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老爷一走,邱氏就立即凤目冷瞪,不再似之前在燕家老爷面前表现得端庄贤淑,好像突然就魔鬼附身,变了个人似的。
“小丫头,你这是存心想要跟二娘我过不去,是不是?”
这里没有燕家老爷,估计她也是懒得再继续装下去。
“二娘,我怎么听不懂您的话呢?”绿萝装傻。
这个二娘不要面子,可她绿萝还是要的。
“别在这儿给我装!我总算看出来,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出身穷苦,还以为是个老实的丫头呢,结果,大家都被你给骗了,你哪里老实,哪里安份守已?半点也没有!”邱氏很生气,也就毫不客气地数落绿萝。
“二娘,这话我真是不懂,难不成我被人陷害,被人欺负了,我还得忍气吞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才叫老实吗?不,这不叫老实,这叫愚笨!抱歉,如果二娘真想要找这种愚笨的,那绿萝还真的不是,怎么,二娘失望了吗?”绿萝眉尾一挑,满是挑衅。
“甭说这些虚的,现在二娘院子里的管事,已经被你想法子赶出了府去,这下你可以得意可以放声大笑了,对不对?你的心思还真是恶毒!”邱氏无所顾忌之下,自然说话难听。
“我心思恶毒?二娘,绿萝怎么听不懂您的话呢?要讲心思恶毒的话,恐怕是那个起心想要害我并且恨我的人吧?论恶毒的话,我有那个人恶毒吗?何况,要算恶毒的话,那也绝对是那个人恶毒在先!不过,二娘,有一点绿萝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呢,那个管事,虽说是您二娘院子里的人,可他犯了这么大的错,难道二娘事先一点也不知情吗?”绿萝也不是好惹的主!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有机会,我必还之,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二娘我怎么会知道呢?成天这府里上上下下有多少事情需要二娘亲自过问呢,二娘怎么可能掌握得到每个管事的动向。”经绿萝刻意一提,邱氏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才有所收敛。
“可是,二娘,我们不是才应该是一家人吗?我们都是燕家的主子,刚才怎么二娘向着那个外人呢?莫非那个管事,对二娘来说,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还是说,二娘和那个管事的关系,非同一般?”绿萝就是要拿这个管事来噎着邱氏,让邱氏浑身不爽。
果不其然,邱氏脸色突变,“这哪里有的事!绿萝你这丫头,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二娘之所以会帮他在老爷面前求情,也不过就是念在主仆一场的情份上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这回倒是绿萝多心!”绿萝话题一转,不再揪着这个不放。
只见,对面的邱氏,也悄然松了口气。
最终,那个管事被赶出了燕家,这在燕家上下,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当然知道内情的,没有几个。下人们约摸都知道,这个管事的离开,肯定是和破坏风车的事有所关联,但谁也不敢在府中议论。
至此,绿萝和二娘邱氏的梁子,也自此由暗处,正式转为明处,以前二娘邱氏想要整一下这个乡下小丫头,也还会多少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燕家的颜面,有所收敛,大多都是小打小闹罢了,但这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彻底激怒了二娘邱氏。
当晚,燕家老爷没有回邱氏那里,而是让管家安排住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不管燕家老爷有没有生邱氏的气,但邱氏就是觉得自己忽然受了不该有的冷落。想那乡下小丫头还没有进府来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将责任归在了这个乡下小丫头的身上。
“可恶,真是气死我了!”她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停地摔东西,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茶盏,泡壶被她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紧接着,她又扔出了其他能扔的。
“夫人,夫人,您别生气!您一定要淡定啊!”贴身服侍的丫头,都吓得胆战心惊的。
这主子心情一不好,遭殃或是受罪的,可都是他们这些使唤丫头。
“我怎么淡定得了?那个乡下小丫头真是太可恶,今天居然摆了我一道!你知道这丫头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吗?她说如果不将人赶走,她就自己搬出燕家!哼,她这是在威胁,这是在威胁,你懂吗?”邱氏胸口的这口恶气,实在是难平。
“夫人,您这气坏了身子,可真是不值得!反正来日方长,以后的机会还多得是,不是吗?您还怕她跑了不成?这次侥幸让她占了个上风,但是下一次呢,下一次恐怕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奴婢也不信,她的运气好到能让她每次都赢?所以,夫人,您还是别生气!把自己气坏了,人家反倒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那贴身服侍的使唤丫头,这个时候也只能顺着这位夫人的意思,去慢慢地安抚和规劝。
“话虽然这么说,是没错,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服气,这口恶气怎么就咽不下去?”邱氏现在哪里能平静得下来?
