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有些小失望。
毕竟她都已经这样‘坦白’,作为燕家的一家之主,她以为燕家老爷,也就是自己的公公,这次一定会禀公处理,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的主使,以及那个想暗害自己的真凶!
但是没有,燕家老爷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甚至有心想要大事化小。
什么她胡思乱想,想太多?事实上,她一点也没有想太多。
当然,她已经有了初步的怀疑对象。
“这个自然,谁胆敢破坏,就必须得接受严惩!”燕家老爷只会承诺这一点,会追查破坏的人,但关于绿萝其他的提议和要求,他是不会帮着追根究底的。
燕家老爷立即把之前派在这儿的那名手下叫了过去亲自询问,那名手下,还是他手边信得过的下人之一呢。
绿萝撇着嘴,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仍然弯腰去解决这个麻烦。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之后,风车重新恢复运转,然后河沟里的水,又开始源源不断地往高地之上输送,一切重新恢复如常。
至于燕家老爷之后,顺着那名下人提供的绪索,立即就找到了中午过来送饭的伙夫。
那伙夫先前还坚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过来送饭的,但后来燕家老爷发怒,施以家法,没有办法,在逼迫之下,那伙夫这才不得不老实招来。
但他招供的信息,也很有限,他说是有人指使要他这么干的,并且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他一笔不菲的赏银,至于这个幕后主使,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是那人主动找上他的,还威胁他说要是他不乖乖地与之配合的话,就让他在这府里干不下去!
听到这里,燕家老爷的脸色如黑灰。
“放肆,简直太放肆!我燕府里还究竟有没有一点规矩!管家来!”很快,管家也被叫到了后山里。
“你去把燕家所有的下人,全都召集到这里来,我要让他来指证一下,看看究竟是哪个长了天大的胆子,居然在府里背着我,干下这等不耻的事!”燕家老爷决心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绿萝解决完了风车的问题之后,也赶了过来,不过,绿萝却没有那么好的自信,因为这燕家内里关系复杂错综,这一次,就算不能揪出真正的真凶,最起码也会杀鸡儆猴,给那人一个下马威看看!不然的话,还以为她绿萝这个乡下小丫头真是处处好欺负呢。
府中的下人,包括一些管事,统统都被叫到了后山来,当然还有一些人来的时候,不知所以,一副茫然的表情。但是他们看见燕家老爷脸黑如锅底,瞬间个个都紧张起来。
“都来齐了吗?”燕家老爷冷声问向管家。
管家连忙点头答道,“是的,老爷,全部已经来齐!”
“那你过去指认,你总该还记得那个人的面孔!”燕家老爷不由分说,就将那个伙夫推了出去。
这一回,这个伙夫也吓得不轻,颤颤地,腿软到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怯怯地抬头,没有办法,在燕家老爷的面前,他没有办法再逃避过去,燕家老爷是燕家的一家之主,是这里最大的主子,现在这最大的主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若是听话,老实地将那人指认出来,那么,你犯的过错,皆可以不再追究!你仍然可以继续留在燕府里做工,继续做你的伙夫!但是,如若你这么不识趣,给你台阶,你还不好好下的话,那么,休怪我燕家对你不客气!本老爷现在是在给你机会,给你改过的机会,你明白么?”
燕家做工给这些下人开的月例和银钱,向来都是很大方的,比起其他的阔门大宅,已经算是优待,因而府里也有做了很多年仍然还不想离开的老人。
出了燕家,在外面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合适的差事。
这其中的利益权衡与比较,这名伙夫并不傻。
他的跟前,站了一排排的下人,还有管事也掺杂其间。
他一排一排地看过去,然后又失望地走开。直到,他在一个人的面前停下来。
管家的面色也相当的不好看,上前几步,指着那人问向伙夫,“是他吗?你确定威胁你指使你的那个人,就是他?”
伙夫再次盯了那人几眼,这回终于确定地点头,“没错,就是他,我记得他,就是他!”
