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自小就被周家娇生惯养地养大,然后是周家老爷和夫人掌上的掌中宝,周家老爷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把周家的家业交到自己女儿的手上,这样比交给未来的女婿更要靠谱。他也曾有心想要培养自己的亲闺女从商,经营祖上传下来的当铺家业,但是,偏偏这位周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女红也极好,但偏偏对做生意,没有半点兴趣。
因而周家老爷就欲哭无泪,这将来挑女婿,不仅仅是帮自己闺女需要挑一个好相公,还是要帮自己挑一位合格的周家家业的继承人,这让他压力很大,因而在众多的前来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中,他迟迟就没有相中一个合适的,可以达到他这两个要求的人选。
有的年轻后生,人品和学识,还有相貌和家世都是极好的,但就是不是做生意的料,也只好被他暂时否决掉;有些富家子弟,家中倒是经营生意的,但偏偏祖辈们的家业,到了他们这一辈人手中,不是等着坐吃山空,就是陈旧保守,无法开拓创新,止步不前,这也不合他的要求。
一来二去,不知淘汰了多少,也让他对这件大事,渐渐地有些不耐烦,甚至开始寒心起来。
“娘的教诲,女儿知道!女儿下次不再随便跑出府!”周渔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是考虑到爹娘的不易,以及诸多的考虑,最后还是咬咬牙,没有违背她娘的意思。
自己的爹娘,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她好,她不可能不明白。
“那行,你记住便好!最近你爹爹呀,茶饭不思,八成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在操心呢!你呢,听话一点,少让他跟着心烦,知道吗?”周夫人语重心长地交待道。
“是,女儿明白。”周渔默默地垂下眼睑,谁知道身为周家小姐的苦和闷?别人都以为她这个周家小姐天天锦衣玉食,过着天仙一般的无人能及的富足生活,可是连出个府,都还被说教一番,连这点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呢。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做个简简单单的小门小户的小丫头。
但这一切,也只是妄想而已,从她出生的那刻起,就决定了她的身份,就决定她是周家的后人,身上流淌着周家的血脉,无法改变的事实和身份。
回了自己的院子,周渔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看什么都不顺眼。
“小姐,要不奴婢去厨子那里拿点你平日喜欢吃的点心过来可好?”梨落丫头自然也明白周家小姐为什么心情烦闷,只是身为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她也对此无能为力。
周家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她这种小丫头可以随便议论,或是左右的,何况关于主子的事情,她们这些下人实在是不方便多言。
“不吃,再吃就要胖成猪,又会被娘说教!”这周家小姐向来很在意自己的身形,但凡甜食,虽然很偏爱,但却一直努力在克制自己的嘴巴。
“那要不小姐绣绣花打发时间?小姐上次绣的那个帕子,不是还没有完工吗?”梨落丫头绞尽心思地哄这位周家小姐开心。
但对方偏偏不买她的帐,“心烦,不想绣。”
眼下她心情烦闷,什么也不想做,连平时自己喜欢并且引以为傲的绣工,她都不想沾手。
梨落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大小姐,今天真的是被刺激到,或是打击到,她也只好默默地候在一边,等这位大小姐自己想通。
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她这个贴身的侍女最难熬的时候。
因为主子们心情不好,往往会看什么都不顺,换句话说,这种好心情,也会殃及到她这个婢女,她做什么,在主子的眼中,都是错,都是不好的。
向来颇有斗争经验的她,只好选择乖乖的,什么也不做,只安静地呆着。
好在周家小姐也是那种知书达理的人,并不会像别的富家小姐那样,一身的小姐刁蛮任性的坏脾气,从来不把自己身边和府中的下人看在眼里,简直就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周家小姐在这方面,的确不会乱迁怒于下人。
“梨落,你把今天我在铺子里挑中的那匹布料,给我取过来!”周渔感觉自己不能就这样呆着,什么也不做的话,她只会更加胡思乱想,令自己心情更差。
不行,她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要做点什么,来打发这无聊烦闷的时间。
“小姐,这是您要的布料!”梨落丫头战战兢兢地将布料取了过来。
“对了,你上次去那铺子里,那位燕少爷也在那里吗?”这时,周家小姐忽然想起这个燕贺二少爷来。
提起‘燕少爷’,梨落丫头眼里立即有光,“嗯,在的,上次奴婢去的时候,也是燕少爷亲自招呼的。”
梨落自然没提上一回,那燕少爷还免费送了自己布料的。
免费送她的布料,已经被她拿去给自己做新衣裙,只是,现在还没做好,应该过两天就可以完工,就可以有新衣裳穿。
