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知何时进来了一只吊死鬼,那鬼把房间中的瓷器玻璃都打碎了。
大圈外满地的碎片,青山先生在那碎片之中来去与吊死鬼斗法。
我瞧着圈外那浮至半空的黑雾,忽然感觉里头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与我从陆玉轩体内抽出的阴气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青山先生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这点我完全不担心。可没过多久,我眉头便开始跳动,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需要维持阵法吗?”我来到站在阵眼处的黎浮身边。
他缓缓睁眼,看着我微微点头。
“那我来吧,你下去一趟看看情况可好?”我揉着不断跳动的眉头,“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如果没事的话你也可以安抚一下,这里的动静说不定已经传下去了。”
黎浮盯着我许久,没说话。他从阵眼上走了下来,又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
“丹药,能够恢复精力的。”他把瓶子递给了我,“你现在阴亏阳不盛,若是直接给你灌输阳气你怕是也受不住。”
“谢谢。”我愣了下才接过那药,随后我看了看被吊死鬼拦住的门口,又看了看黎浮,“你要怎么出去?”
“到下面的房间出去。”
黎浮丢下这话走出圈,在我的视线下,他走到了窗边,踩着碎片就跳了下去。
我回想了下这里的层数,后背发凉。
尽管我知道他身体结实得不得了,也不过是跳下一层寻路,可我也不由自主地发起慌来。
如果要下去的人是我,我未必有黎浮跳得这么利落。
我收回思绪,视线落到手中的瓶子,拔开瓶塞便把丹药倒在了手上。
棕褐色的圆形丹药滚到我手心。
我舔了舔发干的唇,终还是把它丢到嘴里嚼碎了。
栀子花的苦涩在嘴中散开,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想法咽了下去。
我的腹部逐渐热起来了,我刚盘腿打算运行小周天看看,可在瞧到青山先生有些费劲的动作时,我还是选择放出了朱默默。
“这是怎么回事?”
朱默默很少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被我喊出来……当然也不是没有过,上次在蒋家我就这么做过一次。
所以这次朱默默很快就熟悉环境了。
我把大概的事情跟她讲了讲,“你去帮青山先生一起对付那只鬼,顺便看看有没有漏洞可以一击必杀的。”
兴许朱默默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她眉头微皱,问:“那你呢?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恢复吗?”
“等会走几次气估计会好很多,”我将手搭在膝盖上,随时准备进入状态,“我只是在短时间内驱动了太多次阴气而已。”
“感觉不只是这样……算了。”朱默默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那个平时一直跟着你的男人呢?我去战斗了谁保护你。”
“去下面看情况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再和她多说。
袖中飞出的几个纸人围在了我四方,为我保驾护航。
朱默默也清楚了我的意思,又叮嘱了我一声后便投入了战场。
我慢慢阖上双目。
这个阵法总需要有人来维持的,一旦处于阵眼之上,体内的阴气便会四散逸出……凭我如今的状况,想来体内阴气要是再丧失,我很快就会陷入昏迷之中。
黎浮大概也是知道这个事情吧?否则不会把那丹药给我的。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腹部的热度愈发明显,我连忙调动周身阴气以缓和那几分热度。
所有动静逐渐远离了我,我也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空间当中。
我没有睁眼,却能感觉到眼前明亮非常。
这或许是我灵台中的一隅,总之不会是那还处在战斗中的房间。
“不过一个凡尘女子,还真的觉得那人会对你动心?”
不知为何,我耳边响起了一个我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伴随那副声音而来的,是几声嘲讽的笑。
“但这副身躯倒有几分可看之处……哼,纯阴之体嘛——若是用来炼体进补……唔,然后再鞭笞灵魂化成厉鬼……恐怕是能够有不少的作用呢……”
我听着那副声音的主人一直想着要如何压榨我的全部价值,心中不由得生起阵阵寒意。
这儿或许不是我的灵台领域。
那这是哪儿?
我很想要问说话的人是谁、问这是何处、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过来……但我发不出声音。
我尝试着想要开口说话,可我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保持盘腿打坐的姿势。
像是有什么在保护着我、不让我引起那人的注意一样。
还没等我冲破这个限制,我就感觉眼前一暗——
我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当中了。
“禾直!”
一点钟方向传来青山先生担心的吼声,我猛然睁眼,箭头在我眼前化为水滴,簌簌落到地面。
我目光微移,直直与那吊死鬼两只上翻的大眼对上了。
“雕虫小技。”我嗤笑一声,那吊死鬼像是被惹恼了一般进攻更加猛烈了。
我抬手掐了几个法决加固阵法,所有云箭都难以再次撞破。
刚刚不过是我的大意让阵法有所波动,也让它有可乘之机。
同样的错误,我怎么会再犯第二遍?
隔着光壁,我冷眼看着圈外的吊死鬼。
吊死鬼见无法攻击到我,转头就再次对上了朱默默和青山先生。
拜它刚才的意气用事所托,朱默默和青山先生也发现了它的弱点。此刻,一人一鬼正配合得当不断攻击着吊死鬼的弱处。
见状,我抬手撤下了保护婴儿床的光壁。
“陆夫人。”我瞥了陆夫人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陆夫人轻抽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向我道谢。
陆玉轩也是睡得熟,在这一片吵闹的打斗声中,他出了一开始的几声哭泣便再无其他动作了。
在我撤下光壁后,陆老先生和陆先生也都去到婴儿床边看陆玉轩的情况了。
见吊死鬼已然成了强弩之末,我正要再闭上眼睛好重拾逸出的阴气,便听闻朱默默惊呼一声:“不好!它要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