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对不起。”安歌说。
罗伊抬手便朝她头上狠敲一个爆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和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东西,也许有一天,我想通了,我还爱着他,而他心里有我,我一定会勇敢跨出那一步,一定……”
安歌重重点头,伊伊,我亲爱的朋友,和你的家人一样,我不会埋怨你有眼无珠,也不会戳你脊梁骨嘲你不知检点,我支持你的任何选择,只要你自己觉得快乐,前些年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去了陌生的地方,就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吧。
她笑着重复罗家双胞胎的话:“洋姐夫什么的,不甩嘉庆十几条街我是不会答应的哦。”
罗伊喷笑出声:“你怎么跟那两小兔崽子一样,尽说些有的没的,”她说着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阵,苦恼地凑近安歌耳边小声地说:“洋鬼子那话儿尺寸太恐怖,我估计不太适合我。”
“!!!”
安歌脸色骤然涨红,这时罗家人回来了,瞥见安歌脸色,关切地说:“闺女你怎么了?脸那么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伯母,这天太热了,闷得慌,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安歌尴尬得舌头都打结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罗家兄弟俩看了看神色如常的自家姐姐,又看了看小脸憋成番茄的尹家小姐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当医生的自家姐姐什么尿性他们当然知道,深受其害啊。
临近安检前,罗伊将安歌拖至一边,低声说:“你要小心倪雅,切记切记。”
安歌不明所以,抬眸罗伊一脸的凝重和慎重,正想问什么,罗伊纤细的身影已经过了安检,隔着很远的距离朝他们挥手。
安歌凝眸,伊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罗伊登机后,安歌和罗家一行人往回走,这时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安歌接起。
“喂?宇寰啊……”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杂乱声,伴随着人群的惊呼,戚宇寰隔着电话大吼:“喂!安歌,嘉庆出车祸了……安歌!安歌?”
咚——手机自手中滑落,玻璃渣碎了一地滚落很远,手机荧幕闪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陷入黑暗。
罗家人见状以为罗伊出什么事了,忙问道:“怎么回事?伊伊出什么事了?”
安歌木然地看向天空甫起飞的飞机,心中的麻木与荒凉无限蔓延。
“不、不是伊伊,是嘉庆,嘉庆他……出了车祸。”
“什么?!”
……
……
噩耗来得猝不及防,童嘉庆的两条腿废了,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医生是这么说的,安歌听到这个消息时,半天读不出这句话的含义。
她的朋友们,罗伊流产、嘉庆车祸、赵芷案子缠身、永修哥远走他乡,有家不能归……好像除了她,他们谁都过得不尽如人意。
他们的疼痛她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在旁彷徨迷茫着。
罗伊飞机落地便知道了嘉庆的事,她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她在车水马龙的飞机场与好友打电话,她说这样就好,不必怀揣对彼此的愧疚过一辈子。
安歌问她,“不回来看看么?他刚脱离危险期,麻醉过了,一直在哼哼。”
罗伊过了很久才回话,“安歌,我怕……怕自己回心转意。”
安歌轻轻地挂了电话,靠在戚宇寰怀里,两人坐在一起,无言地守着嘉庆也守着彼此,对病床上受痛苦折磨而呻吟的青年无能为力。
安歌默默垂泪,看过沧海桑田才知牵手不容易,历经人事变迁才知相守更不容易。
她一直以为爱而不得是痛苦,原来相爱同样令人痛苦。
赵芷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彼时她正因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沾沾自喜,安歌本不想告诉她的,又觉得她是当事人之一,瞒着她似乎对她不公平。
赵芷隐隐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劈头便问是不是童嘉庆出事了?
那一刻,安歌明了童在赵芷心中的地位,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不在乎。
罗伊和童嘉庆分手后,童嘉庆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偶然得知罗伊出国的消息,不管不顾宿醉的危险,驾车意图拦截罗伊而出了车祸。
据宋石雨说,童嘉庆能捡回这条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超速过弯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大货车拉的水果,用篷布勒严实,司机看躲不开,及时一把刹车朝防护栏撞去,好在车速慢,货车司机除了擦伤并无大碍,只除了一车子的榴莲菠萝蜜,嘉庆说,被碾得稀烂的水果溅得到处都是,那喷鼻的榴莲味能飘好几里,呛得人直发晕。
童嘉庆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车子小,车速快,加上紧急刹车惯性,碰撞的瞬间在空中剧烈翻转,刹车痕迹弯弯扭扭划出几十米,几百万的车子当场就报废了,目击者称,只听砰一声巨响,像核弹爆炸似的,他们当时就想这哥们今儿死定了。
赵芷在知道来龙去脉后,收拾了所有她认为该带的所有东西欲奔往医院,打开门却突然犹豫了,她单手扶住门框,背对着她。
“不去了,我去干嘛呢?他为了别的女人不顾死活,他是童嘉庆,他不是我的,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难以置信,她居然和罗伊说了相同的话。
安歌从她的背影再度看到那日在警局门口迷茫无助的赵芷,生活啊,多让人无奈,喜欢的无法属于你,讨厌的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妹妹的打击,尹建柏竟真的朝九晚五跑去公司工作了,初时还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尹耀满脸放光很是欣慰地夸赞大儿子终于懂事了,然而没过几日,尹耀脸上的愁云浓得都化不开了。安歌和赵书蓉都问过他,他除了叹气什么都不肯说,只腰背微微勾着,肩膀也不复往日精神地塌陷,黑发也不似往日般浓密,鬓角悄悄地染上几缕花白,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岁。
直到这天安歌听到二人在书房的谈话。
尹建柏:“父亲,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肯把权利给我?现在公司的股东,有60%都是支持我的,您怎么就看不见自己儿子的好?”
尹耀不疾不徐地往烟斗里添了点儿烟丝,又用火柴将表面烟丝烧黑,用压棒做好烧层,接着又划着一根火柴转圈点火,他的动作熟练麻利,烟雾萦绕中,他的姿态优美充满了专属他年纪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