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秋月丫头被赶出燕府的时候,浑身是伤,本来一身完好的衣裙,在鞭子的抽打之下,已经完全不能再穿,但这会儿,也没有人肯给她主动换上一件干净的,秋棠指使着几个邱氏身边亲信的几个家丁,将秋月这丫头赶出燕府。
“快将她赶出去!看着真是晦气!”
秋棠是知道一切真相的,但是,她却是站在邱氏那边的,是听从邱氏使唤和安排的,属于邱氏的心腹丫头。
“冤枉,我是冤枉的啊!这燕家这么大,却也没有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么?下人就不是人,就随意就诬陷,随意就屈打成招吗?这天下就没有天理没有王法吗?”
奈何她的眼泪流尽,心中的愤怒难平,可在这里,在这时,谁敢上来救她?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开和邱氏作对?和燕家的这位女主子作对?
除非那是本来就不想在燕家再继续呆下去,除非可以为秋月这个小丫头豁出去一切的人。
绿萝将自己的身影隐在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里,恰巧可以看得到府门前的一切动静。
这叫屈的一幕,深刻地映入她的眼帘之中,刻在她的骨髓之上。
秋月丫头,你放心吧,终有一天,你今日所受的怨,所受的屈,是不会白受的,风水轮流转,我会替你讨回来的,或者,将来有机会,你自己亲自向她们讨回来!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够强大,否则现在,她若是有足够的能力,她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受他人的欺负和凌辱。
“可恶!”她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廊壁上。
阿宝看着心里也很难受,“大少夫人,您这样会伤着自己的!”
可绿萝宁愿自己是受罪的那一个,也不愿意看见秋月丫头因为自己而受了不必要的牵连。
她本以为送秋月丫头出去,是真的为这小丫头好,是送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可直到这一刻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她才知道,她的心,这么的痛,痛得快要死去!她是这么的恨,恨不得长了双翅膀,马上就离开这黑暗地狱一般的世界。
“滚,还不快滚出去?”有家丁过来几把将受了伤的秋月丫头,狠狠地推出了府门,然而,受了伤的秋月丫头,被一把推倒在地,一时无法起身,居然还遭到了这家丁的谩骂。
“找死?居然这么不识趣,夫人没弄死你,就是给了你一条小命,你还不好好地珍惜,不知感恩,快些滚!不然的话,小心再将你拖着毒打一顿!”
可怜的秋月丫头,性子太倔,但也为此吃尽了不少的苦头,她的嘴角破了,还淌着血,身上很多的地方,也疼得不行!但这些疼痛,都没有她心中的绝望来得深。
但如今她已经落得被赶出府的下场,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地上的另一端,有被家丁扔出来的属于她的一个小包袱。
那个小包袱,是她进府来的时候,带进府的小包袱,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其实里面也没有装什么,就是两套换洗的衣衫,仅此而已。
因为除了这些,她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真正可以带走的东西。
“我的月银呢,这个月,我在这府里少说也做了差不多有二十天的工,这二十天的工钱,总该结算给我吧?”秋月丫头这时徒然想起自己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银子,以前每个月发的月银,她差不多都是全部托老乡带回了老家,自己身上就根本没有留什么,这会儿,被赶出府,她要怎么活?
“哼,现在居然还想着要工钱?你这死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坏心眼!我告诉你,你想要你的工钱,是吧,一个字儿都没有!你偷拿了夫人的手镯,现在手镯已经追回来,但是,你这小偷的行为,已经让夫人非常生气,要不是夫人心地宽厚善良的话,你以为你能活着没事走出燕家吗?哼,不把你打个半死,就会直接扭送进衙门!”
那家丁的意思,显然是说这二十天的工钱,你就不指望要了!因为主子是不会给的!
“这怎么行?我二十天辛辛苦苦地做工,凭什么不给我结算工钱?我说过,那镯子不是我偷拿的,至于为什么会在点心盒子,我不知道!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怜的秋月丫头心头不够暗暗叫苦,这身上没银子,被赶出了燕家,她要出去喝西北风吗?要饿死街头吗?
虽然以前她是好手好脚的,被赶出了燕家,她还可以继续找下一份工,只要有东家肯收留她,她还可以勤快地做事养活自己。
但是,这身上全是伤,这个样子的她,还有哪个东家敢要她敢用她?