“夫人,忍得一时之气,这才能再仔细谋划后面的胜算,您自己都乱成一团了,还怎么去扳回下面的局面呢?何况,夫人也说过,她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见识和能耐,不过就是性子野了些,有些难以驯服,不听话罢了!夫人,难道还真怕了她不成么?”
使唤丫头继续安抚,然后也默默地将手边可以收拾走的东西,快速地收走,绝不再让这位主子拿这屋子里的东西来出气。
被使唤丫头这么一呛,邱氏立即回击道,“哼,我怎么可能会怕了她这个乡下小丫头?”
“是,夫人英明,夫人强悍!那乡下小丫头,自然不是夫人的对手!所以,夫人还在担心什么呢?现在夫人最需要做的,就是先平心静气下来,然后等候一个最好的时机,再好好地扳回一局!”
邱氏被这么一劝,心里这才慢慢舒缓过来。
“对,你这丫头说得对极!不过还没有正式的交手而已,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输呢,这绝不是我的风格!来,来,把这些砸坏的东西,统统都丢出去,把这里打扫干净!”
想通了的邱氏,立即精神为之一振。
“是,奴婢现在就立即把这里打扫干净。”那使唤丫头也是个勤快的人,几下就把屋子里重新打扫干净不说,还重新整理完毕。
“我先去换身衣裳,我去书房看看!”想通了的邱氏,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受冷落,她自己的夫君不主动来她的屋子,那么,她这个女主子,为什么不主动去书房里找自己的相公,尽快地修复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呢。
在深宅大院里生活多年的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里,什么都抵不过自己夫君对自己的宠爱,有了恩宠,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所以,当务之急,她觉得自己最应该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努力修复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重新赢回自己的恩宠。
“夫人,这才对嘛!来,奴婢帮您挑一身最好看的吧!”主子心情变好,使唤丫头自然也暗中松了口气。
邱氏在使唤丫头的帮助之下,重新梳洗打扮一新,然后华贵端庄地去了书房。
书房里,燕家老爷还没有睡下,他是临时叫管家在这里搭的一个临时的小塌,小塌自然没有软塌来得宽敞,也没有软塌来得舒服,他只是打算先将就着再说。
烛火跳跃着,他坐在油灯之下,头有些痛,这是他多年来的老毛病,只要自己情绪一激动,或者遇到的事情太多太乱,他就会头疼。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还在他的脑子里回放,没办法,作为一家之主,有时候他往往也很累,并不如外人所看见的那般光鲜,那般荣耀。
“咚咚”,就在这时,书房的屋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他随意地回了一声,“进来!”只以为敲门的人是府里的管家,定然又是过来给他送什么东西来的。
但是一抬头,门开,站在门口的,却是一抹艳丽华贵的熟悉身影。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此时邱氏会不请自来到书房里找自己。
“老爷,不方便让妾身进去吗?”邱氏这时也显得有些微微不太自然,明明都已经是夫妻多年,可这真正的一家之主发起火来,有时候连自己也吃不消呢,就好比现在,她其实怕极了他对自己的刻意冷落。
“进来吧!”燕家老爷反应过来,侧身让过。
他其实也没有刻意去冷落自己的枕边人,只不过,当他心里有心事的时候,他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苦思冥想,因为可以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邱氏轻轻地走进去,瞧见了书房里临时安置的小塌,颇为不满,“老爷,您难不成晚上真的想睡在这儿?”
“只是先预备着。”燕家老爷此时也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他明明是有女人的人,明明有舒服的软塌,却不想回去睡,他对邱氏顿时有了些许的愧疚。
“老爷,您和妾身说句实话,是在生妾身的气吗?”邱氏大胆地靠近他,主动开口询问,“你我夫妻也算多年,妾身希望可以听到老爷的真心话!”
燕家老爷顿了顿,这才慢慢回道,“不是,只是心里有些烦,想一个人呆会儿而已。”
“可妾身正担心,老爷是在生妾身的气,所以才故意不回去睡的呢?老爷,今日之事,您其实是怪妾身替那个管事说话求情,对不对?妾身也不知该怎么说,妾身只是觉得和那管事主仆一场,平时那管事也不是主动招惹是非的,但没想到,他私下里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说起来,妾身也有错呢,妾身要是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们严加管教的话,兴许今日之事就不会有机会发生!”
邱氏自责地说道,“在这件事情上面,回去之后,妾身也反思过!暴露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问题在暴露出来之后,如果还不加以控制或整改的话,那就真的是在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