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以后我和大少爷的家用,我们再另外想办法便是,倒是秋月这丫头,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流落在外,身边又没个值得依靠的人,我还真是不放心,还是多让她带些银子在身上,我才安心些!”也许是因为想要弥补对秋月这丫头的亏欠,同时想让她在外面的生活,能够顺心如意点,这也算是她目前能为这个丫头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那小人就替她先收下,在这里也替她谢谢大少夫人!”阿宝想了想,没再坚持,感激地收下了这些银子。
“告诉她,让她先养好伤,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想办法!”绿萝自己虽然也很想去见见秋月丫头,但是她的身份太敏感太特殊,她这个大少夫人若是一出府,那自然就要惊动邱氏那边。若是她一意孤行的话,那不但保护不了秋月丫头,甚至还会给秋月丫头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祸害。
“嗯,小人知道。”不用这位大少夫人刻意提醒,阿宝也明白这些。
这是阿宝第二次去秋月丫头暂时的农舍小院,他去的时候,秋月丫头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浆洗自己换下的一身衣物。
“身上的伤,养得怎样?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阿宝轻轻推开小院的院门,隔壁的阿婆和阿公,好像并不在家中,整个小院,显得冷冷静静的。
“阿宝,是你来了!快,快进来!”秋月丫头看见来人是阿宝,立即丢了手头的活儿,笑着站起来迎过去。
“啊,是酥油糕,是我最喜欢吃的酥油糕!”秋月丫头以前在燕家的时候,就最馋酥油糕,所以阿宝便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小吃货来着。
“我路过这家铺子的时候,顺便帮你带的,我记得你以前可喜欢这酥油糕!”阿宝笑着将带来的酥油糕,放在了秋月丫头的手上,“阿公阿婆,他们不在家吗?”
“是啊,他们今天一大清早就出了门,说是去逛集市,本来要拉着我一块儿去的,结果我给推辞了,这段时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万一要是不小心再遇上了上次的那两个小混混,只怕又要惹来不必要的事端!”秋月丫头目光不太自然地回道,“你坐会儿,我去将酥油糕装出来!”
她转身回屋去将酥油糕装盘出来,阿宝趁机扫了屋内一眼,和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又整齐干净了很多,显然,他不在的这段时日,这个小丫头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得还不错。
“你也来一块儿尝尝吧!”秋月丫头热情地邀约。
“你吃吧!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味儿,郎中还有来过吗?你身上的伤,好得怎样?”他一坐下来,就开始问起正事来。
“嗯,后面还来过一次,不过他说我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再休养个几天,应该就没事。”她如实地回道,“你上次从我这里回去,他们没有责罚你吧?”
那次阿宝走了之后,她一个人还在这里担心了很久,害怕他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不必要的牵连和处罚。
“没事,没谁会责罚我。”阿宝上次出府,本来就是大少夫人亲自授意的,就算是回去得太晚,大少夫人也不会责怪他的。当然关于这一点,他现在还不能和秋月丫头说。
“那就好。”关于燕府的其他事情,秋月丫头已经心灰意冷,并不愿意再过多的提及。
“你手上的银子差不多快用完了吧,这次,我再给你带了点,你也别对自己太吝啬!”阿宝从自己随身的衣兜里,又掏出些碎银子,这碎银子也是出府的时候,大少夫人偷偷塞给他,让他带过来的。
“不,不需要……上回给的,我还没有用完呢,阿宝哥,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所谓患难方见真情,这样自己被赶出燕府来,她唯一幸存的就是还有阿宝,还有阿宝对她这么好,在她最困难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应该的,我们以前一起在尘轩院里做事,你有难,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何况我为你所做的事,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所有的功劳,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做的这些事,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受了大少夫人的嘱咐,如果不是大少夫人这么关心这丫头的话,就算他有心想要帮秋月,恐怕也无分身之术。
当然,关于这些,秋月丫头现在是不知情的,阿宝也没有暂时告诉他的打算。
“阿宝,你走了之后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说到这里,秋月丫头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阿宝以为秋月丫头是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
“那个……阿宝,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燕家?”她再次犹豫地开口。
“离开燕家?这怎以说?你也知道的,我现在需要这份工,燕家给下人们开的工钱,还算是优厚的,我还没有想过要离开燕家。”阿宝的确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秋月丫头低垂着头,似乎神情有些沮丧,良久,才喃喃自语,“我早该知道是这样的,早该知道的!”
