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角落,撑着一旁的墙壁,久久缓不过气。
宴会上的食物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就比平时多吃了一些。而多出来的那些食物,现在正卡着我的胃,下不去也上不来。
黎浮招了杯山楂汁,他站在我旁边,看着我难受的模样,问:“要不要我再去找人要下健胃消食的药?”
我连忙摇头。
在宴会吃撑什么的,说出去就足够丢人了。
“那我们走走吧,走走就能消食了。”
我听到黎浮声音中带着难以忍耐的笑意,抬眸便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的建议倒还算有用。
“你就这么喜欢壁花楼厨子做的吃食吗?”
我和他走到厅外的桃林,正赏着抽新芽的桃树,就听见他没由来说了这么句。
恰好胃没那么胀了,我便懒洋洋地应道:“还好,主要是前边气泡酒喝得有些多,吃的东西才下不去……不过他们做的是真好吃。”
“那你想要这么一场生日会吗?”
我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他。
黎浮的半个身影隐入黑暗之中,他身后的宴会厅门亮得明显,
“我……”我的足尖不自主在地上画着圈,“我不想要。”
“真的?”似乎是我迟疑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怀疑,他追问道:“这可是很热闹的生日宴,由爱你的人举办,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来给你送礼物、跟你道喜。”
看他一副不信我的模样,我的语气也坚定了不少。
“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日宴。在我的生日上,只要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就够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去应付那些闯进我人生的人,我也不想要去应付他们。”
我将心底话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接着,我看着黎浮,等待着他的反应。
我所知道的黎浮,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嘲笑我的,因此我并不担心在他面前展示自己。
他又靠近了我两步,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瞧到他眼中的温柔。
“那我们便不这么办了。”他说,“下一次你的生日宴上,只会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不会有多余的人。”
夜色衬托得他的脸部轮廓又深了一分,像是慵懒的贵族吸血鬼。我被他的样貌蛊惑,他的声音落在我耳中变成了模糊的风声。
我的脸逐渐发烫,不自觉地和他拉开了距离,嘴中胡乱地嗯了几下。
“啊,我突然想上一趟洗手间了……那什么、你先在这里等我下,我很快就回来!”
丢下这话后,我也不管自己说得清不清楚,也不管黎浮听没听见,转身就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不知为何,现在的我心中的逃跑欲十分旺盛。我不明白自己想要去往何方,心底的声音只告诉我离开便是。
宴会厅中有明亮的洗手间,可我没往那边去。
我来到桃林边的女洗手间,那里一如宴会厅中的明亮,但惨白的灯光与一片漆黑对比明显,让人有些打怵。
我站在桃树旁,纠结着要不要走过去。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需要上厕所,只是想要找个借口稍微逃避一下。
我估算着离开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正想再过几分钟就回去时,我却在洗手间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羽单薄的背影被白光照亮,脸上失了血色。
“白小姐?”我疑惑地喊了一声,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起先我以为她是没有听到,便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声,怎知她还是如刚才那般没有任何回应。
我心觉不妙,跟在她身后,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她的情况。
让我奇怪的是,这白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跟了好几分钟竟然也没跟上她,我们之间的距离和前几分钟一模一样。
察觉到这点后,我更加不安了。
这里好歹是和青山先生私交甚密的白家,我并不觉得白老先生会在这里养游魂野鬼,所以只当是白羽在气运低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思及此,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还是没有跟上白羽。
又一个拐角后,白羽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我观察四周,没有再见到她。
我抬起眸子,这才发现我站在了一个奇怪通道前。
通道是由红砖砌成的,似乎是很早之前就筑好的一个地方。这儿没有壁灯,周围也没有灯柱,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我心中揣揣不安,想着这地儿有古怪,手上却打开了手机的电筒。
我知道这或许是白家的一个秘密所在的地方,可我不知道这和昏迷的青山先生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的话,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微弱的灯光映亮了通道,墙上有不少凹陷的地方。我伸手轻摸,发现这是一幅幅壁画。
通道是螺旋式的,总长越四米,越往下越狭窄。而这些壁画,刻满了通道两边的墙壁。
祥云、彩霞、牛羊鸡……壁画上刻了不少农家劳作的画面。
直到我看见那个羊身人面、虎齿人手的怪物。
那是饕餮。
正当我想要凑近壁画再看清楚些时,通道尽头的铜门中忽然传来嘤咛的女生。那嘤咛带着不少回响的杂音,似乎是怨鬼在泣诉。
我一时间不知该靠近铜门听个仔细,还是先看清楚壁画。
“禾直——”
黎浮的声音在桃林中回荡,听到他呼唤的一刻起,我便有了定夺。
我无声地将壁画上的大致内容拍下,随后便快速离开了通道。
这里怎么说都是白家的秘密所在,我不能被人发现来过这里。
我朝着声源走过十几米,只见黎浮已没呆在原先的地方。见到我的一瞬,他明显松了口气。
“你到哪儿去了?”
我听出他平静底下夹杂着的不满,便放软了嗓音说:“刚刚肚子不舒服,耽搁的时间久了些。”
尽管我很想要和黎浮分享我的发现,可这儿怎么说都是白家,有很多话还是不适合说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黎浮看着我比刚才要平坦一些的小腹问。
“好多了。”我扯着嘴角说,语气不自觉染上焦急:“我累了,什么时候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