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勺药水,都从嘴角变溢出来,浸湿了衣衫,也浸湿了姑娘的眼眶。
“江离,你倒是喝药啊,喝呀——你是不是还在跟我赌气啊,是不是因为我今日不愿意跟你成亲你就践踏自己啊?”
竹猗猗扔下碗,抓住他的手摇晃。
“你若是真要怪我,先喝药把病养好,要怎么责怪我都行,喝药啊。”
不知不觉,眼眶就湿润了。
“我其实愿意做你的新娘的。求你啦,喝药行不行?江离……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走了。”竹猗猗佯装要走,但每一场戏,原来都是她都独角戏,那人根本没有生息。
“小全,你不是说他没事的吗?”一滴泪流下,砸在他的脸上。
恍惚间,男人似乎眼皮抖动。
竹猗猗惊喜万分扑过去,“江离——”
错觉,原来只是错觉。男人并没分毫动弹。
“按道理说是没事的,但也会有万一,毕竟……毕竟……”小全也口吃了,而且没有把话说完,甚至感觉他在故意避开什么。
“毕竟什么啊?”竹猗猗仰起头,泪水滚落。
“没什么,只是天命。”
“什么天命,医药疗水平落后才是导致天命产生的的原因,你一定有办法的。”竹猗猗把希望放在小全身上。
小全无声无息,似乎被封印起来了一般。
无可奈何,竹猗猗拿起药碗,急急喝了一口。未等小全反应过来,她已经俯身靠近江离,两人嘴巴相对,一口药水从她的樱唇中渡入他的口中。
苦涩的药在口腔里蔓延,却苦不过失去一个人的痛苦。
如此这般接二连三渡药,口腔苦不堪言,泪水的咸味混着苦涩的味道一道流入肺腑,苦,只有苦啦。
“江离,你若醒来,我绝不再躲避你的情感。”竹猗猗抓住他的手,低声嘀咕。
手指颤动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气息流动,“怎么哭了?”
泪水瞬间决堤,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扑入他的怀里,直撞的他闷声低吟。
她紧紧抱住他,情感从未如此强烈。
“我没事。”他被勒得脖子疼痛,其实是有事的。
她不回答,只是一抽一抽地哭泣,把她胸口的衣服都哭湿了,泪水有些烫,几乎在他的胸口烫出一个洞,叫他心底难受。
“我真没事,你怎么啦?”
“呜呜……你个骗子,你个大坏蛋,就会欺负我……”竹猗猗开始哭诉,一边哭,一边打着他的胸口。一拳一拳,江离感觉自己的内伤都要被打出来了。
“再打你相公就要成残废之人啦。”江离抓住她的爪子,怜惜又心疼。
“我就要把你打废了,叫你帮我挡坏人,叫你逞强,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及。”竹猗猗边说边哭,下一秒变成了嚎啕大哭。
江离不知所措。以为遇到了一个坚强的姑娘,奈何哭起来可够凶了。
哭着哭着,她自己苦笑了,一骨碌从他的身上站起来,擦干眼泪,没事人一般。只是眼眶红红,声音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江离坐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差点重新裁回床上。
竹猗猗半笑半哭扶着他躺下。
“别逞强,把这碗药喝完。”她顺手就把桌面剩下的那半碗苦涩的药递到江离的嘴边,逼迫他吞下去了。
江离喝了药,精神状态恢复了一些。可与之前比起来看起来虚弱了很多。
竹猗猗本打算把那些被刘天霸践踏的桑树重新种下去,但如今看来,所有的力量都只能靠她这一双稚嫩的手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愣。
“别哭了。”江离的声音传来。
竹猗猗抬头看他,没有什么表情。
“我心疼。”江离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多美丽的眼睛,被你哭得都不好看了。”
“我没哭!”她强调,声音扬得很高,满脸不悦。
“嗯,没哭,没哭,是屋顶漏雨了,把我衣服洒湿了。”
竹猗猗蹙眉,往他身上一看,衣服果然湿透了一大片。
哎,太丢脸了!她猛然捂住自己的脸。
“我帮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竹猗猗拔腿就跑,其实是为了躲避开这尴尬的境地。
身后的男子传来爽朗的笑声,但声音有些微的弱。
竹猗猗出去老半天不回来,等到她回来,江离身上的衣服都风干了。
“把衣服换了吧。”她把衣服扔到他身上。
江离拉下脸,“不必了。”
“会得风湿的。”竹猗猗心头一软,决定亲自帮他换上。
她扑过去就要扒拉江离的衣服,江离死死扯住自己的腰带。
“护什么护,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体!”竹猗猗豪放得有些过分。
江离震撼了。
这姑娘家,怎么能如此?
“放手!”
“不放,赶紧脱!”
“不!”
“不什么不,脱!”
两人一拉一扯,双双掉进了床榻之上,变成了嬉闹。
…………
江家大宅,灯火通明。
江越豪的怀里拥抱着麦子,坐在太师椅上,身边有几个丫鬟伺候着他的吃喝。
紫言妒忌的**在眼底深处燃烧着,表面却表现得非常平静。
“公子,紫言发现,离公子和傻子搬家了,他们目前就住在村尾林地的老宅子里,我想若是需要把他们消灭,今晚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江越豪一听马上就坐直身子,把身边的麦子拨开了。
“你确定吗?”他不太相信,因为村尾的老房子早就不能住人了,他们竟然还往那儿跑,估计是疯了吧。
“千真万确,我与我娘都看到了。”紫言语气坚定地说。
麦子站了起来,妩媚的脸上都是不悦。
“这些小事也来烦扰江公子,你们这些丫鬟怎么做事的。”
紫言努努嘴,有些委屈,“这不是小事,关系到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
两个女人突然吵起来,江越豪皱起了眉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江越豪重新揽过了麦子的纤腰,“好了,美人别生气,一个丫头而已,你何必跟她置气。不过她说的事情确实很重要,我去安排片刻便回来了,你在此地等候我!一定等我。”
江越豪匆匆出门了。麦子的眼眸里闪现出一种邪笑,转身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