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惦记着他爹的那句‘想抱孙子’,他压根就不会厚着脸皮站在这里。
那次过后,自己媳妇再也没有提过有关‘抱孙子’的事情,但是,他却一直惦记着,不敢忘记,也没有办法忽略和无视。
憋了这么多天,他觉得今天晚上或许是个好时机。
“你不是睡在另外一间屋子里么?阿宝,阿宝人呢?”绿萝无法想象,与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共处一室,会是怎样的情景,情急和窘迫之下,她想找阿宝这个贴身随从。
燕尘以前可是很听这个随从的话,要是阿宝在这里的话,或许还可以把这个男人劝走。
燕尘也不理会自己媳妇的惊讶与慌乱,自顾自地走向屋子里唯一的那一张床塌。
别说对方不自在,他其实也极不自在。
但是,他现在必须要自己先克服这种不自在,必须要主动一点。
否则的话,永远圆不了房,还怎么能生孩子?
他爹还等着抱孙子呢,总不能让他爹永远这样盼着,然后失望着……
他故作镇定地走到塌边,然后自己先躺了上去。
在绿萝看来,完全就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你以前都不留在这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过来?”太多的疑问,让绿萝不解。
同时,也有了不安与紧张。
“我们不是还没有圆房么……爹要抱孙子……上次我已经答应过他老人家……”
谁知躺在床塌上的燕尘,这时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绿萝哭笑不得,好家伙,居然一直惦记着圆房这件事呢。
她头大,这个男人,他真的懂么?
“你别闹,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是你可以任性胡来的事情!”绿萝心下慌乱不已,但是面上只能故意冷脸呵斥。
圆房什么的,她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好歹也得等她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能接受得了的时候再进行。
但燕尘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更不知道她的慌乱,他抱着坚定的心态,固执地躺在床塌的一边。
他更沉声表明自己的决心,“不,我没有胡闹,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现在算是补上,希望不会太晚。”
绿萝不可思议地盯着燕尘,不敢相信,这些话真的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不是阿宝,是他在背后给你煽风点火,对不对?”
想想平日里,就只有阿宝与这位燕家的大少爷最为亲近,这种私密的事情,除了阿宝这个贴身的随从会念叨教导他几句,估计旁人大概是不敢,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不是阿宝,是我自己要来的。你是我的媳妇,我让你独守空房,这已经不对,所以从现在起,必须要纠正这个错误,我必须要弥补回来。”他郑郑有词。
绿萝不相信没有人在背后‘教唆’或是‘指导’他,凭他自己,怎么可能突然这么‘通情达理’?
“你自己的想法,当真?”可对方的眼神再坦然不过,压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燕尘本来脸皮薄,今天那完全是豁了出去,才敢这般‘大胆’。
但他的大胆,好像并没有换来自己媳妇的‘配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是说,你并不愿意看见我留在这里?要是你讨厌我的话,我可以现在马上就出去!”他语气一转,整个人再无法保持应有的平静,蹭蹭的要爬起来。
手忙脚乱地穿上鞋,他又气乎乎,甚至颇为委屈地要出去。
绿萝这时意识到好像自己刚才太过份了点,这才出声唤住对方,“等等,我有说过讨厌你,不想看见你么?”
她不讨厌他,一点儿也不讨厌。
她只是有点不太适应,不太适应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出来。
要知道,平时的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就连贴身服侍的婢女,她也是不要的。
这会让她不自在,让她别扭,甚至无所适从。
燕尘委屈地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冲动地往外走。
绿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朝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四下里一片安宁,静得让绿萝越发觉得这个屋子里的空气,不知为何让她憋闷得很。
“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她没有拒绝他的权利,毕竟两个人已经成亲,她是他的媳妇,而他已经是她的夫君。
以前没有圆房,那是因为不具备这个条件,不允许。
但现在,她还要这样一直躲避,一直逃开么?