“和她继续废什么话,你们俩个把这死丫头再拖远一点,不要让她在这府门口闹腾!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海棠已经有几分不耐,她还等着回去向夫人交差呢。
那两个家丁见状,这又重新架起受伤的秋月丫头,然后拎起她的小包袱,想将她拖得远一点儿,至少,要拖出这条小巷之外。
指甲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只有剧烈的疼痛,才可以让她保持足够的理智和清醒,才可以逼着自己不让自己冲动地跑出去!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暗哑,“阿宝,你跟出去看看!记着,我昨天交给你的银子,你就说是你的,明白吗?如果能帮她暂时找家客栈或是民宅先住下来养伤的话,自然再好不过!”
明里,她不可以冲动地跑过去帮这个小家伙,但是暗里,她不可以再坐视不理!
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她身上受了伤,如果不找个大夫,或是上药好好处理的话,是很麻烦的,作为曾经的主子,她曾亲口认可的好朋友,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好朋友,她绿萝不可以坐视不理。
“是,大少夫人!”阿宝点点头,这些叮嘱,他早已经铭记在心。
事实上,阿宝也早就想冲出去,冲出去维护那个可怜的被打的小丫头,但是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同样的卑微,如果他贸然冲过去,只怕不但帮不了秋月这丫头半点,甚至还会让这些人更加讨厌这小丫头,从而将气全部撒在这小丫头身上,更让她遭罪。
还有,如果他贸然行动的话,搞不好还会牵连到尘轩院的两位主子,秋月丫头已经被她们赶出了府去,现在尘轩院里,便只剩下了他这个小厮服侍在这两位主子的身边,如果他再出什么事的话,那么尘轩院的两位主子,身边就再也没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下人可以随意使唤。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阿宝看得比较透彻。
“小心点!”绿萝自己是不方便出府的,因此只能将其他所有的事情,交给阿宝出去处理,看着阿宝匆匆离开的背影,她只盼着阿宝可以谨记自己的吩咐,偷偷地帮助秋月这丫头。
燕尘傻儿跟在绿萝的身边,还傻呆呆的他,不是很能明白府门前自己看见的一幕幕场景,这里面的复杂,早已经超出了他可以能理解的范围。
但是,他却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媳妇儿,心情似乎很沉重。
他轻轻拉着对方的小手,然后轻声安慰,“别怕,媳妇儿,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有为夫在呢。”
绿萝无奈苦笑,“你这个相公,能为我做什么?”
谁知,这个燕尘傻儿却一拍自己的胸膛,义正词严地回道,“为了保护我的媳妇儿,为夫什么坏人都不怕!他们要是想害我的媳妇儿,就先来对付我好啦!”
虽然这只是句大话,在绿萝看来,的确是这个傻儿的一句‘大话’。因为他现在连自己都还无法保护自己,谈何保护别人呢?
但是,他的心思是如此简单单纯,他说他想保护某个人,那一定是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不惜自己以身犯险也要保护对方安全的程度。
或许,在这个傻儿的心中,她这个媳妇儿的存在,就远远比他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般的存在。
“媳妇儿,你千万不要难过!为夫从今天起,再也不偷懒,再也不喊累,为夫以后什么事都听媳妇儿的!”他隐隐好像明白些什么,比如,他的好媳妇儿天天带着他一起奔跑,一起强身健体,这是为了他好,天天还要教他读书识字,这也是为了他好。
在此之前,就连自己的阿爹,也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没有手把手的教他穿衣叠被,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一切一切……
他虽然嘴里或许说不清楚,但心里就是隐隐还能明白的。
“好,很好,这可是相公你亲口答应我的哦!以后可不许偷半分懒,不然的话,我可是要拿着小鞭子跟在你身后抽你赶着你向前跑的!”泪水涟涟之中,她终于难得地有了一丝的欣慰。
“为夫说到做到!一言既出,死马难追!”燕尘傻儿一乐呵,嘴快就溜出了一句刚学不久的谚语。
“错啦,是驷马难追,不是死马难追!”她再次哭笑不得。
这个笨笨的,又傻傻的傻儿少爷!或许是她不经意间得到的一个宝呢,一个活宝。
燕尘傻儿现学现用,一遍一遍地纠正自己的口形,不厌其烦。
如今,他的个头,明显已经蹿出了一个头的高度出来,但是和她站在一起的话,还是比她要矮,不过绿萝也有信心,将来之后的不久,相信她的夫君,就会超出自己的身高的高度,而离那一天,也似乎不会太远太久。
因为现在每天晚上,在入睡之前,她还是会坚持带着自己的傻儿相公,在她的随身空间里泡灵泉,饮灵水,服灵丹,这所有最好的资源,都全部已经给了他,再加上她每天带着他一起运动一起强身健体,这其间两人一起付出的艰辛,总是会有不同程度的收获。而她也盼着,盼着有一天,他可以强大到保护他自己的程度!