留蕙道:“你叫人平日里多盯着些,再查查她的祖籍是不是平川县的。”
留蕙领命下去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了喻景行和靳安歌。
靳安歌看着他,许久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宫女和你什么关系?”
喻景行无辜的眨眨眼:“没什么关系……”
靳安歌盯着他看了一会,面色不虞的转过去,不说话了。
喻景行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立马好脾气的去抓他的手,靳安歌僵硬的甩开,喻景行把茶盏一甩:“你又同我生气!”
靳安歌依旧拿后脑勺对着他。
许久没动静的007积极的给喻景行出谋划策:“宿主大人,撒个娇,撒个娇他就不生气了!”
这半年时间喻景行不知道惹靳安歌不开心多少回,但每一次只要喻景行撒个娇尸个弱,软乎乎的拉着他说两句话,靳安歌的气便乖乖消失了。
这一次也是一样,喻景行再次伸手去拽靳安歌的袖子:“好安歌你听我说嘛……”
靳安歌给他一个侧脸,“我问了又如何?二殿下要是不想回答,谁还能逼你不成?”
他一生气,立刻就把称呼从景行变成了二殿下。
喻景行热络的凑过去:“你先听我说,我就是想同你玩一玩,谁知道你这么不禁逗。”
靳安歌冷笑一声,“二殿下喜欢逗别人玩儿,大可换一个对象。”
喻景行立刻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
他换到另一边,直对上靳安歌冷漠的脸:“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个王孙公子叫我打听一下宫里有没有一位名字里带“珠”字的宫女,我也没放在心上,随口打发留蕙留意了一下,这不,才知道是徐贵妃宫里的人嘛。”
靳安歌的目光落在喻景行像小狗崽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睛上,许久后才“唔”了一声,“不关我的事。”
这便是消了气了,喻景行立刻笑开了,软乎乎的朝他靠过去,“你今日下手也太重了些,我的胳膊肯定青了。”
他把袖子撸上去,露出练了这么久依旧白白嫩嫩的胳膊,上头没了多少肉,隐隐可以看见几个青紫色的指痕,那是刚刚两人切磋的时候靳安歌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他委委屈屈的伸出手摆在对方眼底下,瘪着嘴,一副疼的要死的可怜样子。
靳安歌叹了口气,拿起比试前就已经放在一边的药膏,沾了一些在指腹上,细细的在喻景行的手腕上涂抹起来。
膏药触肤是冰凉的之感,靳安歌推拿开的时候用了些力气,喻景行立刻小家子气的喊起疼来。
“用力些淤血才能化开。”靳安歌低垂着眼眸,视线一直胶着在喻景行白皙的手腕上,似乎要把那处看出一个洞来。
喻景行想要挣扎,却被靳安歌一把抓住,动弹不得,他咬着牙道:“别乱动。”
喻景行:“……”
妈的,年纪轻轻就那么A是会被变态觊觎的!
喻景行让留蕙查那个东珠的祖籍,没多久便有了消息,确实是平川县的,几个月前才入宫,上个月才拨在徐贵妃宫里伺候。
喻景行安心了一些,但是在原本剧情里徐贵妃就是那个害死施东珠的罪魁祸首,如果让她继续待在徐贵妃,估计女主过两年还是要愤然进宫复仇。
为了避免这个情敌的出现,喻景行决定还是要动动脑子,把施东珠调到自己身边伺候,最好能把她发放出宫,那样就更是一劳永逸了。
上一个小白花女主角让喻景行好好的吃了一堑,这一回这个女主角虽然也是个圣母心的,但喻景行可没心情再和她进行一些没有必要的纠缠。
能省一事则省。
毕竟每天想着怎么哄靳安歌开心就已经很费喻景行的脑筋了。
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孩子啊,每天都要被靳安歌折腾的快要掉头发了。
喻景行叹了口气,第二天一早,国学休息,喻景行收拾了一身齐整的衣服,带着留蕙一块儿去徐贵妃的遮袖宫。
比起凤霞宫的雍容大气,遮袖宫只能用华贵来形容,处处都是精细的装饰品,随便一个小摆件都价值连城,可见徐贵妃有多么受宠。
可就是这么只在皇后一人之下的贵妃娘娘,最后还是被女主角施南绮给扳倒了,顺便还把徐贵妃的靠山,镇远将军府给一并解决。
女主威力,恐怖如斯。
这次来找徐贵妃的由头是来向她讨茶叶,只说那茶叶被一只不知哪儿来的野猫踩了一脚,撒了一地,喻景行实在是贪嘴想喝,便亲自来遮袖宫向她再讨要一盒子。
徐贵妃在这些外物上最是大方,那茶叶是她娘家,也就是镇远大将军在戍守边关时得来的铁狼银豪,生在边境交接的山崖处,可以说是极其罕见的。
“唉,我就是一眼没看着,那只猫就把茶叶打翻了,可惜我才泡了一壶茶,当真是可惜了!”喻景行捶胸顿足,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徐贵妃“咯咯”直笑:“一盒茶叶罢了,二殿下要多少都是给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