“什么早该知道,秋月,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不懂,你说清楚一些,可以吗?”阿宝觉得今天的秋月丫头,好像和平时的她,有些不太一样。
今天的她,吞吞吐吐的,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你要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燕家,那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她神色黯然,果然是自己一个人想太多么?
“我只是暂时还没有离开燕家的想法而已,但对于将来,这就不好说,毕竟我还没有想过那么长远!不过,我想我将来娶亲的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燕家吧,我和你说过的,我要回我的老家去,娶一房媳妇,然后再生两个娃娃!”这是他对自己未来的大致规划。
秋月眸光一亮,随即像又看见了一丝希望。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才会娶媳妇?”
“这……这个我现在怎么说得好……”娶亲的事情,也不是他就可以随便决定的,好吗?何况,他到现在,连一个对象都还没有,这要他怎么娶亲?
“阿宝,你有想过……有想过考虑一下我吗?”尽管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但秋月丫头还是硬着头皮,最终红着脸小声地提了出来。
这几日,她脑子里一直在浮现着阿宝赶走那两个小混混,然后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情景,她很感恩阿宝,然后也很想和阿宝可以真正在一起,若是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的话,那她也算是有了个依靠。
何况阿宝对于她来说,算是个值得再信任不过的依靠,这样的好男儿,她若是错过了他,以后要上哪里再去找这样的好男儿?
“考虑你?这是什么意思?”呆笨如阿宝,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秋月丫头一脸娇羞的脸色里的主动和表白。
这也不怪他,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此主动表白和暗示过,平日里,除了服侍大少爷,就是忙着各种尘轩院里的一大堆琐事。
原谅他在这方面反应迟钝,迟迟不能发现秋月丫头眼中对他的一片深意。
“就是,你要不要考虑,让我做你的媳妇儿?阿宝,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在一块儿,虽然你家穷,我家也穷,我们两个的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但是你肯吃苦,我能耐劳,我们若是能够在一起的话,最起码,凭着我们两个人的一双手,一定可以把我们的小日子过得更好!”
本来主动表白这种事儿,从来都该是男子做的事,她一个女子,居然要这么大胆地主动示爱,这让她很是害羞脸红,但对面阿宝这个呆愣,略显木讷的人,她不主动明示的话,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她对他暗藏的心思。
“你是说,你对我……”至此,阿宝这才终于听懂了秋月丫头话中的‘深意’。
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对的,你听得没错,阿宝,我知道,虽然我这个人呢,还有很多的不足,我的脾气也不是特别的好,然后人呢,有时候偶尔也会任性,但是,我对你的心思,绝对是认真的,这不是在开玩笑!从那天你走了之后,这几日,我一直一个人在仔细地琢磨着这事,我左思右想,都不想错过你,想问一问,你是不是也对我怀有同样的心思?是不是愿意接受我?”说到后面,秋月丫头已经脸红耳赤到抬不起头来。
要她一个年轻的丫头,如此主动表白也就罢了,还非得把表白的话,每一句都讲得这么通透,这也是只有她才红着脸做得到。
但同时,她更加心怀不安。
这样主动的自己,他会嫌弃吗?他会不会觉得她举止太过轻浮,行为太过草率呢?
毕竟,一个年轻的姑娘,若是懂得‘矜持’的话,是决计不会这样随便向一个年轻的男子如此主动的。
“秋月丫头,你……你什么时候这样想的?事情太突然,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在燕府里的时候,你知道的,因为我们都是一样身份卑微的下人,所以我和你走得近些,聊得来一些,也是常情,可现在,你居然突然就对我这么说,我还真是不知如何回应……”阿宝窘迫极了,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一个年轻的姑娘,如此大胆且直接的‘明示’。
“你就说说你真实的心里话,就算你不喜欢我,你要拒绝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秋月丫头隐隐有了一种不安,她觉得今天自己这事,要被自己给搞砸。
“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哎,怎么说呢,事情太突然,我还没想好,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时间,多给我两三天的时间,让我自己再一个人好好想想!等我想清楚了,回头再来告诉你我的答案,这样可以吗?”阿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秋月丫头羞红的脸颊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