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料到夏千瓷不会再轻易相信他,宫夜寒漆黑如墨的狭眸里闪过一抹暗芒,“真的不愿再相信我?”
夏千瓷长睫轻颤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深刻立体的五官,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她和他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似乎从未了解过他。
鼻头酸得厉害,她指尖用力掐进掌心,“宫夜寒,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宫夜寒大掌抚上夏千瓷的小脸,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的肌肤,“千千,我是真心喜欢你。”
夏千瓷细白的贝齿用力咬了下唇瓣,“那好,你发誓,接近我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只是因为喜欢我!”
宫夜寒绯色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像一根深深地扎进了夏千瓷的心里。
他没有否认,这说明了什么?
他接近她,是真的有目的!
他连谎都不屑对她撒一个,只要方才,他说一句没有,她就会相信他!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夏千瓷的心,瞬间好似坠进了谷底。
她以为,自己对他也只是动了心,不会有太深的感情。
可是他的沉默,就像有人无情的撕开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幻想,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从她心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眶灼痛得厉害,熱烫的泪水眼眶里盘旋打转。
“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让高高上在他的利用?
宫夜寒眼神幽沉复杂的看着神情悲愤凄楚好似遭到重大打击的夏千瓷,剑眉紧蹙成了一团,“抱歉。”
夏千瓷呼吸一紧,浑身血液骤然凝固成冰。
早就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说,她还傻傻的问出来!
今晚原本她体会到了久违的甜蜜和幸福,可突来的打击,让她再一次坠进深渊!
她是否该庆幸,她还没有彻底的沦陷?没有完全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
即便现在很难受,过不了多久,也会自动痊愈?
“明天我会搬出半山腰别墅,我会带走小煜煜。”不是跟他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通知他。
宫夜寒黑眸漆黑冰冷,“不可。”
“宫夜寒,你哪来的脸跟我抢小煜煜?”
宫夜寒下颚线条紧绷,嗓音像是来自地狱般的冷漠,“你可以搬出去,但小鬼是我的种,他必须留在我身边。”
夏千瓷眼眶里翻涌着某种强烈的情绪,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手用力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他刀雕斧凿般的俊脸立即出现了五根红指印。
若他想要避开,是能避开这巴掌的。
但他站着没有动,任她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到他脸上。
他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颀长冷峻的身影静默的伫立着,冷酷峻峭的寒冽,仿若能渗进人的骨子里。
“宫夜寒,若是你一定要将小煜煜从我身边抢走,那好,你先弄死我!”
看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悲愤跟绝决,宫夜寒心脏重重一缩,漆黑幽冷的深眸里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裂痕,他抬了抬手,想要将她拥进怀里,但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三个月协议没有到期之前,你带走小鬼的事,免谈。”
宫夜寒没有再看夏千瓷一眼,他转身重新坐到书桌后面的皮椅上。
夏千瓷看着他淡漠清寒的模样,心口窒痛,“宫夜寒,提前结束协议吧!”
宫夜寒掀起幽黑的狭眸看了夏千瓷一眼,轮廓线条紧绷,眼里带着犀利的冷芒,薄唇里霸道的吐出,“必须三个月期满。”
夏千瓷隐隐觉察到这三个月内,他必有什么大事情要做。
但他不肯透露,她也无法逼迫他说出来!
既然如此,她就要看看,他究竟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宫夜寒,我不可能在得知你接近我有目的情况下,还会再交出自己的心!即便有协议在,我们的关系,也止步于此!”
不再看他一眼,她拉开门,快速离开了。
看着她纤细而绝决的背影,宫夜寒胸口窒痛,漆黑的狭眸,染上了猩红血丝。
不一会儿,罗德敲门进来。
书房里冷峻淡漠的男人,深刻的眉眼间,仿若透着股浓浓的落寞与寂廖。
罗德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他有些讶然。
这些文件明明放在保险柜里,怎么会掉在地上?
刚才他看到夏小姐红着眼眶跑出书房,难道,她看到了这些文件?
“殿下,夏小姐发现你调查过她,跟你吵架了?”罗德眉眼间带着不解,不懂殿下为什么会让夏千瓷看到这些东西?
宫夜寒颀长冷峻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长指抬起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不打算再利用她找出SSS组织隐藏在郦城的头目。”
半个小时前,夜泽发来消息,他在一栋大厦的天台顶层,发现了SSS组织留下来的一枚子弹。
SSS组织每暗杀一个王室成员前,都会留下一枚子弹。
也就是说,他们下个要动手的目标,就是他宫夜寒!
听到宫夜寒的话,罗德心惊不已,“殿下,大事当前,您不能儿女情长啊!只有利用夏小姐,才能找到隐藏在郦城的那个头目!”
刚开始接近夏千瓷,宫夜寒的确带着目的,但随着接触渐深,她的纯真与善良,聪慧与独立,坚强与果敢,脆弱与柔情,都让他动容。
她曾经受过伤害,他不想再一次伤害她!
所以,今晚他故意让她看到了那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以她的性子,他知道,必定会生气!
他不同意她带走小鬼,也是为了保护小鬼安危。那个人不会伤害到她,毕竟她是他至亲的人。但小鬼是他宫夜寒的种,身体里流淌着王室血液,为了以防万一,小鬼必须留在他身边!
他向来运筹帷幄,一步步按照自己计划走,但唯独没想到,会在夏千瓷身上,遗失了自己的心!
“殿下,若是不按原计划进行,想要抓住那人会很困难。”
宫夜寒紧抿了下薄冷的双唇,“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