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以升入高三课业繁重为由辞去学生会会长以及所有班级职务,童嘉庆因打架斗殴被记大过,被校长当众点名批评,而那位数学老师,有说被学校开除,也有说辞职回了老家,总之,她再也没在学校里见过他。
安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嘉庆缠着罗伊,他依然不爱学习,干什么都懒洋洋的,只是对于异性不再抗拒,身边的女友一个换过一个,成了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
罗伊虽然什么都不说,安歌心知她比谁都难受。
带着这样的心情,魔鬼式的高考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
得知事情真相是在毕业典礼那一天,一群人相约去唱K,然后哭哭啼啼抱在一起,谈过去,谈未来,谈诗和远方,各自宣泄着祭奠他们已然逝去的青春。
安歌虽然和他们不同届,但受罗伊邀请一同参加,醉得歪歪倒倒的班长刘阳满脸晕红喷着酒气艰难地踱到童嘉庆身边,说:“要说到人生赢家,不得不服嘉庆这小子,听说你马上要出国了啊,恭喜,说起来,不管人生怎么努力,还是不如有个有钱有势的爹啊……”
有同学听出不对劲,赶忙制止:“班长你喝醉了,瞎说什么呢!”要知道嘉庆这人虽不努力,最讨厌别人说他拼爹。
果不其然童嘉庆脸霎时沉了下去,他一手杵着膝盖,另一手拖着酒杯,和戚宇寰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班长刘阳见状更生气了,反正话都说开了,酒壮怂人胆,索性有恃无恐说个痛快:“我最痛恨你们这些成天显摆的大少爷,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成天端着,老师也好大家也好,都对你们这些人惯着,”他指着戚宇寰,“你、就是你,有钱也算了,长得高也算了,你TM还是校草,成天不见你学习还能考年级第一,长那么讨厌皮肤还那么白你TM是不是个GAY啊?”
童嘉庆大怒,握着拳头想上,戚宇寰不动声色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妄动。
刘阳哈哈大笑,将脸凑了上来:“哟?还想动手啊,打我啊,你打我啊,”他叉着腰,指着童嘉庆,“我忍你小子很久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去国外啊?对哦,还真能……你TM性格暴躁成天打架还是被记了大过的问题学生,你TM有什么好?让我女神喜欢你?啊?!”
女神?!众所周知,刘阳的女神可是罗伊啊。
这是怎么回事?
女同学猫猫站出来打哈哈,“班长向来仇富,习惯就好,大家不要介意。”几个同学见状忙把闹事的班长拖走,班长不服输的大叫:“还有教数学的秦老师,也是你狗日的弄走的吧?什么玩意儿!”
忽然灯黑了,砰——只听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灯再开时,只见瓜果酒杯洒了一地,刘阳倒在一片狼藉中,嘴巴大张显然已昏了过去。
童嘉庆不知所踪。
罗伊躲在角落泣不成声。
回去的路上,罗伊告诉安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班主任秦老师三十出头,在学校和学生中口碑都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帅气风趣幽默,学生们很喜欢上他的课,有的女同学甚至扬言要给他生猴子。
罗伊和大多数人一样,很喜欢这位仪表堂堂的秦老师。
身为学生会长,又是班干部身兼几职,与秦老师互动自然比别人多些,但渐渐的,罗伊觉得这位众人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秦老师,内心深处是龌龊的。
他会在递东西的时候无意识地触碰她,起先是手,然后是头发,脸颊,甚至是腰……她开始以为没什么,与其他男同学接触时也偶然会有正常的肢体接触,后来越来越不对劲,老师借给她的书里竟夹着一本小黄书,内容居然是师生之间的,这仿佛突然一个炸雷在脑中惊醒,她很害怕,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的,毕竟,对方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啊。
她忐忑不安地将书原原本本地还回去,令人惊恐的是,秦老师将夹在书册中的h书抖落,佯装惊讶地叫道:“哎呀,罗同学,你的东西掉了,我看看,好像是本很有意思的书啊。”
罗伊头皮一阵发麻,愤怒回头,只见他玩味地看着她,眸中的精光缓缓锁住猎物。
另一位老师好奇凑过来:“什么书什么书?我也想知道罗伊平时爱看什么书呢。”
那书特意用牛皮纸包过封面,此刻它就静静地躺在地上,十步、九步、八步……老师距离越来越近,罗伊头脑阵阵发黑,学生会长公然携带不健康书籍来到学校,败坏校风,肖想师生恋……
完了,百口莫辩。
正当她以为一切都要玩完的时候,一只黝黑的手迅速将地上的书捡起,如往日般不正经的嗓音懒洋洋地响彻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我说嘛,班长,不是说要借我复习资料吗,原来躲到这里来了。”
罗伊松了口气,杵在原地神情透着几分恍惚。
秦老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嘉庆同学这么积极学习,老师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不过罗伊,虽然身为学生会长又是班干部,身兼要职更要以身作则,像这样与学习无关的书籍,以后就不要带到学校来了。”
童嘉庆随意翻阅着手中的书,不置可否的笑笑,“是吗?老师好像对书中内容很熟悉?”满意地看着对方倏然大变的脸色,他将书夹在腋窝下,满不在乎地甩甩本就不长的头发,“笨蛋,走了。”
罗伊静静看他嚣张地走出办公室,修长的身影停在门口,才恍然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童嘉庆抿着唇一语不发往前走,罗伊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最后她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拖住他袖口的一角。
“停、停下,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童嘉庆真的看了她很久,一个个字眼像从牙缝里蹦出来:“为什么?”
罗伊突然很委屈:“我怕……”
饶是童嘉庆铁石心肠,此刻也说不出过于苛责的话,他放缓语气用一根手指弹了弹手中的书,说:“为什么不揭发他?”
罗伊原本红红的脸蛋顿时煞白,一脸茫然地问:“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吗?”
童嘉庆登时就恼了:“我信啊!就算所有人都背弃你,我也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啊,你可以告诉我啊。”
夕阳细细碎碎的落在他黑厚浓密的发梢与眉宇间,竟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喂!你怎么哭了。”嘉庆慌了。
罗伊抹掉不知何时沾满脸颊的泪珠,笑道:“太……刺眼了啊。”
往后,罗伊每天按时和童嘉庆准时上下学,她准备辞掉学生会和班干部等职位,一方面可以避免和秦老师的过多交集,另一方面,她受够了一直当一个乖乖女楷模,想跟着自己的心走一回啊。
用童嘉庆的话讲,你没逃过几天课,没偷过烟抽,没谈过恋爱,没在操场上挥洒过泪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经历过青春。
日子恬静而美好,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