被指认出来的那个人,是个管事,也就是说他的头衔,比一般的下人要高些,当然,每个月所领的月银,也比其他的下人要高些,通常燕家的管事,都是从下人们中优选并且提拔上来的。
“他是哪个院的?”燕家老爷并不认得这燕府里所有的下人以及管事,当然,这个管事的面孔,他并不陌生。
“回老爷,这个管事,他是夫人院中的!”管家如实答道。
燕家老爷这时忽然就怒气冲天,“你给我站出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威胁这个伙夫,为什么要他去破坏风车?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燕家老爷平时就冷着脸,显得有些过于严肃和冷然,这会儿,怒火之下,更显威仪。
其他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好像要掀了屋顶似的。
“其他的人,全都散了吧!各回各位,该干什么,就继续回去干什么!”管家这才意识到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赶紧自作主张叫其余的下人散开,免得主子发起火来,殃及无辜。
另外,如果牵扯出一些太私密的事,尤其是主子之间的不和,那就会成为下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这本身也是不好的。
下人们散光之后,更方便燕家老爷处理这个棘手的事情。
“回老爷……是小的错了!小的鬼迷了心窍,小的知错!”那管事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燕家老爷面前。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威胁他的,还指使他去破坏风车的,对不对?”燕家老爷恨不得上前踢一脚,但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这么粗暴。
“老爷,小的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小的错了!”那管事跪在地上,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
“为什么?你告诉本老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心?”燕家老爷冷声斥问。
“老爷,没什么的,小的就是看不惯府中的有些人,明明出身和小的一样的卑微,一样的贫寒,可是凭什么,她就可以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成天神气得像自己是这里真正的主子一样!小的就是看不惯!”那管事意有所指。
“你所指的某些人,是指我吗?是指我太嚣张,所以你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才想要私下里搞破坏,然后让我束手无策,让我丢脸,让我在燕家呆不下去?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地方嚣张过?甚至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居然会这么恨我?”绿萝自然明白,这个管事,不是真正的真凶,真是个替人背黑包的无辜的家伙而已。
不过,这个家伙也很可恶,虽不是真凶,却是帮凶。
“自己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招人厌烦,但是,的确小的看不惯而已!所以才想假借他人之手,小小的报复一下,仅此而已,既然事情已经东窗事发,那么小的也不会怪别人,只怪自己行事计划不周,怪自己能力不行!”那管事倒也承认自己的错。
“老爷,小的这次真的知错,下次再也不敢!还请老爷看在小的在府里做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了小的这次吧!今后小的一定夹起尾巴来老老实实做人,绝不再敢招惹这些是非!”那管事继而改为向燕家老爷求情,想求得燕家老爷的原谅。
“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还有脸想要要求留下来吗?真是可笑!你当燕家是什么地方吗?”绿萝想笑,想放声大笑。
“爹,这次行迹卑劣的管事,我们燕家绝不敢多留!今日,他可以指使一个伙夫,威胁伙夫替他办事,可以破坏风车,他日呢,如果他日他心怀仇恨,是不是要火烧了整个燕家?这样的人,放在燕家,谁敢放心?谁敢再用他?”
绿萝的意思很明显,也很清楚地摆在那里,就是此人,留不得!
那管事恨得想咬牙,但是无奈,眼下自己处境艰难。
“老爷,小的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不,如有下次,您直接砍了小的一双手脚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全靠小人养活呢,小人不能丢掉这份工!求老爷可怜可怜小人吧!”那管事跪在地上就要号嚎叫苦起来。
“你可怜,你怎么才想起自己可怜,才想起自己上还有老下还有小需要养家糊口,你早知道的话,你就该本本份份老老实实地做事才对,不过一个管事而已,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和能耐?”绿萝绝对是痛恨这个人渣的,绝不能留!
燕家老爷也算听出来新进门的儿媳妇的意思,是铁定了心要辞退赶走这个不懂事的管事,作为一家之主,他也绝对有这个责任需要去悍卫自己家人的利益和安危,以及竖立燕家和自己的威仪。
“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要企求悔改?还想要留下来?”
眼看燕家老爷也要赶走他,这管事急得不行,频频斜眼向旁边的入口处张望。
他等的那个人,怎么还不来呢?怎么还不来救他于水深火热当中?怎么还不来?
后山的入口,一抹华贵的身影,姗姗而来。
“哟,老爷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让府里的管事跪在地上说话?咦,他不是妾身那个院里的吗?”邱氏故作惊讶,“究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来得正好,这个人是你院里的,你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吗?”燕家老爷现在看见邱氏心里就有气。
“他犯了什么事儿?”邱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绿萝冷眼旁观,只觉得这个邱氏,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去演戏当个戏子,实在是太可惜,埋没了她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