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夫人,请吧!”被燕家老爷指派的下人,硬着头皮上前来。
绿萝一时无言,之前她还以为燕家老爷是向着她这边的呢,是会护着她,最起码看在燕尘这位侏儒傻儿的份上,也会多少厚待她这个新儿媳妇的,但现在看来,她发觉自己好像错了,而且还大错特错。
所谓的敬媳妇茶的回礼,大手笔地给一份地契,恐怕并不是出于对她这位新进门的儿媳的满意和认可,也或许并不是单纯的对于长子的疼爱,而只是一份显摆,一份做给府中下人,以及做给外人看的阔气。
瞧瞧,我燕家对新进门的儿媳不薄吧,光是敬茶的回礼,就是痛快的这么一份大手笔的地契!我燕家家大业大,就是这么阔气,就是这么有钱!
她只道是作为对长子的一份疼爱,以及特殊的保护呢,可笑,什么疼爱,什么保护,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以为的美好罢了。
或许是先前所寄的期望太深,所以现在失望也就越大。
绿萝踉跄着步子,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前厅,她是怎么跟着那个下人,走到后山的菜园子的,这中间的过程,她一点也记不住,她满脑子一路上想的都是,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燕家老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无情了呢?不过是回门,在娘家留宿了一晚而已,真犯了天大的错么?
她想不通,也没有办法想通。
“大少夫人,这就是后山的菜园子,老爷有令,大少夫人需要把这里所有的菜地都浇上一遍!”那下人面无表情冷然地交待道。
这府中的下人,也都是些势利眼,哪个不是明察秋毫观察入微的好手呢。
绿萝不由冷笑,她得宠爬得高的时候,怎么不见府中有一个下人胆敢对她无礼?现在,她被罚来这里浇水,就有下人胆敢对她轻视?这果然是墙头草,风一吹,便倒。
“这里全是燕家的菜地吗?”她一抬头,视野所及,入目皆是一大片的菜地,她说不好,敢情有一亩来田呢,也许会更多也有可能,只是菜园子里的菜,用二姨娘邱氏的话来说,就是干得已经开始枯黄,叶子也都卷了起来,长势一点也不好。
可是这么一大片的菜地,要她一个人来浇,这得浇到什么时候?重要的是,在这个时空里,还没有什么水泵,没有抽水的机器和设备,这叫她用担子挑的,得挑到猴年马月去?还有浇不完,不许吃饭,不许休息,这是什么鬼惩罚?想置她于死地么?
“没错,这里全是燕家的菜地。”那下人面不改色地回道,便开始催促,“大少夫人,还是早点开始干活吧!”
言下之意,这活已经多到干不完,再不早点开始的话,就更要干到天黑,甚至干到明天去了,作为监工,他也得跟着在这里受罪。
“可这么大的一片菜地,就叫我一个人在这里挑水浇地?这未免也太为难我!”绿萝有些泄气。
“老爷亲自下的命令,没有办法,就是再艰难,也得去做!大少夫人还是不要抱任何侥幸可以避过的心理,老爷向来发话,都是不会轻易更改的。”那下人也觉得不太有可能完成,这明显就是在刁难人,但是,他这当下人的,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情,主子怎样交待,他怎样保证完成就行。
“这明显就是坑人!”绿萝恼极,跳着脚,不顾形象地开始在这一大片的菜地里转悠起来。
不光是前面一片的青菜,已经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卷了边儿,就连里面栽种的黄瓜的藤蔓,也枯黄一片,至于藤蔓上挂着的几条黄瓜,更是弯弯卷卷的,不成形。
她在这一大片的菜地里乱穿,那下人只好也紧张地在后面追赶。
“大少夫人,还是快些去挑水吧!”
可是绿萝哪里会听她的,这么一大块的菜地,要她去一趟一趟地去挑水,这不是要累死她么?
她在菜地里乱蹿,从左边蹿到右边,从后头蹿到前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地都瞧了个遍,她也不是乱蹿,她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她是先要大致地了解一下这块菜地里种了哪些瓜果蔬菜,另外,这菜地四周的地形如何,有没有水源什么的。
经过她的勘察,她惊喜地发现,在这一大块的菜地的旁边,正有一个河渠,那个河渠不是很大,好在河渠里的水,也不少,只是河渠的位置,明显低于菜地,如此一来,河渠的水,就进不到菜地这边来,另外菜地里也是一片平整的,什么沟也没有梳理过,要是遇上大雨或是梅雨季节的话,排水其实也是个大问题,因而这片菜地总体来说,种得真不怎么样。
“有铁锹吗?另外我还需要一些别的工具,你一起将这些我需要的工具和东西,全都给我找来吧!”绿萝沿着那水沟转悠了几大圈之后,终于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大少夫人,这……您不去马上挑水,不干正事,要这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做什么?”那下人明显被绕晕,然后十分不满。
“你快去把这些我缺的东西给我找来便是,哪里这么多废话!”绿萝翻了一记白眼,这个下人真是死脑筋,真是不知变通。
“可是……”下人仍然还是很犹豫,他是被指派来监工的,这会儿怎么成了打下手的呢?