“真的么?我真的,可以留下来么?”燕尘很快就欣喜若狂起来,这脾气简直像个孩童一样,不高兴起来,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但也很容易就得到满足。
他很高兴,也很激动,甚至在屋子里忍不住兴奋地转起了小圈圈。
绿萝哭笑不得,到底是孩童心性。
只是,随着外面夜凉如水,四下里越来越静谧,困意也渐渐袭来之时,她却开始犯了难。
今天晚上,当真要圆房么?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忧。
她害怕的是,这个傻子男人不懂;至于担忧,那是担心会不成功……
相对于她被阵阵困意侵袭,燕尘却睁大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格外的有精神。
“媳妇,你要是困了,你就去躺着吧!”
若在平时,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安然入睡。
但是今天夜里,他毫无困意。
又撑了会儿,绿萝实在是撑不住,这才勉为其难躺到了床塌里。
说来燕尘也是很机灵的,绿萝刚躺下来,他也扑腾两下,自己两三下就直接扒下了外衫,然后也跳上了床塌。
平日里宽大的床塌,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
绿萝一颗紊乱的心,扑嗵乱跳个不停。
要是没有人教他的话,他怎么会自己懂这些?
就连她自己,对男女之事,也是不懂的,要不是出嫁之前,她的娘亲亲自把她叫了过去,然后细心地‘教导’了一番,估计,她到现在,还是个门外汉。
按理说,依燕尘的情况,在娶她进燕家门之前,他还只是个三尺小儿,应该没有人教导过他这方面的‘知识’吧。
“媳妇,我们把烛火吹了吧!”
屋子里的烛火,映照得整个屋子一片亮堂,在这片亮堂里,燕尘越来越窘迫,手脚僵硬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送。
不等绿萝同意,他就自己半爬了起来,然后弯身去吹熄了烛火。
烛火一灭,本来屋子里应该黑漆漆的一片才对,但是没有想到,窗外的月光,如清辉一般洒泄下来,屋子里居然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一侧头,甚至还可以看见自己媳妇的侧脸。
模样清秀,五官好看,还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感觉……屋子里的一切,在他眼中,静谧又安宁。
他长臂一伸,就将僵硬着身子的女人,直接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强势,以及放肆。
不过事实也证明,这种感觉不要太美妙。
怀中的女人,香香的,也软软的。
他很笨,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但是,就是舍不得再放开。
“燕尘,你……”
绿萝的心,跳得更快了,好像要从胸腔里直接跑出来似的。
“嘘!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话,岂不是都很扫兴?”燕尘硬着头皮为自己壮胆。
早在成亲的时候,教导他的‘先生’,就将洞房花烛夜里他要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教过他。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到了现在,他隐隐记得一些,其中‘先生’的那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他深有体会。
当然,在某些方面,身为男人的他,也是无师自通。
绿萝从来不知道,他和她的洞房,居然还能‘重来一次’。
她瞪大着双眼,看他一点一点地亲近自己,看他慢慢地主动地吻上了自己的额头,脸颊,甚至是唇瓣……她想,以前到底还是她太低估了他,低估了他这个男人的能力……
他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四周厚重的床幔,很快就被人用手直接扯落了下来,一下子将床塌间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床塌间,一男一女两个人滚作了一团,塌上一片凌乱。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绿萝每每想起这一夜来,还是觉得惊奇不已,老天待她终究是不薄的,给了她一个还算是‘正常’的夫君。
而在这一夜里,她的夫君,更是给了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阿宝等啊等,要等的大少爷,一直没有等回来,可他又不方便去大少夫人住的那间屋子外查看。
直到下半夜,他要等的人,还是没有等回来。
他失神地喃喃道,“他是怕不会回来了……”
名义上的夫妻,这一次当真是有了夫妻之实吗?
或许,他也该是彻底地死心了。
从一开始,他就该知道,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该知道自己和那个人是永无可能的,幸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冲动的事情出来,否则的话,日后他还要怎么样面对她?
如果这真是她想要的……那么,他也只能遥祝她心想事成。
这一夜,有人完成了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也有人终于做了一回‘真’男人,更有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就这样失神地坐了一夜难受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