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看着在旁边气呼呼的梅佳雯,看到这小姑娘还挺能藏心事。于是李春问道:“你不拜老树,是不信?”
“李老师,看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得早回,否则这山路不好走。”梅佳雯故意岔开了李春的问题。
梅佳雯跟母亲吴虹的那些事,她不知道要怎么跟李春讲,她知道吴虹有时候是会“重男轻女”,但有时候倒也不至于对她百般刁难,让她过得很痛苦,就像这个周末她说要陪老师上山,虽说是让父亲转达,但是吴虹也并没有故意刁难她,每每类似情景发生,她就会忍不住内心嘀咕,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对吴虹也或许有太多自己的偏见,对这个家有一定的偏见。一家人,她作为姐姐,难道不该让着弟弟些?这也是让她很多时候并不觉得难过的理由。如果这个家真的让她难受,那她离开时的那种不舍,在学校时那种思念又算什么,即使这个家如今充满无数的挫折艰辛,看上去那样穷困潦倒,她无法否认说自己不爱这,至于吴虹,她更是谈不上恨。而对于自己对老树曾经许下的诺言,老树确实也没有帮她实现,生活、家庭如往常般进行着,那她也如往常般再没有拜老树了。
李春看梅佳雯有意避开他的话题,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在四周简单观望了下,就开始往山下走去。此时太阳已经开始发着落日的橙色光芒。
一路上,两人似乎在享受着心中的美景,又各自怀有自己的心事,临到山脚,李春对梅佳雯说道:“一定要有信仰。有信仰才会有希望。”
临到山脚的入山口时,只见梅大军骑着三轮车在边上候着,梅佳雯看着三轮车篷子眼熟,上去看了看,正好坐在驾驶座上的梅大军也瞧着刚从山上下来的这两人。
“爸,你怎么在这?”梅佳雯一看是自己的父亲梅大军,激动地说道。
“我来这接你和李老师嘞,走,回家吃饭。你们上车。”
此时,李春也跟上来,一看是梅佳雯的父亲,热情打招呼。
“您好,梅佳雯爸爸,今天辛苦梅佳雯带我上山拜老树嘞。”
“没事没事,应该的李老师,小梅她妈已经把饭在家备好了,邀请您上家坐坐呢,您这么帮助我们小梅,我们早该好好感谢您。”
“客气啥,梅佳雯优秀,都是应该的。这天色不早,我得赶天黑回去嘞。”
“那哪成,饭都准备好了,回去吃了回去也不迟,我骑车送您。”
“走吧,李老师,正好到饭点了,不能让您饿着肚子回去。”
梅佳雯也在旁边劝到。
李春看他们发出的诚挚邀请,也不好意思拒绝,就上了梅大军的车。
到梅佳雯家里时,吴虹正把在厨房做好的饭菜往客厅屋子端,吴虹看到后,忙招呼道:“您就是李老师吧?还有俩菜,马上就出锅。”
看梅大军向吴虹介绍自己,李春忙也跟吴虹打招呼。
“梅佳雯,你去打水洗手。”吴虹接着吩咐。
梅佳雯看了吴虹一眼,没说话,就往院子水龙头的方向走过去。
梅佳雯来到院子,从墙根处拿起洗脸盆,从吴虹改造过的水龙头处,舀了几大瓢水出来,倒在水盆里有多半盆,梅佳雯把水盆放在旁边的一个木墩上。李春和梅大军也朝她那边走过去。
梅大军让李春先洗,李春只好“客随主便”,梅佳雯转身从另一侧的石头上拿起一块白色的肥皂递给洗手的李春。
“李老师,使香皂洗得干净。”
李春接过香皂,一块比掌心还小的香皂,软软的滑滑的,李春在手的正反面各打了一遍,又还给了梅佳雯。
李春撩起水,让肥皂水流在地上,因为他知道,农村人节约水,这盆水,等会还有梅大军要洗、还有梅佳雯要洗。他在农村呆过,也知道先洗手意味着用第一遍最干净的水,到后面洗的,越用水越浑浊。
之后果真梅大军在他刚洗过的水盆里洗了手,梅佳雯也是如此。从进门后的这件小事,李春看出梅家是真想好好请他,那他也别不好意思,吃好喝好了,才是对主人最大的回馈。
梅大军带着李春来到客厅的饭桌前坐下,只见圆形折叠桌上,已经被吴虹做了五六道菜,有荤有素,有热有凉。有酱猪肉、炒鸡蛋、拍黄瓜、花生米等家常菜,还摆了一透明玻璃瓶的白酒。
“都是家常菜,李老师您凑合吃。”梅大军跟李春交代。
“有心了,主要啊是咱们聊聊。”
李春知道,有肉有菜,这么几盘,在农村,算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了。
“嗯,聊美了,比啥都好。嘿嘿。”
梅大军拧开酒瓶盖,把白酒倒进白瓷碗里。先给李春倒了半碗,接着又给自己满上。
“首先,我先敬李老师对我女儿小梅的帮助,小梅这次能上学多亏你啊。”
“别,别。”李春赶紧把梅大军的酒劝下来,倒是先给梅大军夹了几块肉放进碗里说:“先吃点垫补垫补,别上来就喝,喝懵了咱还怎么聊。”
“还是李老师想的周到。咱先吃两口垫吧。”
李春的劝诫下,梅大军随着李春的节奏来。两人吃两口聊两句,梅佳雯没想到父亲还跟李春挺投缘。
梅佳俊看父亲梅大军带来陌生人在饭桌前坐下,也忙跑到桌子跟前凑热闹,不时偷偷看着李春,不时在梅大军怀里蹭着,整的梅大军说话有一阵没一阵,旁边的梅佳雯走到梅佳俊跟前,拎住梅佳俊的衣服,准备把他往边上拎,李春忙制止。
“小孩子贪玩,没事。”
说着李春还把卡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拿出来送给了梅佳俊,梅佳雯好奇地接过来玩弄。
“不能要,快还给老师。”梅大军忙制止,要抽过来还给李春。
“送给孩子了,让他玩。”李春又把钢笔塞进梅佳俊手里,接着弯下身子说道,
“以后你也跟姐姐一样,要考个好学校。”
说着李春在梅佳俊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跟她姐一样就好了,我们就省心了。长这么大可没少闯祸!”
“男孩子嘛,是要皮实些。慢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