“快去!再不去,天真的都要黑!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我不管,你的那份饭菜是我的,你饿着吧!反正饿上个一两顿,你也不会死!”绿萝故意威胁道。
饶是如此,那下人这才匆匆离去。
“那大少夫人,您可要老实地呆在这菜园里,不可以离开,哪里都不许去!”
原来他害怕自己被支开,然后这位大少夫人再趁机来个逃脱不见人影,如此一来,这任务自然就是完不成,届时他会跟着一起受牵连受罚的。
“快去吧!我哪里也不去,真是废话多多!”绿萝十分不耐烦,但好在那下人虽然哆嗦了点,被吓唬得赶紧去找工具。
下人走后,绿萝仍然在水沟边不停徘徊,一会儿作皱眉苦脸状,一会儿又是一副突然豁然开朗的表情,再过会儿,干脆蹲在沟边,目光直直地盯着水面不知发什么呆。
此时要是这四周有人看见她的一举一动的话,肯定会以为她已经被逼疯!
那下人陆陆续续找来一些绿萝所要的工具,不过有几样,他暂时还没有找到。
“你要是想吃饭,想我早点完工,你也可以闪人的话,就过来帮忙!”绿萝指使下人起来,毫不含糊,的确这是项不小的工程,如果设计成功,并且加以合理利用的话,那将是造福燕家的大好事。所以,单凭她一人之力,是完不成的,她需要帮手。
那下人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全力配合。
从上午干到下午,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光是作了一堆没用的工,当然这是在下人的眼中看来。
“大少夫人,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不去挑水浇地,光挖这些,捣鼓这些,会求得老爷的原谅么?”下人实在担心。
“你闭嘴,好好干活便是,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就是!若是真有人要怪罪下来,那么自然也是要先罚我的,你怕什么?”绿萝正在发愁,毕竟她也只是在电视或是一些古代的书籍里面看见过这项伟大的工程,自己并没有亲自操作实践过,自然是有些难度的。
此时,花厅里,二姨娘邱氏正悠闲地坐在桃木椅上喝茶,贴身侍女正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侍候。
“菜园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二姨娘刚喝了一口茶水下肚,心里正惬意着,自然就拿自己今天最开心的事情出来问道。
“回夫人,菜园子那边据说有不小的动静呢,还惊动府里的一些下人,有些下人还偷偷地跑过去偷看过呢,说是大少夫人和一个下人在沟边挖挖填填的,不知在弄什么东西,很是奇怪。”那下人如实回道。
“挖挖填填?以前那菜园子里干旱的时候,挑水不是都从那沟里挑的吗?那沟边不是已经搭的有可以站脚的大石块么?”邱氏对那个地方虽然不是太熟,但好歹也是府里的女主子,自然是去过的。
“回夫人,奴婢也不明白呢,这老爷罚这位新进门的大少夫人去挑水浇地,这会儿不是该挑水直接浇地么?这在沟里捣鼓什么有用吗?这不是磨蹭着不想干活吧?”侍女故意呛道。
跟在什么主子身边,自然是学会了跟自己服侍的主子同仇敌忾。
因为这位女主子不喜欢这新进门的儿媳妇,自然她这当侍女的,也不能喜欢,得向着自己的主子,一起讨厌那新进门的大少夫人!
“哼,她以为她想逃,就可以逃得过么?这丫头要是不罚她好好吃点苦头,真以为我们燕家是摇钱树,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真是可笑!”邱氏十分不满,凤目微眯。
“是,是,夫人就等着看这位大少夫人出糗接着受罚便是,那么一大块的菜地,就是给她充足的时间,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帮手,挑水再浇地,这得干到什么时候才干得完!这恐怕就是有四五个身强体壮的下人,这块菜地也得个大半天的时间才能浇完吧!何况这都干了好几天,这浇的水呀,只要一浇到菜根,立马就被渗进去,太少,根本就不能留下湿漉的痕迹,等于没浇!”那侍女也跟着附和阴笑。
“反正也不用再盯着那边,这项艰难的任务,显然她是完不成的,她就等着继续受罚吧,哼,以为嫁进燕家来,就等着来享福,等着来坐享其成么?简直太天真!”邱氏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浑身上下的穷酸气,她看了就倒胃口。
“对,夫人真是英明!夫人真是神算!”侍女笑嘻嘻在旁边兴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