“那燕少爷看着倒是个会做生意的!”周渔今天对燕家少爷的好感,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奴婢觉得也是呢,奴婢还觉得这燕少爷说话也很风趣呢。”梨落丫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经梨落这么一夸,周家小姐本来心底的那点儿好感,就被越加的放大。
“瞧你这丫头这么花痴,那燕少爷也不知娶亲了没有?如果娶了亲的话,那她的夫人定然也是位美人吧!”周家小姐幽幽地漫不经心地说道。
哪知,梨落丫头却马上接道,“没呢,他还没娶亲,不过应该也会被家里催促的吧!”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周家小姐下意识地问道,认真地盯着自己的贴身婢女。
梨落丫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一小心,激动之下就说溜了嘴。
“奴婢也是听人说的呢,奴婢起先也不相信,但是这是事实呢,他还没有娶亲!”事实上,是梨落丫头亲口询问的,哪里是听来的。
但当着周家小姐的面,她自然是不能承认自己和燕家少爷的那点儿事。
“没有娶亲……”周家小姐若有所思。
……
尘轩院里,秋月丫头被赶出府之后,绿萝这位大少夫人的身边,就一下子连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
她自己虽然也觉得很多的事情,自己都要亲力亲为,诸多的不便,自然不如秋月丫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来得称心如意和轻松。
但邱氏那边却向管家提议,要给她这位大少夫人重新再派一个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的使唤丫头。
“大少夫人,这位是给您派来的使唤丫头,她叫春花,您先将就着使唤吧!这身边没个使唤丫头,这怎么也不太像话!”管家是谨遵邱氏这位夫人的吩咐,前来亲自给绿萝送使唤丫头的。
绿萝淡然地看了一眼那个叫春花的使唤丫头,看着眉目清秀,模样儿还不错,至于手脚麻不麻利,倒是其次,但是她最大的顾忌,就是不愿意再相信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尤其还是个新来的使唤丫头。
“管家,你就让她回去吧,她原来在哪里做事就还是回哪里去,我这尘轩院里不要使唤丫头也罢,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亲力亲为,不需要!”绿萝很不卖管家的面子,或者说不想让邱氏称心如意地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随时监控自己的‘眼线’。
她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任何一点尘轩院的动静,都落入这个眼线的眼中,然后再报告给邱氏。
“这恐怕不妥吧!大少夫人,您好歹也是尘轩院的主子,是燕家的大少夫人,这身边没个服侍的使唤丫头,这可怎么行呢?这传出去的话,岂不是叫外人笑话我们燕家,连请一个使唤丫头都请不起吗?这不是要打燕家的脸吗?”管家不依。
事情办不妥,他回去怎么向夫人交差?这没法交差。
“有什么不妥的,我说不要就不要!多个使唤丫头,还多一些是非,上次秋月丫头那事,你们难道还嫌闹得不够吗?我可不想我这尘轩院里再出第二个秋月!”绿萝现在一提起秋月丫头来,还是会忍不住一肚子的怨气。
哼,这些人就只知道要赶走她身边亲信的丫头秋月,就该知道,再往她这院子里再塞个新丫头进来,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她绿萝也不会蠢笨到这个地步,任人欺负!
“大少夫人,秋月那丫头的事儿,的确有些闹心呢,春花这丫头,绝对不会手脚不干净,绝对不会偷别人东西的,这一点,小人可以替这丫头担保!”管家振振有词。
“担保?你拿什么做担保?别说这丫头不是你的亲闺女什么的,就算是,恐怕你也管不到这么多吧!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把人直接领走吧,我这尘轩院里供不下!”绿萝一点面子也没留给管家。
那管家暗暗叫苦,“大少夫人,您不是叫小人为难吗?回头老爷若是知晓,老爷还不得骂小人办事不周!您好歹也是燕府的大少夫人,身份不同,这大少爷身边都有小厮侍候,您这身边没个使唤丫头,那真是诸多的不便!大少夫人,您就叫这丫头先留下来吧,如果您不信任她的话,那么先留下来察看她一段时间,如果她手脚勤快的话,您就留下她,这样可好?”
最后实在没办法,管家只好使出这一招来。
先留下来好好查看,如果合了心意,再决定留下与否。
事到这里,绿萝居然无话再斥责管家,“罢了,你都这样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将她先暂时留下来吧!不过,可是你说的,如果我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赶走她!”
管家面露菜色,硬着头皮回道,“行,就这么办!”
为了暂时将春花这丫头留在这里,管家也真是费尽了各种心思和唇舌。
“多谢大少夫人的收留!奴婢以后一定安安份份做事,踏踏实实做人!”那春花丫头也跟着发誓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